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娣娣坐在警察局的椅子上,无聊的摇晃着脑袋哼着歌,彷佛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与她不相干。
倒是坐在她对面的张警员非常无奈,看她年纪轻轻又是个女孩子,很希望可以拉她一把,可她却不受教,一再的闯祸,让他无从帮起。
“你呀!长得漂漂亮亮的,如果可以乖一点、温柔一点,该有多好。”
“我不知道什么是温柔。”她从桌上的笔记本撕下一张纸,折着一只只纸鹤。
说她不紧张吗?其实她内心很紧张,从很久以前开始,为了祈祷爷爷的病可以早点好起来,她就会不停的折纸鹤,一千个折完又一千个,也唯有这个动作可以带给她内心的平静。
而她,就在爷爷生病那段期间彻底感受到人情冷暖,由于爷爷离群索居,几乎没有朋友,也找不到人可以借钱帮爷爷治病,爷爷最后因久病不愈,离开了她。
不,应该说有个人她不知道对方是谁,始终在她最需要钱的时候把钱放在她看得见的地方,但那种钱她绝不能拿,除非对方现身。
但是,最令她痛心的是,就在爷爷去世不久她遇到了一个大骗子,骗走爷爷留给她的一切,让她伤透了心、恨死自己的傻。当下她就立誓,从今以后只相信自己,不再随便相信有谁会出于真心关心她。
“你折的是什么?”张警员问着。
“纸鹤。”
“给谁的?”他又问。
“随便,你想要就拿去。”她平淡的说。
“那就给我几只吧!”张警员随口说,正要做笔录时,突然一名小警员匆匆忙忙跑过来对他说:“张警员,老林刚刚来警局,说偷瓜的不是蓝娣娣,而是别人,真正的偷瓜贼刚刚又去了瓜寮,只可惜被他给跑了!”
“什么?”张警员一愣“老林还真是怎么可以不搞清楚就报警!他人呢?”
“他做了证明笔录后就走了,他说没脸见你,也没脸见她──”瞥了眼若无其事的蓝娣娣。
“他哪时候脸皮这么薄了。”张警员轻笑,但不管怎么说,总算还给蓝娣娣一个公道“好,我会再联络他。”
小警员离开后,张警员便对娣娣说:“你可以走了。”
“我知道。”刚刚她已经听见了“居然也不来道个歉,真是。”
“算了吧!他的年纪都可以做你爷爷了。”张警员眉心一蹙“你真的没有家人吗?”
“家人?都在天上。”她直言道。
闻言,张警员起了同情之心,随即从口袋掏出几张钞票给她“这些钱拿着,至少可以饱食几天。”他并不是没有联络过社福来关心她,但每每人家还没到她就已经溜掉了,可以想见她并不愿被拘束。
她站了起来,看着他手里的钱“钱就不必了,你自己留着吧!”
娣娣挥挥手,随即走出警察局,却不知该往何处去。
以往累了她就去车站或土地公庙休息,要不看看附近有什么杂工可做,赚一些钱度日,小小的身子、脆弱的心灵所承受的疲累好几次让她快撑不下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已好几天没吃饱的她只觉得阳光好刺眼,不是入秋了吗?为什么还这么热、太阳这么大?
拖着蹒跚的步子又走了好一会儿,突然眼前一黑,就像被一块黑布整个笼罩,而后昏了过去。
乡下地方的小径很少人走动,在她躺了十分钟后才有一辆高级轿车远远驶来,停在她身边。只见一位西装笔挺、身材挺拔的男人从车里出来,快步来到她身边将她抱起“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意识朦胧间,娣娣听见一道道急促的唤声,她吃力的微张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模糊的脸孔“你”想开口问他是谁?但是她的喉咙干涩得连说话都困难,全身气力也像被抽光般。
“是谁?”她好不容易发出声音。
杜寒威眉宇深蹙,随即将她抱起送进车内,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医院。
娣娣三岁时
“娣娣乖,要吃糖是不是?”爷爷推着小娣娣到杂货店门口“想吃牛奶糖还是棒棒糖?”
“棒棒糖。”坐在娃娃车内的小娣娣,踢着一双小胖腿,童言童语的说着:“草莓”
“好,就买草莓口味的。”爷爷走进杂货店买了支棒棒糖,拨掉包装递给她“慢慢吃,别刺到眼睛了。”说完,他又走进店里向老板娘买米。
在店外遮阳棚下的小娣娣小手突然一松,棒棒糖掉到了地上,她想拿拿不到,瘪着小嘴,眼看就要哭了,这时一名三、四十岁的男子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悄悄走来替她捡起棒棒糖。
“这个脏了,不能吃。”男子说。
“糖棒棒糖”小娣娣眼眶红红的。
“你等一下。”男子低头对儿子说:“你去杂货店挑支棒棒糖,别被蓝爷爷发现了。”
“哦,我知道了。”男孩立刻跑进杂货店,在柜台挑了支一模一样的草莓棒棒糖,直接付帐就出来,而里头交谈的两名大人都没注意到。
“来,糖给你,要拿好,不能再掉罗!”男孩将糖递给小娣娣,还揉揉她的脑袋。
小娣娣笑开嘴,那笑容又甜又可爱,他看着看着忍不住也跟着笑了。
不一会儿,小娣娣的爷爷出来了,男子立刻带着儿子闪身躲了起来。而小娣娣水亮的眼睛直盯着他们的影子,一直笑一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