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流云被迎回了太子府,重新入住滴翠轩,一切仿佛照旧,然而一切又都不一样了。太子府里没个人的心情不一样了,因为今时今日,太子不再只是储君,到下月初三,黄道吉日,便是太子的登基大典,也就是,再过一个多月,龙轩将迎来第三十二位帝君。
数日前的那场激战,流云是从小允子口中得知,听他绘声绘色的描述,方觉,那夜让人惊悚的,并非那场烧亮整个京都夜空的大火,而是皇城中,那场血流成河的战斗。太子秘密训练的建龙卫以及青城勇士在此一役中,功不可没。据说那日,谨清王以勤王为名猝然发难,太子便手持密旨,内外夹击将其困住,先前周氏不动声色的换掉宫中禁卫的各处头领,殊不知,太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早就注意了他们的一举一动,后发制人,一招致命。
周贵妃在混乱中被刺死,谨清王下落不明,原本围住京城的十万大军,则因为周崇简的离奇暴毙而做土崩瓦解之势,朝廷下一旨,只将罪名悉数加在崇安王一人之身,对其部下余众既往不咎,那些人,之所以谋反,多是想从周氏身上获得更大的利益,眼看周氏不行了,树倒猢狲散,朝廷肯不追究,已是大喜过望,焉有再执意去背那叛国谋逆大罪?其实说来简单,但这其中玄妙之处甚多,环环相扣,只要一个环节出了差错,说不定便是另一种局面。
然而,这其中还有两个问题,谨清王下落不明,太子已经命人全城搜捕,仍不见其踪影。谨清王此人生性狡诈,狡兔三窟,他在京城到底有多少秘密处所,若非知情之人,实在是难以将他寻获。如果被他逃去南方,这将是个极大的隐患。
再就是圣上现在的情况,圣上在这场变故的开始到结束都没有现身,只是下了一道传位的圣旨,说他已经年老体衰,无法继续主持国事,将皇位传于太子,他就做个安乐的太上皇,好好颐养天年。圣上下旨是被迫无奈还是真的安于做一个太上皇?不得而知,想必,只有太子一人清楚这事情的真相。但是,没有人一个人敢去询问太子,因为现在的太子,是即将登基的君王。
大乱初平,肯定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忙碌,太子一直不得空来见她,语蓉颇有微词:“再忙,见一面的时间总还是有的吧!你为他做了那么多……”
流云不以为意:“我为的是傅家。”这是最最实在的话,也是最初怀的心思,为傅家,只是后来事情的发展有些偏离了初衷,不过,幸好,不是背道而驰,傅家的安危本就和太子的利益息息相关。为他和为傅家,是一样。她可以骗别人,但她不能骗自己,从情刺第一次发作,她就已经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然而她也知道,依自己的个性,二十一世纪女性根深蒂固的对爱情和婚姻的观点,他和她不会有结果,所以,一直都在抗拒和挣扎,一次又一次的沦陷,到现在,她也是茫然,该何去何从?
“也许太子真的很忙吧!哦,对了,莫冲说,叔父和我爹他们很快就能放出来了。”语蓉之所以抱怨,是为流云抱不平,但是想想自己现在要见莫冲一面不也一样很难?昨天才好不容易见上一面,说了不到五句话,人家就匆匆的走掉了。
这是必然的,太子上位,不先解救帮自己卖命的人怎么能行?只是,现在想想,也许谨清王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如果不是看在她的份上,傅家早就灰飞烟灭了,留爹的性命到现在,真的不是他一贯的作风,不过,就算如此,她还是恨他,恨他入骨。如果没有那一夜,她都不会这么恨他……
“流云,你在想什么?”语蓉看流云怔怔失神,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家了,想娘了。”流云几不可闻的叹了一气。
语蓉嘻嘻一笑:“这还不简单,等太子登基,封你做了贵妃,你再风风光光的回苏州省亲去,婶娘还不得高兴的合不拢嘴。”
“你怎不说,等你和莫将军大婚,请我娘来喝喜酒啊……”流云揶揄她。
语蓉霎时就红了脸,羞赧道:“谁说要嫁给他了?”
“呃!你嫌他不好啊?那我让太子给你另指一个更好的。”流云故意一本正经的说道。
语蓉急忙道:“我又没说他不好。”
流云乐了,却装腔作势道:“那就是不喜欢咯,既然不能两情相悦,那还是不要勉强在一起的好,这事,我会跟太子说的,你不用烦恼了。”
语蓉气的直跺脚:“你要跟太子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他来着,你别胡乱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