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只听得一阵环佩叮咚之声,伴着一股幽然的清香,钱姬便姗姗而来。只见她身着妃色实地纱烟罗衫,上面绣着大朵火红的芍药花,手挽淡粉色薄雾鲛绡纱披帛,金银丝流彩百花裙逶迤拖地。眉间一颗小痣,耳下景泰蓝银杏叶坠子玲珑剔透。梳得乌黑油亮的坠马髻上斜着一支金镶玉海榴花步摇,枝弯珠垂,轻拂绣领,稍一挪步便珠晃玉动,婀娜生姿。一步一摇,步步生莲,顾盼之间愈增妩媚与风流。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心中皆暗自赞叹不已。
这钱姬盈盈然行礼,长长的裙摆在地上划出一个优美的曲线,珠玉流光,嫣然百媚,声音婉转的犹如出谷黄莺一般,教人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惬意和舒畅:“梦笙给郡主请安,郡主万福!”
雨霏轻声笑道:“钱姬不必多礼,快坐吧。本正想着你呢,可巧就来了。”
钱姬声音里带着江南特有的软糯水磨腔,缓缓道:“劳郡主挂念。梦笙卑贱之身怎么担得起呢。”
雨霏转头命人上茶,方才道:“这次的事儿多亏了你的提醒,本可真要好好儿谢谢你呢。”
钱姬忙从法华釉花鸟纹坐墩上直起身来,诚惶诚恐道:“郡主说笑了。梦笙在绛云楼可是日夜悬心呢。郡主既然早就洞悉内里究竟,为何还会掉入那险狠毒之人的陷阱中?”
雨霏淡淡一笑,顺手接过盛着炖得软滑香糯红枣粥的粉红地锦上添花番蓮纹碗,不疾不徐道:“预先取之,必先予之。就像猫捉老鼠的游戏,有收有放,待到玩够了再将猎物一举歼灭这才痛快。看来这肖氏还没有昏聩,尚且懂得栽赃嫁祸。若她真的这般无用,本才会觉得索然无味呢。”
钱姬陪笑道:“郡主真是蕙质兰心,胆色过人。那日那般临危而不乱恐怕连男子见了也要为之汗颜,真真教人好生佩服。”
雨霏听她这几句恭维,也不答话,只淡淡地一笑。屋内立时安静了下来。
那钱姬低着头,贝齿紧咬下唇,半晌方把心一横,慢慢地跪倒在地,恳求道:“梦笙此次前来实有一事相求,梦笙一位故人之子遭人陷害,下了大狱,如今已是奄奄一息。望郡主能施以援手,救他出来。”
雨霏漫不经心地问道:“噢,不知钱姬所指何人?”
钱姬听雨霏这样问,便觉着事情有了转机,忙回道:“正是城中最有名的戏班‘集秀班’的伶人名唤玉官儿的。”
雨霏听这名字便觉着好似在哪里听过一般,低头仔细回想,好一会方如梦初醒:“你说的莫不是前些日子五弟与谭府大公子争抢的那个戏子?五弟还是因为他才遭了牢狱之灾的玉梨春,玉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