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太医肃容谨声道:“王族长容禀,先父昔日为太医院御医时曾有幸为袁夫人请过几次脉,可以肯定,先夫人血行不畅,忧思于心,且受催产之物的刺激,所怀胎儿绝对是未足月而生,这些中脉案里都有记载。晚生方才已经命人去取出当年的札记,还请王族长和族老们过目。”
说罢,从袖中掏出一微微泛黄的本子,郑重其事地递了上去。老族长和众人一一传阅,连连点头,看向地上身子抖若筛糠的稳婆的目光皆带着如剑一般嗜血的锋利,数十道目光纠缠环绕在那婆子周遭形成一道无形的大网,似乎要把那她千刀万剐。
王崇业见老族长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似乎隐隐带着一丝轻松。心下暗道不好。因沉下脸来,在一旁低低冷笑道:“脉案可以有误,札记也可以做假。就凭这寥寥数语,又能说明什么?那这妇人方才的话又怎么说?大嫂当年真与其表哥有私情总归是事实。纵然能证明她当年真是足月产子,谁又能保证那就是大哥的亲生骨?”
话音未落,就被念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紧揪着了衣襟,耳边只听得他森冷到极致的声音:“二叔真是老谋深算,运筹帷幄。只是口德差了些。别忘了你也有妻儿,也该为她们多想想。”
王崇业满不在乎地使大力拍落念远的手腕,满眼挑衅地冷笑道:“有劳郡马爷挂心。你还是先顾着自个儿吧,知道大势已去四个字怎么写吗?”。
就听旁边一个族老皱眉犹豫道:“其实崇业说的也不无道理。毕竟事隔多年,一时倒真难辨真伪。况且这妇人当年跟在先夫人身边,又是逃奴,若非真有其事,又何必自投罗网呢?”
念远闻言,不屑地瞥了一眼王崇业,冷笑道:“话可以作假,人可以收买。这妇人自称是母亲的贴身丫鬟,却背主忘恩,反口攀侮,毁人清誉。这样丧尽天良刁奴的话怎可尽信?”
王崇业漫不经心地从怀中掏出一个致的小银锁,暗地里对那妇人使了个杀**抹脖的手势。那妇人满眼震惊,脸上浮现出隐隐的绝望与置之死地的坚决。颤颤巍巍地从袖中扯出一块丝帕,声音颤抖地几乎听不清楚,因低声嗫喏道:“小,小妇人这里有一条丝帕,本来是当年小姐要送给表少爷的定情信物。后来小姐定下了侯府,就让小妇人拿去烧掉。小妇人心有不忍,便私自留下了。”
众人闻言定睛一看,那鲛绡丝帕上绣着一支栩栩如生的并蒂莲,神态活灵活现,似乎能引来蝴蝶。右上角绣着一行诗句,针法凌乱似乎是后来添上去的:“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下面还用簪花小楷写着一个‘菁’字。
念远见状,勃然变色,他自然知道袁夫人的闺名是菁菁二字。这簪花小楷又与母亲留下来的诗稿字迹相同,分明就是她亲笔所书。想起自小在魏国公府,外祖父不待见,舅舅,舅母也总是满脸鄙夷,府中下人更是在背后指指点点。以前还以为是寄人篱下的缘故。难道真如这妇人所言,自己并非王氏血脉,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野种不成?不。不可能,嬷嬷说过母亲是一个高华矜持,端懿清婉的好女人。绝不可能做出这等不守妇道,不知廉耻的醃臜事情来。可,可这丝帕又如何解释。
因硬着头皮强辩道:“哪个少女不怀春。青梅情愫不过是懵懂的兄妹之情罢了。既然先母已经吩咐人将这丝帕毁掉,便足以证明她心中对萧二少已经毫无牵恋,又怎会继续与之纠缠不休呢。还请族长明鉴。”
王崇业见念远因为激动而发白的面庞,心下暗自得意:这小子也有黔驴技穷的时候,想和我斗,你还嫩着呢。这一回非要把你逐出宗族,遭世人唾弃,永难翻身才罢。别怪我心狠,谁叫你这么好命,生下来就是侯府嫡子,又娶了声威显赫的中山王的掌上明珠,若不除了你,我王崇业哪有出头之日呢……
217:等闲平地起波澜(三)【六月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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