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层云,卓不凡一路劈风裂云,向西而去。满腔的怒火已经深藏在心中,化为一块坚硬而炙热的仇恨,在心中横冲直撞,捣得他心神摇动,思绪纷乱。这世界上最近亲的两个人竟然在他闭关期间先后蒙难,在他即将成功摆脱朱雀的困扰,摆脱宿命的侵扰之时,却发现这种战胜命运的喜悦却无人可以分享,这噩耗瞬间便摧毁了他一直坚持的信念。在多年前,他家破人亡时,若不是有老胡,有杨不悔,有他师傅天玄真人,他早已崩溃了,然而当他努力的坚强起来,面对着强大的命运逆流之时,命运却再度与他开了这样一个玩笑,叫他如何能不愤怒?
他想起了他的恩师天玄真人,那庄严之中透着慈爱和深切的期望,如今恩师却肉身消亡,魂魄被劫,叫他这个做弟子的有何颜面独存在这天地之间?他想起了杨不悔那双满含深情的双眸,那眼中的鼓励和支持,他又怎会不知道小师妹的心意?只是在朱雀被他彻底降伏之前,他又岂敢对不悔示情?如今朱雀被镇压,而伊人却已经陷入失神的境地,却不能再为他高兴了。他想起了那个凄厉的雪夜,那一片惨呼和遍地的血泊,亲人的尸骸,一幕幕刺激着他的心。
而这一切不全是妖孽所为吗?这所有的一切,种种的不幸和血债全要算到那些妖孽身上!满怀愤怒下山的卓不凡狂掠了数千里,却没见到二师兄所说的那个妖女梅轻雪。冷风吹面,卓不凡逐渐清醒下来,向这般毫无头绪的寻找只怕是毫无收获,不如先去医仙谷探望不悔,也好知道她伤势究竟如何。
于是,他这才转向医仙谷飞去。飞越崇山峻岭。只见山尖上皑皑的白雪却没有因为春天的来临而有所消融,当真是春风不度玉门关。
望着身下景色,卓不凡突然想起了前一次为给老胡治病,与老胡一起飞往此处。突然之间,对老胡心生愤满之情。若不是他乱交妖友,又怎么酿出此等惨剧?老胡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正邪不分,此前他已经因为与那狼妖结交给他自己和青城山带了不小的祸患,不思前事,反而变本加厉地结交妖人。这个梅轻雪怎么说也是个妖族异类。怎可轻信她的情谊,而与她为伍?
卓不凡思绪烦乱的向前直飞。只见一个苍翠山谷藏在一片雪山之中,却是医仙谷已经到了。他自空中降落下去,直奔谷内杨伯远的茅屋而去。
此时卓不凡的元婴初成,一身修为非同小可,只见一道青光射向医仙谷内,在碧水潭旁陪着二傻晒太阳的楚山寒只觉得眼前一花。卓不凡已经掠过他的身旁,向谷内而去了。当他的身形再度出现时,已经在杨伯远的茅屋门口了。卓不凡推开屋门,快步走了进去,第一眼就瞧见了躺在竹塌上的杨不悔。
只见杨不悔紧闭双目,宛如睡着了一般,神态安详。卓不凡喊道:“不悔,你怎么样了?”
杨不悔却没有半点反应,依旧是纹丝不动。卓不凡将手探向杨不悔地脉门,一股精纯的青城三清真元透了进去。不出片刻。卓不凡惊诧地发现,杨不悔的心神整个被某种密法封闭起来,即使修为到了元婴期的他竟然也不能逾越,被挡在了外面。
卓不凡正要强行突破那禁制,只听得门口有人叹道:“不凡。你来了。”卓不凡回过头去,却是医仙杨伯远悄然走了进来。只见原本清硕儒雅的杨伯远似乎老了甚多,鬓角竟然出现了一丝丝白发,神色之中透着疲惫。
卓不凡急切地问道:“杨伯伯,不悔她究竟怎样了?”
杨伯元轻叹一声道:“不悔这孩子是被人以密法封住了心神,身体性命是无大碍。但若是不解除法咒。这般任她沉睡却也与死了一般无二。”
卓不凡道:“那您就赶紧替她解开禁制,叫她清醒过来啊!”杨伯远道:“谈何容易啊!须知人的心神魂魄最是复杂。种种情绪分由三魂七魄主政,而这施法之人所用手法极为繁复,要先分清他施法的次序,以及其中地交叉变化,而每试一次都有极大的凶险,稍有不慎就会令不悔永远也醒不过来了。这些日子我也只敢在这禁忌外围试探,而不敢轻越雷池半步,以免抱憾终身。”
一听杨不悔处在如此凶险的境地,顿时卓不凡一阵心痛,不由急道:“那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杨伯远道:“孩子,你也莫要着急,我这个做父亲的能不尽力救治自己的女儿吗?只是不悔的情况很特殊,我已经跟我大师兄研究了好一阵子了,这等锁魂法诀的破解便如一个复杂的谜题,若是一步错,就会步步都错,到最后受损的是不悔的神志。所以要慎之又慎。究竟能不能成功,什么时候成功却要看天意如何了!”
卓不凡只觉得不见杨不悔心中没个底,见到杨不悔了反而更是揪心,一腔烦闷无从发泄,突然霍地站起身来,道:“我先斩了那姓梅的妖女再说!”说着青光一闪,蹿出房屋。
卓不凡此言一出,杨伯远顿时神色一变,连忙喊道:“卓世侄留步!那下咒之人未必就是梅姑娘!你莫要鲁莽行事啊!”但是卓不凡已经去得远了,却哪里还拦阻得住。
小舟荡开碧波,缓缓向前驶去。莫愁湖上,烟波淡渺,游船稀疏。湖水清浅处,一田田初生荷叶探出水面,随风轻摇,显出一派新绿。
梅轻雪将手探入清凉的湖水中,水流沿着指间滑过,一朵白云倒映在船舷处,瞬间便被弄皱了。梅轻雪抬眼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胡不归,却见他竟然出奇的老实,竟望着水中地鱼儿在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阵嬉闹声从身后的另一叶小舟上传来,那条船上坐着的是张富贵和小虎。
在游湖时,张富贵执意不肯与胡不归等人一条船。说另租一条船更自在些,小虎也跟连连点头,随声附和着跟他一道上了另一条船。这两个家伙在船中置办了一大堆酒肉,连吃带喝,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梅轻雪轻声问胡不归道:“呆子,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胡不归微微一愣,小舟轻摇,几尾游鱼沉入湖底。胡不归道:“我在想这魔隐究竟是个什么人?他去青獠洞又有何企图?最奇怪的是他既然是魔教中人,又怎会向你逼问天妖录?要知道他不具备你妖族地体质,便是将天妖录给他,他也修炼不了。却拿着个修炼不了的秘籍做什么呢?”
梅轻雪点头道:“这个我也曾经想过,我觉得他倒不一定是为了修炼我天妖族的密法。或许他想从天妖录中寻求破解我天妖族的法术也未可知呢!”
胡不归道:“还有,前几天我们在虎丘茶馆中好像并不止有那一个人跟踪窥视。我感觉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在窥探我们,只是此人修为颇高,而我的灵觉刚施放出去,他就消隐地无影无踪了,我也只能探到那巫冥宫的弟子。而那种感觉告诉我确实是还有一个跟踪的人,只是我想不出还有谁会跟踪我们。”
梅轻雪皱眉道:“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变故频生,有这样一个敌友不明的人物在暗中窥视我们未必是好事儿啊!却还有什么人会注意我们呢?我看我们还是诸事小心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