小芳怕张汉东，对公公张庆海也很畏惧，因为这个老男人说话从来不讲脸面，她自己做事又很自私，所以对公公从来都是敬而远之。

这次听说公公差点害死自己的儿子，再也受不了了，抄起吴氏棺椁前的哭丧棒，照着张庆海的头就打，张庆海大怒着躲开说：“像什么话，儿媳妇打老公公。”

可小芳为了儿子无所畏惧，哭着追打不停，他只能逃窜，小芳穿着孝服，举着哭丧棒追出去骂。

张青山说：“汉东，张庆海好歹也是你爹，闹得太难看了。”

张汉东在烧了一刀黄纸慢慢说道：“有什么好怕的，既然做了丢脸的事就不怕丢脸，随他们打去。”

小明慢慢凑到张汉东身边说：“二叔，你能不能别让我上学了？”

“为什么？”和这孩子接触不多，不知道他话从何来。

“没意思，我啥都学不会，爷爷说你有钱，只要哄好你，要多少钱你都会给，何必自己吭吭哧哧地傻干。”

“呃，那可不一定，小明你被你爷爷骗了，我有儿子钱不会给你。”

张汉东已经顾不上愤怒了，他的本意是好的，想让小明和燕子得到更好的教育，想让周金枝有人陪，但是一切的问题都不是自己可以控制。

小明这孩子被带歪了。

小明失望地抬头说：“哎，真不能给一点吗，我吃的不多......”张汉东让他一边去，这才有机会来到母亲身边轻声叫她，周金枝一点表情都没有。

燕子说：“哥，咱妈这样已经几天了，怎么办？”

“先办完奶奶的丧事，我再带妈妈去看病，你别管了。”燕子应了一声，愁眉苦脸坐在哥哥身边，至于周金枝，她人很安静，静静地坐在儿女身边，像是不存在。

村里的妇女来找她说话，她也怔怔不理，这情形比从前都不如，这次发病好像更严重了。

吴氏突然离世，周金枝的病忽然又复发了，张汉东忽然感觉到事情好像还没结束。

彩凤的眼眶通红对母亲说：“妈，我是彩凤啊，你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怎么会这样？”

“姐你别担心，还记得当初给咱妈看病的那个和尚吗？回头我就带咱妈去找他，”他不能跟着大家去慌乱，这个家需要一个清醒的人来掌控大局。

再说村里还有一位大神红霞，她总会在关键时刻出现，等有时间好好问一问。

小芳一会儿悻悻跑回来对张汉东吼道：“以后我的孩子我自己带，你们不要假好心，差点命都没有了，小明可是老张家的长子嫡孙。”

张汉东平静地说：“行，嫂子你现在可以闭嘴了，奶奶的灵前我不希望有人破坏她的安宁，你有什么不满的，办完丧礼再说。”

小芳不服气，可是看着张汉东沉下来地脸，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张汉东发火的话，她的日子就不好过，被几个妇女拉着接来往的女眷。

张庆海从香江回来一直没回来守灵，甚至没到吴氏面前看看老人最后一面，这回不知道又去了哪里去，因为他是家里的老大，不时有人找他，张汉东也不吭声，只是又记住一个教训。

对亲爹张庆海这样的人，永远不要抱有任何期望。

吴氏的丧礼按流程进行，农村家庭每到丧事的时候，基本都会闹得不可开交，有张汉东强势坐镇，张庆云两口子和吴氏的娘家人也没敢闹什么幺蛾子。

张庆海开始不来倒是没什么，但是眼看要把人送下地还不来就不合适了，张青山说：“汉东，还是找找你爹吧，明天就是大日子，他不回来太不像话了。”

张汉东说：“那就麻烦你把他找回来吧，对他不用客气。”

其实张庆海在哪里大家都心里有数，出去没多久，他人就被带回来，回来的时候还光着腚，秦西林说：“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刘寡妇的小店里喝酒。”

说话是给张汉东留面子了，喝酒可不需要脱裤子，刘寡妇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

张庆海不知廉耻地说：“快放开我，我妈走了我这当儿子的心里难过，去找人喝杯酒怎么了？张汉东你怎么不叫我，你奶下葬缺了我怎么行。。”

张汉东说：“我奶奶在天上看着你呢，她的宝贝儿子在她丧礼这天，还去爬寡妇的床，张庆海，你要不要脸？”

张庆海恼恨地说：“我是你爹，儿子管老子活该天打雷劈，当官了不起，你敢管你爹？”

张青山说：“汉东，这个混账东西的话我真是一个字也听不下去了，这件事你别管了，我非打他一顿不可。”

张汉东叹气说：“打得鬼哭狼嚎还不是照样丢脸，先记着吧，让两个人看着他，敢再乱走腿给他打断。”

“有你这句话就行，早就看这种人不顺眼了。”

张庆海在灵堂前被人按着，嘴里还在不停咒骂儿子，张汉东起身往家里走，他只是孙子，接下来需要出面的事有张庆海和大黑，用不着他。

吴氏下葬那天，天是晴的，张庆海抱着遗像走在中间，走在最前面的大黑肩上扛着一根柳木棍，张汉东这时候才猛然想起，吴氏永远走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来。

董小婉见状拉起了丈夫的手，她的手冰凉，张汉东对她笑了笑，把她的手抓的更紧，夫妻俩互相搀扶着随着人流，吹吹打打的哀乐中，吴氏的这场丧礼办得无比风光。

送走吴氏，大家凑在一起算账，张静书在飞快算账，张庆云忽然说：“我们就兄弟俩，收来的礼金应该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