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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隐忍是浪漫的卑躬屈膝你只能对他妥协(1 / 1)

“娄琛?喂,娄琛?”萧念昀的声调拔高了些,“你在听吗?”

娄琛现在才猛然回神般道:“啊,在听。”

耳机里传来了淡淡的呼吸声,萧念昀沉默了半晌,轻轻叹了口气:“你最好真的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大家都是兄弟,别闹得不体面。”

娄琛扯了扯嘴角,“你真的想多了,一开始明明是我在抱怨安绥,你还说他人挺好。”

“少给我转移话题,”萧念昀不接他的话茬,“你抱怨的明明是谢辽迷恋安绥。”

而不是安绥本身。

“娄琛,你想清楚,是兄弟重要还是…”

剩下的话娄琛听不到了,他摘下耳机扔出了车窗,白色的小玩意儿转瞬间被夜色吞噬,留不下半点痕迹。

窗户重新闭合,耳边的嗡鸣消失后,胸腔的鼓动声愈发清晰起来。

这天是聊不下去了,娄琛想。

片刻后,他吐出一口气。

这兄弟好像也做不下去了。

beta没有信息素,娄琛确信这一点,所以萦绕在他颈侧的气味一定不是什么必须要洗去的“证据”。

对吧?

与此同时,特菲玛尔庄园

“谢总。”管家接通了电话。

“安安呢?”

“安先生刚用完晚餐,进了浴室,需要等安先生出来后让他给您回电吗?”

谢辽静默了片刻,“不用了,安安回来之后有什么异常吗?”

管家敛眉,“如果您指的是那些症状的话,并没有。”

他顿了顿,没有把丢失了一把餐刀的事告诉谢辽,为谢家服务的这段时间,他清楚的明白一件事——不该管的别管。

即使管家这么说,谢辽还是放不下疑心,不是他怀疑自己的好兄弟,实在是安绥的情况太过特殊。

他从不抗拒别人的示好,爱意是最好的敲门砖,越浓烈安绥越喜欢。

当初,谢辽也是用了些卑劣的手段才得到安绥的。

**

温热的水流包裹住青年的身体,安绥垂着眼注视水幕中自己模糊的面容,幽幽的笑了起来。

“噗通!”

水花四溅。

被捆住手脚的男人沉进了河里,寒冷的液体钻进他的鼻腔,涌入喉,没过下半张脸。

恐惧在这张脸上爬行,他竭力挣扎,却挣不开牢牢捆紧的绳索,尖叫和粗喘从身体里迸发出来,向着岸上的青年求救。

“拉上来。”

安绥的唇角总是上扬着,像是用刀尖刻下的弧度,横亘在秾丽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笑意。

两侧的西装男拽着绳子将男人的上半身向上拉出一截,堵住喉咙的水向下退开,停留在脖颈处,似乎随时准备反扑。

“嗬、咳咳咳!”男人借助咳嗽将体内的水逼出来,眉目痛苦的拧在一起。

“现在学会好好说话了吗?”安绥轻声问。

男人不答话,只一个劲儿的点头,水波再一次荡开。

他又吐出了几口水,这才拉着沙哑的嗓子说:“谢总、是谢总让我调查您的,我还什么都没告诉他就被抓了…额嗬、您、您可以放心!”

安绥仔细回忆了一番,才从记忆中找出了“谢总”这号人,原来是之前在仓库挨了他一枪的倒霉蛋。

调查他又是为了什么?

报复?

“你知道他调查我的目的吗?”

男人踌躇了一下:“不,不知道。”

安绥眯起眼,“放…”

“知道!我知道!”男人当即叫了起来:“谢总想追您!”

西装男对视一眼,互相从同事眼里看出了震惊。

安绥轻声笑起来,他上前一步,踩在湿润的泥泞上,略微俯身道:“那你告诉他,你发现我有个忘不掉的恋人,我们相伴多年,彼此深爱着对方。”

“啊?”

男人愣住了,调查安绥这几天,他从没看到过有任何和安绥疑似暧昧的对象出现过。

但他随即反应过来,急忙应下:“我会转告谢总的。”

安绥并没有骗他,他确实有个恋人,只不过对方早就在几年前被他“放生”了。

或者,采用那个人的说法:抛弃。

想起那人痛苦的眼神和饱含恨意的话语,安绥仰起脸,看着天花板上的繁复的纹路和光影,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哼笑。

眼前的光线突然暗了下去,谢辽的脸占据了大半的视线,垂落的金发堪堪吻上安绥的脸。

安绥收起笑,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在alpha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依赖的说:“你回来了。”

谢辽眼中似有无数情绪闪过,最后重归平静。

西装外套摔在了地上,衬衫、长裤一团团布料堆叠在一起。

水声涌动,两人亲昵的拥抱在一起,安绥抓着他的金发,发狠的啃咬谢辽的下唇。

beta的牙比不上尖锐的凶器,能够给予的疼痛有限。

谢辽抚着他的脊背,张开唇放任安绥索求,喘息的音节被碾碎,白皙的手扯开了衬衫,alpha结实的胸肌裸露在水面上,昨晚留下的齿痕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安绥不满的咬住谢辽的舌尖,含糊的说:“又没了。”

为什么你的身体不能留住我施予的痕迹?

你的身体不爱我吗?

谢辽也很头疼,alpha的恢复力强悍,往往只用几个小时这些痕迹就自然消退了。

“抱歉,”谢辽将湿透的金发拨到脑后,捧着一边的胸肌送到安绥唇边:“安安,再咬一遍吧。”

分明不是他的错,但alpha仍然愿意为自己无法满足安绥的意愿而道歉。

安绥偏了偏脸,突然笑了起来,鸦色的眸子完成细细的月牙,他用轻快的、包含期待的口吻说:“我想到办法了。”

细长的手指在胸肌上按出一个下陷的弧度,指甲刮了刮挺立的乳尖,接着一寸寸滑动到心口。

alpha背肌宽阔,线条流畅,精壮有力的腰腹因乳头处传来的快感而绷紧。

听着谢辽隐忍的闷哼,安绥仰起脸说:“牙齿不行,可以试试其他东西。”

谢辽挑眉,看着安绥走出了浴池,捡起地上的西装外套披上,那外套对他来说宽大了些,水珠随着青年走动而滑落,在瓷砖上汇成小水洼。

片刻后,青年拿着把餐刀回来了。

谢辽怔了怔,立刻明白了安绥的想法。

安绥搂住他的腰身,轻笑着问:“可以吗?”

可以吗?

谢辽深吸一口气,俯身恶狠狠的吻住beta,竭力索取他口腔中的氧气,极具侵略性的信息素猛地涌了出来。

炙热的呼吸从身体里向外逃,他吻的急促,却又极有分寸的不弄伤安绥。

无所谓。

反正当初安绥送他的见面礼就是枪子。

每一道伤痕都是他们感情更进一步的见证。

水声越来越响,安绥靠在池壁上,黑发一刻不停的滴着水,beta眯起眼,伸出舌尖回吻。

刀尖在皮肉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划痕,安绥用另一只手扣住了谢辽的五指,紧紧交握。

“唔…嗯安安…安安…”

谢辽和安绥的舌尖交缠在一起,彼此折磨口腔与唇舌,在唾液里浸泡干涸的情意。

腥红的液体滑落,不多,只有一条细细的血痕,蜿蜒着在乳肉上爬行,像是条红色的小蛇。

属于alpha的本能在逼迫谢辽反抗,全身器官都在叫嚣着拒绝,连神经末梢都发出了尖利的警报。

推开他!

阻止他!

但谢辽只是轻柔的抚了抚安绥的发顶,接着加深了这个吻。

隐忍是浪漫的卑躬屈膝。

濒临窒息的前一刻,一切终于落下了尾声。

安绥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浅浅的纹路在谢辽左半边的胸肌上爬行,圈成一个大写的字母“a”。

alpha的恢复力快的惊人,不过短短半分钟血就止住了。

安绥顺着自己留下的伤口轻抚,昳丽的面庞上溅到了池中的水珠,沿着脸侧缓慢的滑落。

“嗒。”

水珠重新落进浴池里,同晕开的血花相拥。

低笑声响起。

安绥亲昵的靠进谢辽的怀里,淡淡的血腥气萦绕在鼻尖,他笑得肩膀微微颤抖,连手里的餐刀都险些拿不稳。

青年满眼含笑,仰起脸柔声说:“让我再开心点吧。”

于是谢辽拥住他的腰身,手臂收紧,几乎要将beta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似的。

这样的力道才能让安绥感到安心。

他说:“我爱你。”

所有的贪恋与欲求都从交叠的影子蔓延至水面以下,翻涌,沸腾。

带着腥气的泡从肺里呛了出来,四肢贪婪的交缠,揉进彼此的血肉,心跳勃如擂鼓,震得耳膜潮热。

“我觉得这不太对劲。”谢辽撑着下巴说。

身侧的青年推了推眼镜淡声道:“秦家开出的条件的确不合理,但是董事长对于这件事非常看重,即使让利也要办成。”

谢辽扔开手里的黑水笔,身体向后一靠,将抹了发胶的金发扯乱了些:“我说的不是这个,是安安。”

秘书偏了偏脸,俯身捧起桌上的文件,“恕我直言,安先生不对劲才对劲。”

话毕,不等谢辽开口,柏牧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他一点儿都不想掺合上司的爱情故事。

谢辽“啧”了一声,管家说没有异常,娄琛也解释临时有事绕路,才会二次经过那条街,安安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变心的意思。

一切都合情合理,但他就是无法说服自己不去多想。

他是卑劣的插足者,娄琛会不会…不,别再臆断你的好兄弟了,他明明那么讨厌安安。

总不能是装的吧?

…应该不能吧。

**

第五区,休伊顿庄园

日光从落地窗里投射进来,紫发青年翘着二郎腿躺在躺椅上,手边是管家准备的果盘和倒了半杯的酒。

这是温绛介绍的。

来自中十区的酒连包装都透着股廉价的味道,不配出现在季冕之视线中。

季冕之透过玻璃看向下方玩闹的年轻人们,最中央的黑发alpha一手搂着貌美的og啊,一手举着酒杯,说了没两句就同oga交换了一个深吻。

他哼笑一声,温绛向来轻浮,对美人尤其热衷,难怪谢辽会怀疑他对安绥有想法。

收回视线,季冕之瞥了眼管家,“查到了?”

中年男人微微躬身,道:“我们的人抓到了当初谢总派去跟踪安先生的私家侦探,对方透露,安先生曾经有一名相伴多年的爱人,谢总从中插足,横刀夺爱。”

“安先生这些时间来并不快乐,因为他忘不掉曾经的爱人。”

“横刀夺爱?”季冕之“嗤”的笑出声,“什么年代了,谢辽还玩这一套?”

管家没说话,垂着脸暗自腹诽:你不也想着从谢总手里横刀夺爱吗?

“安绥不是喜欢酒吗?绕开谢辽送几瓶过去,码头的货处理好,别留下把柄。”

“叫温绛问问娄琛,”季冕之充满恶意的说:“谢辽之前入院是什么原因,藏的那么深,可别哪天病死了我都来不及参加葬礼。”

“是。”管家领命退出房间。

室内重归平静,季冕之垂下眼睑,想起谢辽横刀夺爱的行径,不屑的牵起唇。

这一刻,他和娄琛对上了脑电波。

真丢脸。

要季冕之说,他绝不可能放下身段去争夺一个下十区的beta,只用略微施点好意,就能让安绥踢开谢辽,主动乞求他的爱怜。

alpha想着忍不住喉间干渴,淡淡的信息素泄了出来,在alpha周身萦绕,饱含着兴奋的气息活跃的跳动,但凡这里有个oga,都能被他的信息素激到假性发情。

他坐直身体,仰起脖子,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廉价的酒液在喉道里打着旋向下流,一路穿过食道,带起一阵热意和刺痛,像是那些险些割伤他的玻璃碎片,换了个方式滑进了体内。

温绛说的没错。

确实带劲。

**

下十区,黑鳞监狱放风广场

“额啊啊…别唔、嗯啊啊啊!”

肉体撞击的声音伴随着男人的呻吟和喘息越来越盛,身形瘦弱的年轻人抓着铁丝网承受身后的侵犯,满脸潮红。

有人不满的叫了起来:“别**的操了,你他爹的鸡巴皮这么厚啊都操几天了!”

“滚吧你!”

身前写着数字22的高壮的男人一边操弄身下穿着囚服的年轻人,一边恶狠狠的骂道。

又操了几下,似乎是感到无趣,22号对着远处一言不发的褐发男人吼道:“喂,05,你要不要来试试?

他抓着身下人的发,将年轻人清秀的脸露出来,“新来的犯人后面就是紧!”

05盘腿坐在地面上,结实的胸肌将黑白条纹的囚服撑得鼓起,他长了一张多情的脸,深棕色的发在背后扎成一指长的细辫子,配上一双墨绿色的瞳。

他扬起唇,俊美的脸上多了分野性,薄唇吐出一汪毒液:“趁你鸡巴还没断,自己多用用吧,我就不和你抢了。”

22号霎时气得青筋直冒,他一把推开身下的年轻人,光着下半身向05逼近,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shit!除了洗澡就没见你脱过裤子,操他蛋的,你是阳痿吗?老子今天就给你松松后面!”

“砰!”

一拳砸在了22脸上,05动作干练,下一拳猛地击中了他的小腹,将高壮的男人打得连连后退。

“操你的!”

22咬紧牙关忍痛回击,却被05“咔拉”一声扭断了手臂,深棕发的alpha笑盈盈的松开手,利落的一脚将他踢飞了半米远。

“啊啊啊——”男人尖叫着握住自己胀痛的右臂,五官痛苦到扭曲。

05缓步走到他的身侧,一脚踩住了男人的肩,22面露惊恐,将尖叫咽了回去,哆嗦着唇说不出话。

“别担心,我不会杀你的。”05舔了舔犬牙,墨绿色的眸子里盛满了阴冷,“距离刑期满还有三天了。”

为了这么个满脑子操穴的蠢货延长刑期得不偿失。

三天之后,他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去见将他无情抛弃的爱人了。

入夜

黑鳞监狱第四层,单人间牢房。

许元梧站在洗漱台前,弯下腰捧着水泼到脸上,彻骨的凉意像极了那人给他的感受。

他双手撑着开裂的台面直起身,额发湿漉漉的滴着水,墨绿色的瞳像是深邃的漩涡。

忍了这么久,熬了这么久,你记得我出狱的日子吗?

你会来接我吗?

这一年来,我时刻想着你,想着你漆黑的双眸,想着你握枪的手,想着你杀人时的模样。

想着你会吃什么早餐,会画哪一朵花,会吻上谁的唇。

我想知道我不在时你做的一切,但是现在,这些都不再重要了。

安绥,我回来了。

你一定要,哭着迎接我啊。

给我一个吻,或者给我一刀,什么都好。

当然,当然,最好还是给我个笑容吧。

太久没见过了。

淅淅沥沥的雨下得人心生烦躁,莫名其妙被温绛一个电话叫醒的娄琛差点坐直升机飞去给他梆梆两拳。

充满戾气的嗓音裹挟着淡淡的倦意:“操你的,大晚上不睡觉打你爹的电话干嘛?”

“说话这么冲,你欲求不满啊?”温绛颇有些意外的问:“这才几点就大晚上了?”

“谢辽有了家室不出来玩就算了,你怎么也这么反常,家庭医生说你要命不久矣了吗?”

想起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戴着三层细珠串的腕骨,光滑一片看不到腺体的后颈,娄琛揉了揉太阳穴,还真给你小子说中了,他现在恐怕真的快死了。

要不然怎么会惦记兄弟的人?

“少废话,有事说事。”娄琛点了根烟叼在嘴里,一点猩红的火光在指间明灭。

温绛笑了笑,背景里传来了oga的叫声,“我来问问谢辽入院的原因,大家都是朋友,挺担心的,是不是之前的枪伤又出了问题?”

话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真担心还用等到谢辽都出院了才问?

娄琛不屑的发出一声气音,被手机清楚的送到了温绛的耳边,厚脸皮的alpha不理会他的态度,继续道:“兄弟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吧?”

是没什么不能说的,说出去都没人敢信。

娄琛想起温绛对待安绥时怪异的态度,试探人的毛病犯了,故作轻松的说:“没什么大事,就是被安绥吓着了。”

手机对面蓦地静了下来,音乐声和高亢的呻吟远去,温绛似乎走到了什么安静的地方,嗓音紧张而急促:“安绥干什么了?”

果然。

娄琛垂下眼睑,温绛一定和安绥有过交集,他明显知道点什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事太丢脸,谢辽也不愿意跟我细说,”娄琛打了个马虎眼,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能觉得什么啊?

温绛干巴巴的笑了一声,没接话,大家都不是傻子,多说多错,这种时候装蒜就对了。

至于季冕之那边,随便应付一下算了。

谁跟他真是好兄弟啊。

第四区,特菲玛尔庄园

管家捏着一封信敲响了二楼的主卧房门,静候片刻后,房门拉开了一条缝,漂亮的五官藏在门后,只露出一只漆黑的瞳。

见是管家,那眸子霎时弯成了月牙,似乎格外欣喜,门却纹丝不动。

管家举起手里的信封,冷淡的汇报:“仆人在花园里发现了一封信,封面上有一行血字,经过检测,是人血没错,没有对比出来源,应该不是上十区的居民。”

这种威胁信在上十区并不多见,上等人热衷于形式主义,就算威胁恐吓也要做足了排场,倒像是盛情招待一般。

管家由此推测,这封信应该是送给安绥的。

beta从门缝里接过信封,墨绿色的封皮上,一行暗红色的血污汇聚成两个数字:06。

穹顶投下冷调的灯光,衬得青年肤色愈发缺少血色,像是一条冷白的蛇,光是看着都能想到摸上去会是怎样冰凉的触感,唇却是格格不入的红。

他弯起唇,轻声问:“谢辽知道吗?”

管家敛眉:“如果您想的话,我会禀告谢总。”

安绥抬起眼皮,没有回复,礼貌的同管家道了一声晚安,轻笑着合上门,眼尾微微挑起,含着汪春水似的。

“咔哒。”

锁上门。

挑起的弧度落了下去,安绥神色冷淡,捏着信封坐到桌边,什么年代了还送信?许元梧穷到买不起手机了吗?

窗户被推开,雨水顺着风打了进来,幽幽的火光燃了起来,封皮被烧得边缘卷起,一点点被火蛇撕咬成灰沫,顺着风飞了出去。

艳丽的花张开瓣将灰沫吞噬殆尽,在风中招摇。

冰凉的雨水吻上了青年的脸,他拨了拨额发,露出一张阴郁苍白的脸。

安绥垂着眼注视着这一幕,随手将打火机一并扔下了窗,坠进了湿润的泥泞中。

当初该一把火烧死他的。

三楼书房

管家侍立在书桌边,谢辽抿了口黑咖啡,眼下淡淡的黑眼圈为这张英俊的脸添了分戾气。

笔记本屏幕上,一辆黑色车子平稳的行驶到庄园前停住,贴着防窥膜的车窗隔绝了一切窥伺的视线。

右上角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走动,屏幕中的车却一动不动,管家将放凉的咖啡拿出去倒了,片刻后捧着新的热咖啡回来。

“谢总,这个时间您该去陪安先生了。”

谢辽抬起眼,几条血丝在眼白上爬行,他动了动食指按下暂停键,将本就静止不动的画面停住。

在做什么呢?

那辆车里的你们。

“安安在做什么?”

话一出口,谢辽又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算了,别告诉我。”

“我不该侵犯他的隐私。”

管家没做声。

果然,不到两秒,谢辽又改变了主意,“你偷偷说,别让安安知道我问过你。”

猜到了。

管家垂眸道:“安先生在房间看了会儿书,吃了一盘从第二区运过来的葡萄,画了一副画。”

管家的叙述死板而直接,毫无任何修饰词,谢辽却能从这么几句话里窥伺到安绥的身影。

他忍不住轻笑出声,神色放松了些,“去酒窖里挑一瓶度数不高的给安安送过去,记得别让他喝太多。”

从前不知道,现在知道安绥对酒有兴趣,谢辽自然不会放过让爱人高兴的机会。

管家领命离开书房,谢辽重新将视线放回了屏幕上,右上角的数字再一次走动起来。

22:11分

车门开了。

alpha过人的动态视力让他捕捉到了车门打开的瞬间,安绥放在娄琛脖颈处的手。

短短半秒不到,安绥从车里出来了,刚才的画面像是娄琛的自我臆想。

娄琛面上的表情凝滞了一瞬,他没有按下回放键,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事实证明,恋爱中的人的直觉不会出错,错的只有不相信直觉、自我蒙蔽的人。

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响起,冒着热气的咖啡泼了一屏幕,键盘也没能逃过洗礼,蓝光蓦地黑了下去。

碎片飞溅,在谢辽眼下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几秒后缓慢愈合。

来不及渗出的血液被愈合的皮肉按回体内,就像他压抑的情感一样无处宣泄。

质问安绥?

怎么可能,这个时间安安要睡了。

金发alpha沉着脸,指腹在眼下愈合的伤口处狠狠的揉搓,将那块皮肉硬生生揉出了深色的红。

痛楚像是唤醒理智的良药,谢辽立刻找到了理应承受他情绪的人。

窗帘拉紧的房里投不进一丝光,哗啦啦的雨声透过窗户,闷闷的撞响。

刚重新睡下没多久的娄琛被电话铃吵醒,他猛地坐起身,眸中阴沉沉的,咬牙切齿的说:“谢辽,你信不信我现在就飞去庄园给你一个大耳刮子。”

“来,”谢辽的声音发冷,听不出太多情绪:“我等你。”

娄琛怔了一秒,抹了把脸,困倦一扫而空,他迟疑的问:“兄弟,你认真的?”

“嘟——”

谢辽单方面挂了电话。

谢辽疯了。

这是娄琛的第一反应。

半秒后,他纠正了自己的思维错误,应该是谢辽又被安绥逼疯了。

为自己刚睡醒思维却如此灵活而感到欣慰的同时,娄琛开始担心自己的好兄弟的身体健康。

可别又进医院了。

窗外雷声轰响,雨势越来越大,几乎能将人淹没了似的,黑沉沉的云压下来,遮蔽了月光。

房间里暗到几乎难以视物。

季冕之捂着肚子趴在桌上,全身止不住的发抖,额角和背后不断的冒出冷汗,绞痛从胃部向上攀爬,留下一路的痛楚,最终在心肺处扎根,攫取血肉。

管家捧着夜宵敲了敲门,却没得到回应,心下生疑。

正好温绛和美人们玩累了,笑嘻嘻的从盘子里捏起一块泡芙咬了一口,另一只手毫无边界感的推开了房门。

“季冕之,我问到谢辽入院的原因了!”

无人回应。

房间里暗得伸手不见五指,管家转身开了灯,两人这才看到蜷缩着身体的紫发青年,他死死的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死要面子活受罪。

“季冕之,你怎么了?”温绛快步走上前,被青年的模样吓了一跳。

脸色苍白不说,脖颈处都暴出了青筋,一张俊美的脸因痛苦而扭曲,看起来随时会晕过去。

管家第一时间联系了私家医生,同时叫来两个仆人将季冕之扶到了床上。

“唔、放开…”季冕之不愿意示弱,甩开两个仆人的手,捂着小腹自己挪到了床上,温绛都怕他直接死在这。

“你究竟是怎么了?”温绛站在床边看着他,眸中神色复杂。

要是季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遗传病,现在的季家主恐怕也撑不了多久,能顺利升任第四区执政官就算了,如果季家主不幸在此之前……

换个队伍站站也不赖。

“你、操…你还敢说?”季冕之艰难的骂了一句脏话:“都是你送的酒害的!”

温绛回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滚倒在地毯上的酒杯,惊呼道:“你把那一瓶都喝了?!”

哥们儿这么勇吗?

中十区什么水平?下十区又是什么水平?

那里的酒喝多了就是毒液!

你要的带劲,怎么样,现在知道痛了,以后可别再惦记安绥了,不然更痛。

这酒可是当初临曲招待温绛用的。

在他保证绝不告诉任何人自己看到的一切后,安绥将他安置在了一间酒店客房里,门口有四名西装男轮值,二十四小时巡逻。

“等一下!”温绛叫住了转身欲走的青年。

“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

安绥回过身,鸦色的瞳孔投不进一丝光,他似笑非笑的弯起唇,阴郁的面庞格外昳丽。

“车修好之后,我们的人会护送您回去。”

这话丝毫没有安抚到温绛,他的脑内瞬间浮现出大量电影场景,反派嘴上说着放主角走,实际上半路找个没人的地方就想杀人灭口。

“不…”温绛第一个音节尚未结束,就被安绥毫不留情的打断了。

青年声音柔和,内容却让人毛骨悚然:“如果不让我们送您的话,您是走不出下十区的。”

三步一强盗,五步一杀人犯,全居民犯罪分子预备役,下十区的危险性可不止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尤其温绛还开着豪车,简直就像是一只自带孜然调料的羊落入了狼群中。

后悔!

当事人表示非常后悔!

早知道下十区是这副模样,他死也不会踏进这里半步。

安绥虽然没有拿走他的手机,但是房门外装了信号屏蔽器,温绛联系不到亲友,每天只能无所事事的玩消消乐,喝喝小酒,跟守在门口的小哥聊聊天。

“哥们儿,你们老大他叫什么名字啊?”

男人耳尖动了动,没回话。

温绛再接再厉:“你们每天守着我不无聊吗?咱们聊会儿天呗。”

男人似乎有些动摇,他硬邦邦的说:“那不是我们老大。”

听到男人的回应,温绛眼前一亮,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很快两人就聊得有来有回。

虽然还是没能问出安绥的名字,但温绛至少知道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内容,比如他们组织叫“临曲”,是下十区最大的黑手党势力,同军部关系匪浅。

又比如,安绥是临曲的四位干部之一,主要负责刑讯,之前温绛就是撞上了叛徒的处刑现场。

这些都是临曲内部公开的秘密,没什么可避讳。

“我们干部以前有个深爱的恋人…”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猛地站直身体,对着迎面而来的青年低头致意。

安绥扫了他一眼,桃花眼弯起,柔声道:“在说什么,也让我听听吧。”

男人脸色愈来愈白,腺体不受控制的放出了大量信息素,内里充斥着紧张与恐惧,把温绛呛得头晕。

安绥当着温绛的面拉上门,将alpha的视线隔绝。

他淡声道:“自己去领罚。”

之后的声音温绛听不到了,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出现过,顶替他的看守完全把温绛当空气。

三天后,他出来了。

与此同时,临曲大楼,第六层

“我赌你会喜欢这个消息的。”男人翘着二郎腿,烟灰色的长发扎成了一根粗长的麻花,垂在胸前。

他低声笑了笑,得意的说:“许元梧杀了一名连环杀人犯,刑期又加长了。”

安绥抿了口茶,愉悦的眯起眼,鸦色的眸子像是黑曜石般惹眼,从弯起的月牙中流露出一丝笑意。

男人看得眼热,扯了扯上衣,大片胸肌从白衬衫中裸露了出来,深深的乳沟足以将beta的脸整个埋进去。

安绥闷笑一声,眼睫颤了颤:“你可以稍微装一下。”

太直接了。

谢谢,收收味儿。

男人有些尴尬,将衬衫重新拉了回去,欲盖弥彰似的转移话题:“为什么要放他走?直接杀了不是最省事吗?”

安绥配合的收了笑,捏着茶匙不轻不重的敲了敲杯壁,语气平静:“上十区的人不能死在我们这。”

“嘁,说的冠冕堂皇,”男人翘着的二郎腿抖了抖:“你不就是想卖他个人情吗?”

“不,不对,”男人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扯开唇,狭长的眼定定的看着他:“你是想换个爱人了?他?一个…有钱的废物?”

说着,男人的表情难看了起来,狭长的眼里透出冷光:“你考虑他都不考虑我?”

安绥不置可否,将茶匙放在盘子上,捧起瓷杯“哗”的泼了过去。

男人霎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他躲开了,精心爱护的麻花辫却中了招,一时间叫骂声不绝于耳。

安绥冷眼看着他滑稽的模样,给自己重新斟了一杯茶。

你坐许元梧那桌。

**

疾驰的黑车溅起一路水花,最终停在特菲玛尔庄园前。

司机举着伞走下车,替娄琛挡住疯狂攻击地表的雨水,alpha照旧披着一身黑色的毛呢大衣,踩着皮鞋走进庄园。

大约是因为谢辽提前打过招呼,一路穿过庭院居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娄琛感受到凉意,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谢辽到底大半夜发什么疯?

娄琛暗自发誓,如果一会儿见面时谢辽还没被安绥掐死,他就给这小子梆梆两拳清醒一下。

“神金。”

他低声骂了一句。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笔直的身影,娄琛先是一惊,接着认出来这是谢辽从老宅调过来的管家。

谢管家微微鞠躬,“您跟我来。”

穿过弯曲的走廊,娄琛跟着谢管家来到了庄园后的花园里,远远的看到谢辽蹲在被雨水打的七零八落的花丛中。

从司机手里接过伞,娄琛挥了挥手让他和谢管家退远些。

“喂,你在这里犯什么病呢?”娄琛踩过一地破碎的花瓣,举着伞走到谢辽身后。

几乎是一瞬间,蹲在地上的alpha猛地站起身,一把挥开了娄琛手里的伞。

倾泻而下的雨水将两人一并淋成了落汤鸡,娄琛被他的突然发难弄得一愣。

“谢辽,你他爹的有病吧?”娄琛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一把拽住谢辽的衣领:“是不是还要回医院重新检查一遍?”

谢辽拨开黏在脸侧的金发,丝毫不在意被勒住的领口,阴冷的看着娄琛:“那晚的监控我都看到了,你这是兄弟该做的事吗?”

“我怎么了?”娄琛气笑了,“你要不要看看你在干什么?怀疑兄弟,监视爱人,这么大的雨都不能让你清醒吗?”

“我告诉你,我对你那个疯子小情人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但是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娄琛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心虚,他和安绥之间确实不存在什么暧昧旖旎,唯一一次亲密接触也是迫不得已。

说到底,根本就是谢辽的错啊,都说了别那么放心他。

是你让我送安绥回庄园的。

“轰隆隆——!”

闪电在雷声抵达之前先一步照亮了花园中对峙的二人。

在他们的远处,借着雨水和雷声的掩护,一道模糊的身影翻进了庄园,在墙角放下一封信后,又一次被夜色吞噬。

安绥透过玻璃窗注视着下方的二人,雨水一遍遍冲刷而过,两人的身影在滑落的水柱中扭曲变形,像在演一部哑剧。

缓缓打开窗,两人的争执声穿过雨幕,清晰的传进了安绥的耳朵。

安绥敛眸轻声笑起来,他一手扶着窗沿,一手抹去脸上的水珠,低声说:“别再发神经了,我就当你今晚被雨淋坏了脑子才会说出这些话。”

接着,他又仰起脸,露出阴郁漂亮的面庞,眼中黑沉沉的,语气迟缓:“娄琛,我不想失去一个好兄弟。”

疲惫的嗓音响起:“别说了,谢辽,我他*的真的困了,给我安排个客房吧。”

金发alpha却没在第一时间回复。

娄琛不可置信的挑起眉,凤眼圆睁:“你还在怀疑我?”

“没有。”谢辽单单说了两个字,却不做解释,显得他的反驳苍白且无力。

谢辽私心里不想让娄琛留宿,不想让娄琛再有任何和安绥单独相处的可能,但这话要是出口,兄弟也就彻底做不成了。

娄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问道:“你不会要我这么晚了一身湿漉漉的再坐车回去吧?”

看我不给你两拳,把你今晚脑子里淋的水打出来!

谢辽一时语塞。

两人相对而立,发丝潮湿黏在脸上,衣服扯的狼狈不堪,没有半点上十区贵公子的模样。

谢辽最终妥协了,他闭上翠色的眸子,犹豫片刻,再次睁开眼说:“我带你去客房。”

嘴上说着困,实际上根本睡不着一点。

娄琛盯着天花板发呆,盘算着明早该怎么办,是天一亮就立刻走人还是留下来用份早饭再走。

谢辽一定巴不得他赶紧滚。

左右睡不着,娄琛干脆躺在床上看眼手机,上次他把耳机丢了之后,萧念昀连续给他打了三个电话,娄琛一个都没接。

现在萧念昀又发了条短信,却不是为了他的感情问题。

【aka萧老二:我下个月回国,记得来接机】

操!

娄琛瞬间坐直了身体,萧念昀回来的话,他不就躲不掉说教了?

二楼主卧

alpha的信息素疯狂的占据每一寸空气,像是要织个密不透风的茧把安绥裹进去一般。

谢辽将自己黑色的丝绸衬衫自下而上掀到锁骨处,露出肥软的胸肌和挺翘的乳尖,淡淡的疤痕爬在左胸处,字母尾端勾到了拇指大的浅色乳晕。

安绥盘腿坐在床上,看着送到眼前的圆润乳头,轻笑出声。

“你在不安吗?”

“我快疯了。”咬牙切齿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听的人头皮发麻。

alpha潮湿的金发狼狈的贴在后颈,他呼吸粗重,眼尾隐隐发红,十分不安的搂住安绥的肩,将清瘦的beta狠狠压进自己的胸乳里。

“唔——!”

猝不及防被柔韧的胸肌砸了一脸,安绥反倒愉悦的眯起眼,谢辽捧着一边的乳头塞进他的嘴里,剧烈的疼痛感立刻席卷而来,从乳尖向上蔓延。

安绥下口毫不留情,似乎抱着他的不是朝夕相处的爱人,牙齿大力碾磨乳尖,淡淡的血腥气冲进了喉腔。

安绥知道他流血了,谢辽也知道他流血了,但谁也没中断的意愿。

谢辽一手拖着安绥的背将beta青年压在床上,乳尖依然被对方咬在唇齿间,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会带动痛觉。

安绥躺倒在柔软的床铺中央,上挑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他松开了可怜的乳尖,昳丽的面庞上浮起笑。

青年骨节分明的手抚上谢辽的脸,鲜红的唇上染着一层血污,像是抹上唇角的胭脂,在苍白的肤上拉出一条突兀的痕迹。

安绥用食指戳了戳谢辽的腮,柔声说:“谢辽,我想接吻。”

这句话像是开闸的信号,瞬间将alpha体内的野兽放出了笼子,谢辽翠色的眸子变得深沉,内里有难言的欲望呼之欲出。

他俯下身舔了舔安绥唇边的血,接着急切而热烈的吻了上去,同时拉着安绥的手摸上另一边的胸乳,结实的背肌舒展开。

他吻的十分用力,几乎要将安绥的唇咬成血色,交缠的舌尖又酸又麻,安绥却在这样的渴求中感到无比的幸福。

“唔嗯…谢辽、”安绥眼尾晕开一丝红,他笑着动了动自己发痛的舌尖问:“哈…你爱我,对吗?”

谢辽回以更加热情的吻。

怎么会不爱?

怎么能不爱?

他都快为了爱安绥而疯了。

安绥掐着谢辽的胸肌,将那团柔韧的软肉抓成各种形状,胸乳从指缝中溢出来,仅凭安绥一只手根本抓不住,乳晕被指甲搔了搔,乳尖立刻站了起来。

谢辽爽的直喘气,分开腿跪在床上,吻落在了安绥的颈侧、胸肌、小腹,层层叠叠的红痕布满了beta的身体,连手腕内侧都多了两个咬痕。

“有点疼。”安绥的声音有些黏,像是流淌的蜂蜜般。

谢辽喉结滚了滚,他收起发痒的犬牙,周遭的信息素浓度再次拔升了一截。

“抱歉,安安。”

谢辽说着摸上了安绥的下体,性器和他的人一样漂亮,粉白色的阴茎垂在双腿间,谢辽小心的舔了舔龟头泌出的透明腺液,将龟头整个含了进去。

“唔…嗯、”

谢辽发出一声闷哼,细细的用舌尖舔过每一条沟壑,高热的口腔包住了半截性器,口水不断的分泌,像是泡在温泉里一般。

“唔嗯…谢辽、哈…轻点舔…”安绥舒服的眯起眼,汗湿的发贴在颈侧,漂亮的惊人。

“安安,舒服吗?”谢辽含糊不清的问。

他胯下的阴茎也硬得发疼,一刻不停的滴着腺液,下腹的火热灼烧着这具高大的肉体,但面上却没透露出分毫。

谢辽喘着气压抑住自己的欲望,跪伏在安绥身前舔吮鸡巴。

“呃唔…咕嗯、安安…”

对于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来说,他这张嘴吃尽了山珍海味,对吃鸡巴并没有多少经验,只能一边观察安绥的表情一边竭力讨好安绥的龟头。

安绥抓着他的金发,脸上浮起潮红,下身的快感源源不断的涌来,将beta送上颠簸的海浪,起伏不断。

“谢辽,嗯…你舔的好舒服…”安绥丝毫不吝啬夸赞,揉着男人的耳根发出轻声的呻吟。

谢辽得了夸奖,脑袋一热,张开喉咙强迫自己将安绥的阴茎整个吞进喉管,龟头撞上了咽喉,狠狠碾磨。

谢辽难受的眯起眼,不住的干呕,这样的反应更加刺激了龟头,源源不断的腺液流了出来,灌进谢辽干涸的喉管。

alpha抓着安绥的腰,尽数咽下。

胸口的火越烧越旺,谢辽松开嘴里的阴茎,一只手抓着臀肉向另一边拉开,另一只手给自己扩张。

两根手指在穴口搅动,干涩的肠道在润滑液的入侵下逐渐放松,alpha的身体根本不适合被插入,每一次的性爱都极为麻烦。

安绥撑起上半身,搂住谢辽的腰,将脸靠近他的怀里,倾听alpha鼓动的心跳。

这心脏快得好似厌烦了自己的身体,像是要从心口钻出来、从喉管爬出来,从眼眶里挤出来似的。

安绥听得越久,这心跳就越剧烈,躲在皮肉下叫嚣着刻骨的爱意。

他幸福的笑起来,红晕从眼尾一直蔓延到两颊,谢辽滚烫的皮肉贴在他的身上,将足以令人融化的温度渡了过来。

“安安…我爱你…”

谢辽喘息着拔出手指,胸膛因呼吸不畅剧烈的起伏,他双手掰开臀瓣,指尖用力到骨节发白,露出中间因遭到粗暴对待而充血发红的穴口。

alpha双腿弯曲,坐在安绥的性器顶端,将水淋淋的龟头对准了穴口,一点点往下压。

“唔啊!呃——”

谢辽痛得吸了口气,扩张不到位的后果就是才进了一截龟头就觉得自己要被劈成两半,自下身传来恼人的钝痛。

安绥也同样不好受,紧致的肉壁紧紧绞住他的龟头,像是要从中榨出精液似的,不留一丝空隙。

他难受的闷哼了一声,拍了拍谢辽结实的臀肉,beta力道不大,只能留下极浅的红痕。

“啪——!”

又是一个巴掌,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同样的位置,激起alpha臀侧的汗液。

谢辽反握住安绥的手,咬着后槽牙极力克制身体内部的排斥反应,“安安,别玩了…”

“嗯呃…嗯哈、唔…吃进去了嗯…”

谢辽憋着气继续往下坐,歇尽全力放松肛口,蠕动的肠肉不断舔吻性器,厚实的肠壁裹着润滑液,一口一口的将阴茎吞的更深。

安绥吸了口气,身上的男人双腿发力,一上一下的动了起来,挺立的性器随着动作上下晃动,淫液流个不停,肠肉被反复摩擦,肛口操的外翻,红艳艳的。

“呃啊啊啊…安安、爽不爽啊嗯…操我唔…我爱你呃啊…”

alpha的胸肌剧烈的抖动,被咬破的乳尖一下一下打着颤,安绥倾身向前,抓住他肥大的乳肉,奖励似的揉了揉。

青年的嗓音情欲而变得低沉,尾音略微上翘,格外高兴似的:“再说一遍,我喜欢听。”

得到信号的alpha愈发激烈的摆动腰身,嘴里一刻不停的喊着安绥的名字,每一句呻吟都用我爱你作为结尾。

龟头直直的撞上了alpha的肠道深处,将结肠口撞得红肿发烫,剧烈的酸软感传递到大脑,让谢辽又痛又爽。

“呃啊啊啊、安安的鸡巴操得好深唔、看着我…看着我哈啊啊安安…我爱你,看着我,唔嗯…”

血丝顺着淫液流了出来,alpha的信息素比毒气弹还要恐怖,恨不得挤满房内人的心肺。

一旦房间里的信息素排放系统出现故障,谢辽甚至能被自己淹死。

安绥舒服极了,鸦色的眸子弯成了两轮漆黑的月牙,他仰头咬住谢辽颈侧的软肉。

这种行为对于alpha来说近乎挑衅。

安绥闻不到信息素,却能感觉到强烈的压迫感,越是不适,那张秾丽的面上笑容越盛。

安绥渴望一切爆烈的爱。

他低声回应:“我知道,你爱我。”

接着毫不留情的用力咬了下去。

谢辽痛的抽气,伸长了脖子方便安绥的同时将清瘦的beta完全搂进了怀里。

水声在两人交合处“噗嗤噗嗤”的响起,将大腿根溅满了淫糜的透明水液和化不开的血。

精液涌进了alpha火热的肠道,连结肠口都没有逃得过洗礼,完完全全被安绥的精液填满。

安绥发出一声长叹,将脸埋进谢辽的胸乳里,谢辽全身止不住的打摆子,喉咙里发出性感的低喘,汗湿的脊背直挺挺的绷紧了。

这样的姿势却将胸乳挺得更高,像是要把安绥包进去似的。

两具身体紧紧的拥在一起,血肉交融般密不可分。

骤雨初歇,园丁清理地上的碎花瓣时,又看到了一封信,还是同样墨绿色的封皮和血画的图案,检验不出指纹和血液来源。

失眠了一夜的娄琛打着哈欠走出了房门,正好撞上了经过走廊的管家,对方手里捏着一封信。

“你要去叫谢辽起床吗?”

娄琛满脸疲态,想起半夜发病害他睡不好的罪魁祸首,自告奋勇的说:“我也去。”

谢管家退开一步,轻声道:“监督谢总起床上班是柏秘书的事。”

言下之意,他不是去叫谢辽的。

这座庄园的主人除了谢辽,只剩下那位beta了。

娄琛迟疑了一秒,飞快的改口:“你去叫安绥,我来叫谢辽。”

说什么屁话。

他们俩睡一张床。

谢管家礼貌性的笑了笑:“麻烦您了。”

季冕之晕乎乎的躺在床上,手背无力的盖在额头上,眼前一会儿是谢辽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向他道歉的场景,一会儿是安绥苍白的脸和殷红的唇。

再定睛一看,好大一张脸,有点眼熟,还有点丑……

怎么是温绛!

完了。

被酒精毒到出幻觉了。

“哥们儿,你醒啦?”

幻觉开始说话了,连表情和声音都模拟的这么像,怪不得那些下等人爱喝。

温绛叫了他两声,没得到季冕之的回应,但alpha分明已经醒了,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珠还能跟着他转。

“操,哥们儿你别是傻了吧?”

温绛站起身,对着门外高声喊道:“葛医生!快来看看他脑子有没有出问题!”

“你才脑子有问题。”季冕之揉了揉脸,确定面前这人不是幻觉,回骂道。

“你这怎么一阵正常一阵傻的,”温绛咋了咋舌,“我今晚还约了人去飙车,你这情况不能去了吧?”

“去。”

季冕之撑着上半身坐起来,低马尾早就散开了,紫发胡乱的披在背后,他咬着牙笑了笑:“我不去,谁教你们做人?”

死要面子活受罪。

温绛不动声色的翻了个白眼。

不只是喝酒、飙车,季冕之的死要面子体现在方方面面,他拒绝了仆人的帮忙,坚定的迈着飘忽的步伐,一个人走进了浴室。

温绛靠在墙上看手机,十多分钟后,浴室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他吓了一跳,屈指敲了敲门:“哥们儿,什么动静啊你,没死吧?”

里头没人回话。

看来是死了。

温绛收起手机,正准备叫管家进来,浴室门突然被人拉开,季冕之裹着浴袍走了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

根据他的走路姿势,温绛初步判定季冕之应该是撞到脚趾了。

太坚强了。

身残志坚,这样还要去飙车。

要不要告诉他,我还邀请了娄琛和谢辽?

**

娄琛叫人起床的大业遗憾失败,两人在楼梯上和谢辽正好遇上,迎着发小审视的视线,娄琛遗憾的摸了摸鼻头。

谢辽没理会他,挽起袖口,一边下楼一边对管家说:“安安还在休息,别去打扰他。”

谢管家微微点头跟上,捏着信封的手背在了身后。

娄琛不得不收回脚,和谢辽并肩同行,“哥们儿,你一会儿去公司…我操!”

谢辽的颈侧有一道浅得有些模糊的咬痕,像是两弯月牙一样,在日头升起后就要跟着夜色消失。

alpha的体质有多夸张,娄琛心中门清,安绥这是咬得多重,才能让这个咬痕留上足足一夜都没消干净。

谢辽拧起眉,“嘴巴放干净点。”

禁止随地大小操。

娄琛耸了耸肩,他这么不干不净的说话二十多年了谢辽都没管过,现在把他当假想敌就开始挑刺了。

啧,男人的嫉妒心。

他往椅子上一坐,双手抱臂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问:“管家,那封信是给谁的?”

谢辽挑眉:“什么信?”

他怎么不知道?

管家毫无任何抗拒的拿出信封,递到谢辽面前,作为老宅来的管家,他心里依然偏向谢辽。

“是园丁今早在花园里发现的。”

这可不是他汇报的,是谢总主动问的。

谢辽接过来看了眼,昨晚雨下那么大,信封表面却丝毫没有潮湿的痕迹,上面的血迹经过一夜的发酵早已氧化发黑。

娄琛嬉笑着凑过来:“不会是什么威胁信吧?听说中十区那边很流行这种把戏。”

中十区流行的,下十区只会更普遍。

谢辽眸光一凛,捏着信封的手力道大了些。

早在他和安绥在一起之前,谢辽就派人去下十区调查过安绥的过往经历,连续去了三批人,通通音讯全无。

一周后,谢辽接到了其中一人的电话,对面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喂,喂喂,听得到吗?你的人被我们绑架了,最近行情不好,这样,我算你一个三十万,这里一共十二个人,看在团购的份上再打个折,嗯…你给四百万吧。”

谢辽先是一惊,待对方说完后更是气得直接把手机摔了。

谁知道那人不依不饶,又拨了电话过来,这次是柏牧替谢辽接的。

点开免提,男人的声音十分热情:“老板,别激动啊,你不满意这个价格咱们可以商量的。”

柏牧推了推眼镜,浅蓝色的眸子垂下,面上看不出喜怒,冷淡的指出了对方的计算错误。

“啊?是吗?不好意思啊老板,我没上过学,那行,三百万怎么样?”

柏牧抬眼看向谢辽,alpha扯了扯领带,俊美的面庞阴沉如水,他挥了挥手,算是同意了。

区区三百万,都不够谢辽买个小玩意儿,却能抵十二条人命。

谢辽也不是甘心吃亏的人,雇了一批保镖在交易地点蹲守,那些人却好似阴沟里的老鼠,从头到尾都没露过面。

一直蹲到后半夜,保镖们几乎以为对方不会来的时候,突然从马路边的树丛里跳出一只大型犬,叼起装钱的袋子就跑。

保镖们想追,但那狗直接消失在了夜晚的密林中,而再往前几里路就要进入下十区的范围,他们迟疑了了片刻,最终没再追。

第二天一早,十二人跌跌撞撞的从林子里跑了出来,说是昨晚被那伙人打晕了直接抛到了林子里。

总而言之,谢辽对那里没什么好印象。

娄琛推了推他的肩问:“你不拆开看看吗?”

不用想都知道这封信一定和安绥有关。

谢辽掀起眼皮,将信封翻了个面压在桌子上,翠色的眸中不带一丝情绪:“娄琛,你该走了。”

你小子防贼啊?

娄琛放下二郎腿站起身,一手插兜一手接过仆人递来的伞,他挑了挑眉,笑道:“什么意思?”

“赔你的伞。”谢辽道。

两个alpha一站一坐,对视了片刻,谁也没开口,直到谢辽的手机剧烈震动起来,这场无声的较量才暂时中断。

“柏秘书在催你了,”娄琛狭长的凤眼眯成一条缝,随手将伞抛到桌上,发出一声闷响:“这伞你自己留着用吧。”

alpha大步走出了庄园,谢辽收回视线,拿着信封回到了房间。

安绥斜倚在窗边,园丁们忙碌着将残败的花连根拔起,重新种上开得正艳的新品种,昂贵的打火机被一人悄摸塞进了口袋,豆大的汗珠坠落。

房门被推开,alpha的气息猛地逼近,他从背后轻轻抱住了安绥,金发同黑发交缠在一起,五指相扣。

安绥摸到了陌生的触感,他垂下眼,看到了被谢辽夹在指间的信。

“这是什么?”安绥问。

日光斜斜的照在他的脸上,将青年的五官分成了两半,鸦色的眸子里有些湿润,他的语气没有半点不自然,手指渡来微凉的温度,让谢辽一瞬间为自己的卑劣心思感到心悸。

他的试探像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不该这么做的,怎么能不相信爱人呢?

谢辽俯身亲了亲安绥的眼尾,轻声道:“是骚扰信件,我一会儿让管家拿去扔了。”

话落,谢辽一眨不眨的盯着爱人的眸子,试图从中捕捉到任何值得深挖的情绪。

安绥的眸中似乎有黑色涌动,转瞬即逝,像是被窗外投射的日光驱散,又或许是躲进了更深的眼底。

试探还在继续。

安绥忽得笑了,眼尾弯起浅浅的弧度:“居然有人敢骚扰你吗?”

安绥不留一丝情面的戳穿了谢辽单薄且苍白的谎言,作为在元老院占据重要地位的第三区老贵族,就算是季冕之都不敢明目张胆的报复他。

“我也以为不会有。”

alpha的笑容像是强行调动肌肉硬生生拼凑出来的,整个第四区不可能有人敢将对安绥的窥伺摆在明面上。

且不说这些人多么要面子,单单谢家的势力就足以将一切欲望踩进泥泞。

那么这封信的主人必然来自上十区以外的地方,那是他并不了解的,属于安绥的过往。

“安安,你要看看吗?”

最后一次。

谢辽发誓,这是他最后一次试探自己的爱人。

安绥睫毛颤了颤,脸侧垂下的发被风吹起,搭在颈肩,落下一层浅浅的阴影。

看了就是在意,不看就是逃避,无论安绥怎么选,谢辽总是能从其中解读出无数选项。

疑心一旦升起,就不可能消失。

安绥静默了片刻,静到谢辽的心脏越来越沉,恨不得直接坠进胃袋被胃酸融成一滩酸液。

“安安…”谢辽听到自己发紧的嗓音,像是刚安上声带,说话都有些费力。

后面的话音蓦地停住了。

青年眼中的湿润明显了些,他仰起头,紧紧扣住了谢辽的手,红痕从眼尾一直晕到脸颊,“为什么要问我?”

“骚扰你的人,寄给你的信,谢辽,为什么要问我?”

在窗帘的遮蔽下,在透明的玻璃旁,青年的肩头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红了一圈的眼眶染上浓浓的郁气。

“安安,我不是…”谢辽的话被青年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

“在跟我炫耀吗?有了追求者所以想和我分开吗?不爱我了对吗?”

安绥的语气越来越激烈,秾丽的面庞苍白的过分,眼同唇确实清一色的殷红。

他的面颊布满了斑驳的泪水,眸中湿红,发丝黏在脸上,声音像是刀子一样扎进谢辽的心脏,一圈一圈的绞动,将那块跳动的器官戳成了肉糜。

“谢辽,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alpha已经完全怔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安绥会是这样的反应。

身体快过了脑子,他将青年搂紧,无措的安慰道:“安安…安安,你别激动,我错了,我现在就让管家把信扔了,我爱你我爱你安安…我爱你…”

“不要骗我,谢辽…”

怀里的青年声音极轻,似乎裹挟着无尽的痛苦,他死死的扣紧谢辽的手背,留下一连串深深的月牙。

“不骗你,不骗你,你掐我的脖子好不好,安安,别哭了…”

谢辽眼皮痉挛,信息素不要钱的放出来,他本能的试图用alpha的方式抚慰安绥,却毫无用处。

beta感知不到信息素,也不会给予他任何回应。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遍又一遍,谢辽毫无所觉似的拥着自己的爱人,翻来覆去的剖开自己的心向安绥证明。

爱意混着血流着脓,从沙哑的喉道,从泣血的瞳孔,从因过度释放信息素而红肿的腺体里疯狂的外泄。

直到终于让安绥再次信任他,柏牧已经给谢辽打了足足四十多个电话了,他非常有耐心,精准的卡好了每两分钟一次的频率。

谢辽走出房间,叫来了管家。

他靠着房门闭上眼缓了缓,面色阴沉,远胜过和娄琛对峙的时候。

揉成一团的信封被扔到了管家怀里,谢辽沉声道:“以后再有这种东西直接扔了,不准让安安看到。”

管家垂眸应了下来,待谢辽离开后,轻手轻脚的展开信封。

里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第四区盘山公路,两辆赛车一前一后穿过终点线,左边领先的一辆鲜红喷漆的赛车几乎飞了出去,在空中滑翔了三米远,短暂的滞空后,轮胎和沥青路面相撞,划过一道白色的弧线。

alpha推开车门,上身只穿了件背心,外套搭在小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性感而紧致,灯光照在他的身上,俊美的面容都有些模糊。

“季冕之!季冕之!季冕之!”捧场的欢呼声响了起来。

温绛从另一辆车上下来,手臂一勾搭在季冕之肩上,“可以啊兄弟,那酒给你喝兴奋了?”

听他提到酒,季冕之斜了他一眼,眼中暗含警告,温绛后退一步笑了笑:“我可没说出去,要是这事儿传到谢辽耳朵里,只能是你的管家和家庭医生干的。”

紫发alpha面色不愉,转移话题道:“不是说打听到谢辽入院的原因了吗,说说。”

温绛眼珠转了转,结合从娄琛那里打听到的消息以及自己对安绥的部分了解,含糊不清的说:“好像是因为安绥做了什么,谢辽的身体扛不住,连夜被送进了医院,怕丢脸就把消息封锁了。”

“废物。”季冕之扯了扯唇评价道。

他环顾四周,冷笑着问:“娄琛都来了,谢辽怎么还没来?”

“谁知道,有家室就不要兄弟了呗。”温绛正说着,余光瞄到了两道逐渐逼近的身影,蓦地说了声。

安绥抬眼看了过来,两道视线交汇又分离,速度快到温绛还没反应过来安绥就已经重新垂下了眸子。

黑发青年靠在谢辽身边,还是那副阴郁冷淡的模样,秾丽的面庞上镶着两弯黑曜石般的月牙,在场的alpha们却不像初次见面时那样热情。

他们都见识过这人发病时是什么模样。

或许是因为白天发生的事,谢辽比以往更加小心翼翼,视线一眨不眨的停在青年的身上,生怕自己一个举止不当就被安绥误认为出轨。

“安安,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回去吧。”谢辽牵着他的手说。

谁说他不喜欢了?

温绛隐晦的翻了个白眼,他说不定开得比你快。

娄琛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以为谢辽还在防备着他,当即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谢辽权当没听见,眼里只有自己缺乏安全感的爱人。

季冕之还惦记着上次丢脸的事,就算谢辽之后开出的条件他很满意,但该讨回的面子不能忘。

alpha拨了拨搭在肩上的低马尾,嘴角挑起轻蔑的笑容,“喂,狗宝宝,要不要离开你主人的怀抱和我开一圈?”

温绛眼皮一跳,脑袋扭得幅度极大,像是要把头从脖子上甩出去似的,目露惊愕的看向季冕之。

你能不能不要上赶着找死?

被称为狗宝宝的人毫无反应,反倒是他的主人抬眼笑了笑,弯起的唇钩子一样把季冕之的视线勾了过去。

短短几秒后,渔夫放开了钩,重新靠进谢辽的怀里。

谢辽俯身亲了亲安绥的发顶,对季冕之的挑衅回以一个中指。

“少在这里狗叫。”

气氛一时间低到了谷底。

alpha喉结滚动,呛人的信息素丝丝缕缕的泄了出来,充满攻击性的气味直逼谢辽而去。

谢辽也不是个善茬,信息素涌了出来,自发产生对抗反应。

娄琛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双手插兜,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打断了两人,“我陪你开一圈吧。”

季冕之最终没驳了他的面子,阴沉着脸上了车。

安绥看着只觉得好笑,上十区的人每天都过得这么充实吗?

让他没想到的是,还有更充实的。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谢辽随手点开看了眼,面色陡然一沉,轻声说:“安安,我先离开一下。”

安绥鸦色的瞳孔一片漆黑,他缓缓松开谢辽的手,声音轻不可闻:“我等你。”

温绛看着只觉得牙疼,你们俩能不能稍微在乎一下这里还有个人呢!

很快,温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在乎。

【谢老登儿:帮我看着点安安,别让季冕之靠近他】

啊?我吗?

【降温:放心,季冕之要是敢兽性大发,我就给他一个大嘴巴】

我随便说说,你随便听听,到时候打了他就不能打我了哦。

**

昏黄的路灯下,穿着紧身黑色背心的男人倚靠在摩托车上,手里抛着把匕首,刀刃飞到半空中,映出一双墨绿色的眸子。

鞋底同地面碰撞的声音清晰的传来,男人偏头看过去,西装革履的金发alpha站在距离他三米远的地方,姿态警惕。

在alpha的身后跟着十几名黑西装保镖,各个人高马大,十分有压迫感。

“哟,谢总,来就来,怎么还带这么多人啊?”许元梧接住匕首转了转,笑盈盈的说。

谢辽没心情和他多嘴,沉着脸问:“就是你送的信?”

“是我,”许元梧偏了偏头,满不在乎的问:“需要自证吗?”

谢辽挑眉,“当然。”

“这个。”许元梧从皮裤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银白的打火机,在它的底部有一行金色的花体字。

被安绥丢弃的打火机,许元梧花钱开通了一名园丁替他捡了起来。

好。

真不错。

谢辽扯了扯嘴角,英俊多情的脸上覆着一层寒霜,他抬起一只手,四指一弯,保镖们接到信号立刻冲了上去。

被包围的alpha不慌不忙的扔出匕首,力道大的惊人,直接贯穿了一名保镖的脖子,血咕噜咕噜的冒了出来,高大的男人晃了晃,“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有了他的前车之鉴,其他人一瞬间畏手畏脚了起来,谢辽咬牙骂道:“谢家养你们是让你们吃白饭的吗!直接杀了他!”

保镖们再次围了上去,许元梧变戏法似的从后腰掏出一把手枪,一脚踹开了离得最近的男人,反手一枪射穿了另一人的眉心。

“砰——!”又是一枪。

保镖们同样掏出了枪,没来得及扣下扳机就被许元梧一脚踹断了腕骨,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alpha全身的肌肉和骨骼都像是为了杀人而生的,轻而易举就能扭断成年男人的脖子,甚至在子弹用尽后劈手夺下另一把枪。

谢辽阴冷的看着这一幕,枪口对准男人的心口,他动作极快,几次三番躲开了谢辽的袭击,墨绿色的眸子里射出得意的光。

该死的下等人!

这种家伙怎么敢窥伺安安!

“嗤——”血肉被穿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谢辽蓦地瞪大了眼,翠色的眸子微微颤抖着,一把匕首捅进了他的后心,比起钻心的痛楚,更多的是强烈的不甘。

他反身勒住了背叛者的脖子,“嘎啦”一声扭断了脆弱的骨头,那人的身体软倒在地,谢辽也没了支撑,如断线的风筝般躺了下去。

手枪砸在了地面上,溅起零星的碎石子。

血从伤口处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带走温度的同时也带走了对疼痛的感知。

许元梧踹开最后一个保镖,缓步走到谢辽身侧。

扎着小辫子的棕发alpha蹲下身,对着他咧开唇笑了起来:“你是奔着杀我来的,真巧,我也是。”

谢辽眼前阵阵发黑,他咬着牙冷笑道:“你以为…这样你就能得到安安?”

许元梧挑了挑眉,做出侧耳倾听的动作。

谢辽“赫赫”的喘了几口气,“哇”的吐出一口血,眉眼间尽是得意:“安安会恨你的,你杀了他的爱人、他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许元梧兴味的表情立刻变得无趣起来。

他垂下眸子,看着眼前明明快死了还在不停的诉说自己和安绥之间深厚感情的alpha,忍不住讥讽的弯起唇。

该说不愧是上等人吗,一辈子没受过挫所以才敢这么自信?

你根本不了解安绥,你不知道他有多么残酷,多么薄情,多么不在乎你。

提供不了爱意的尸体就是垃圾。

**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娄琛和季冕之已经跑完了两圈,谢辽还没回来,温绛有些不安,时不时偷偷瞄一眼安绥。

beta似乎完全没有因为谢辽不在而受影响,捏着手机笑容昳丽,手背隐隐能看到淡淡的青筋——嗯?

温绛定睛一看,安绥的手背青筋暴起,腕骨微微颤抖,连带着缠绕着的珠串都止不住的晃动。

我操操操!你怎么了!

温绛唰的一下站起身,还没等他做什么,季冕之和娄琛一前一后走了过来,季冕之连胜两局,心情大好,走路都意气风发。

没见到谢辽的身影,季冕之直奔安绥,开口就是拉踩:“谢辽怎么不见了,把小情人一个人丢在这算什么事啊……”

“啪嗒”

一滴水珠落在了亮起的手机屏上,安绥猛地直起身体,紧紧的抓住了季冕之的袖子,他面色一如既往的苍白,眼尾却晕开了一抹红。

季冕之一怔,收了声。

青年眸中湿红,抿了抿唇,轻声说:“谢辽死了。”

谢辽死了。

季冕之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又在脑子里重新过了一遍,几秒后,终于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谢辽死了!

娄琛落后几步,听到这话立刻快步跑到安绥面前,一把拉开季冕之,双手紧紧的捏着安绥的肩,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他说,谢辽死了!”

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辆摩托车从山上飞驰而下,发动机发出阵阵轰鸣。

穿着黑色紧身背心的男人“呜呼”的叫了一声,摩托车落到地上,车轮和地面擦出一阵刺目的火花。

许元梧没戴头盔,棕色的细辫子垂在身后,他随手抛出一把沾着血的匕首,“次”的一声,刀尖扎进了季冕之脚边,握柄高频率的抖了几下。

他贴心的说:“这是凶器,”又指了指自己,笑道:“这里是凶手。”

毫不避讳的姿态让在场的alpha们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温绛第一时间后退几步,将自己藏进人群中。

话落,alpha不再关注其他人各异的表现,墨绿色的双瞳直勾勾的盯着眼眶湿润的安绥,那滴眼泪打着转,怎么都落不下来。

那是当然,人已经死了,安绥的感情会一丝不剩的抽离,再落泪就没必要了。

许元梧高声笑了起来,嘴角弧度扩大,声音兴奋到止不住的颤抖:“安绥,我来报复你了!”

活得很下贱啊。

安绥抿唇不语,冷眼看着许元梧作秀,特地以这样的姿态出场博得眼球和敌意,看来还是在监狱里挨打挨少了。

一辆辆黑车疾驰而来,将姿态嚣张的alpha围在中间,车窗下摇,枪口从中伸了出来。

只要娄琛一个信号,就能将许元梧打成马蜂窝。

同样作为老贵族势力的一员,和出生第三区却为了家族事业跑来第四区的谢辽不同,娄家在第四区几乎是说一不二的地位。

这里是他的主场。

安绥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在场的几人,死了发小的娄琛脸上笼上一层阴云,五指捏紧,狭长的凤眸里布满狠厉。

季冕之嘴角勾着一抹讥诮的笑,从地上拔起匕首,看着尖端的血污,神色古怪。

温绛…跑了?

“别激动啊,少爷们。”

许元梧双手举起放在脸侧,做出投降的姿态,耸肩笑了笑:“我只是个被横刀夺爱的可怜人罢了。”

此话一出,娄琛和季冕之表情齐齐一变。

这人就是和安绥相爱多年情深几许的前男友?

谢辽插足之后居然没把他杀了?

娄琛暗自低骂了一声,你插足就插足,倒是把事情做得干净点,留着前男友算什么事,给安绥念想吗?

安绥突然扯住娄琛的袖口,眼尾的湿红始终没有散去,他抿了抿唇,轻声道:“杀了他。”

娄琛偏头同他对视,狭长的凤眼中浮起浅浅的惊意。

安绥的身体靠了过来,抓着袖口的五指收紧,苍白秾丽的面庞逼近,细密的睫毛投下淡淡的影,漆黑的眸子里映出娄琛放大的面孔。

距离的拉近让气氛也忽的暧昧起来,每一处感官都在放大,娄琛只要一低头就能碰上他的唇。

信息素在大脑转过弯前抢先一步喷涌,安绥几乎被alpha的信息素笼了进去。

青年的声音低而缓,像是石子在心头一寸寸的碾磨而过:“杀了他,娄琛。”

不同于青年可怜的表情,他的语气是全然的命令口吻。

像是伊甸园里蛊惑人心的毒蛇般盘踞在他的周身,吐着蛇信子一口吞下了alpha鼓动的心脏后餍足的眯起蛇瞳。

看着两人之间无比亲密的举动,许元梧眸色更深了些,下颔绷紧,腮帮子略略鼓起,似是在咬牙。

娄琛直直的看着他,心跳猛然一顿,短暂的罢工后又再次运作起来,给缺氧的大脑送去救援。

他侧身避开安绥的呼吸,沉吟了几秒,手一挥喊道:“动手!”

“砰——!”

接连几声枪响盖住了引擎的轰鸣声,车身如同银色的闪电在黑夜中出现又消失。

包围圈中子弹过于密集的后果就是保镖们自身躲闪不及,反倒成了同事的枪下亡魂。

许元梧灵活的避开射击,驾驶着摩托跳到了黑车车顶。

他猛地一个俯身避开身后的袭击,举枪对准娄琛,火星闪过,子弹自枪膛里飞出。

alpha没有分出心神看结果,速度极快的偏移手臂又是一枪。

“操!”

季冕之一边避开子弹一边高声骂了一句,怎么还有他的份?

许元梧随手扔开空枪,对着安绥笑道:“从现在开始,你要小心了。”

接着毫不犹豫的驶离现场,留下一地尾气和尸体。

小心?

安绥幽幽的抬起眼,面色冷淡的看着alpha转瞬间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忍不住讥嘲的弯起唇。

光会说大话可没用。

娄琛一手揽住安绥的腰将人护在怀里,一手拨通了电话。

alpha声音发沉,语气狠厉:“立刻安排警用直升机全区搜索,一旦发现,就地格杀!”

**

谢辽的死不是小事,现在消息还没传到第三区,一旦被谢家内部知道了,又免不了一场继承人纷争。

如今谢家主只有谢辽一个孩子,但是旁支的孩子们却有不下十人。

和一出生就注定了继承人位置,因而高枕无忧的谢辽不同,这些人各个都是自小在尔虞我诈中长大的,为了一点谢辽看不上的蝇头小利互相攻讦。

如果真的让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坐上继承人的位置,第三区势必将牢牢握在谢家手里,这也是其他家族不愿看到的。

谢辽一死,娄家不得不调整计划,让娄琛和其他继承人候选人接触,以维持谢娄两家的友善关系。

为了防止许元梧半路劫持,安绥被娄琛亲自送回了特菲玛尔庄园

alpha语气坚定的说:“好好休息,我会杀了那家伙的。”

为了他的好兄弟,也为了安绥。

待娄琛离开后,管家怕打扰到他,无声的退了出去,安绥独自回到房间,靠着窗俯视下方的花园,经过一天的重新栽植,这里恢复如初。

安绥仰起头,嘴角勾出一个不甚明显的笑容,眼底似干涸的血迹,黑得人心中发凉。

电话拨通。

“封锁下十区,任何人不准进入,警告中十区,看好他们的人和枪。”

“许元梧出狱了。”

沾着血一般鲜艳的唇一张一合,安绥透过玻璃窗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艳丽的眉眼爬上了挥之不去的戾气,潜伏的蛇露出了毒牙,蓄势待发。

**

娄宅

“等一下,你说的是中文吗?”

“我出国也没多久,怎么感觉听不懂国内的话了?”

萧念昀吸了口凉气,迟疑的问:“谢辽真死了?”

“死了,”娄琛一手握拳支着头,说话声音有些哽,像是偷偷哭过一般:“我派人找到了他的尸体送回第三区,其他保镖的尸体一并就近火化了,每人的亲属都会得到谢家补偿的两百万。”

萧念昀沉默了片刻,安慰道:“别伤心哥们儿,往好处想,安绥现在重归单身了。”

“滚。”

萧念昀哼笑了一声,他们这种人之间基本都是塑料友谊,有利可图时称兄道弟,一朝失势就抬脚踹开,也就娄琛和谢辽是真发小了。

只不过,萧念昀拨了拨挑染的蓝发,意味不明的眯起眼,这种情谊维持不了多久。

娄琛一定会对安绥下手。

果不其然,没伤心多久,娄琛坐直了身体,对着手机问:“杀了谢辽的是安绥的前男友,你觉得安绥对他还有感情吗?”

我觉得有什么用,要看你怎么觉得。

“他前男友这么大胆子,直接跟谢家叫板?”萧念昀顶了顶腮帮子,诚恳的劝道:“要不你换个人喜欢吧,娄家可就你一个。”

娄琛皱眉,不满的问:“你觉得我会死在一个下等人手里?”

萧念昀像是没感觉到他的语气有多冲,反问道:“你比谢辽强很多吗?”

操!

这还聊什么?

娄琛捏着手机,拇指在挂断键上游移。

奈何知道他对安绥的心思的人就两个,其中一个已经死了,除了萧念昀,他还真没人可以商量这事。

“怎么不回话?被我说中了?”萧念昀的声音从手机里穿出来,失真感都抹不去那股得意劲儿。

“兄弟,你考虑清楚,人尽皆知安绥是谢辽的情人,他刚死你就和安绥搅和到一起,不合适吧。”

“虽然我们一向没什么道德,但你不要太明目张胆了,面上好歹装一下,日久生情总比娄少觊觎发小情人,二人联手害死情郎来得好听。”

谢辽的死因是绝不能公布的,第三区谢家继承人死在了一个下等人手里对于自诩高人一等的上十区权贵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谢家也绝不会允许自己沦为元老院敌对势力的笑柄。

而隐瞒死因,就难免冒出各种揣测,萧念昀已经能猜到,这事绝对会被舆论导向艳情事件。

安绥必然成为话题中心,这种时候沾上他就是自找麻烦。

娄琛听了,但没听进去。

他敷衍的应了两声,一挂电话就派人连夜赶去下十区调查安绥和许元梧的往事。

alpha翘着二郎腿,沉声道:“多带点人,备上枪,入乡随俗,他们不给面子,你们也不用客气。”

“我要知道关于安绥的一切。”

属下点头,领命去了。

一行人还没进下十区就被拦了下来,百八十个提着铁棍扛着枪的混混们蹲守在中十区和下十区的分界处,数量庞大,露头就打。

看到娄琛派来的这些人全副武装,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下手更狠了。

属下黑着脸拿出了娄家的象征物,对面这才收了手。

“兄弟们不好意思啊,”穿着无袖背心的高大光头男人拍了拍手,笑呵呵的说:“咱们这几天不欢迎外人,要不你过段时间再来吧,到时候我亲自开车送你们过去。”

他等得起,娄少等不起。

下属掏出一张银行卡扔了过去,语气轻蔑:“里面有三十万,麻烦让个道。”

光头男人捡起银行卡塞进口袋里,笑容不变:“规矩不是我定的,你就是给三百万,我也不敢放你进去,不如这样……”

属下不耐烦的打断了他,“让你们老大跟我谈。”

“这、”光头男人为难的说:“我们老大也管不了这事。”

他放轻了声音,用手背挡住口型,小声道:“这是临曲的意思,我们老大就是下十区一个小头目,连临曲干部的面都见不上。”

下属没听说过下十区的势力划分,也不清楚什么临曲临期的,掏出枪抵着光头男人的小腹:“少啰嗦,再不让开,我就让你尝尝子弹的滋味。”

“咔哒”

他一动手,身后的保镖们齐齐掏出枪,混混们也丝毫不露怯,举着武器将这伙人围在了中央。

光头男舔了舔干裂的下唇,临曲他得罪不起,上十区的娄家他也得罪不起,这下真的进退两难了。

“好,我让。”光头男斟酌了一下,双手举起向一侧退开。

有了他的带头,其他混混们也遗憾的收起枪,让出一条路,下属满意的笑了,一把抓住光头男的衣领:“上车,你来给我们带路。”

光头男陪着笑脸问道:“您要去哪?”

下属微微拧起眉,听光头男的说法,临曲应该就是当地的地头蛇,想要调查安绥的事,直接问他们绝对是最快的路径。

他一把将人推进驾驶座,枪口抵着光头男人的头说:“就去临曲。”

光头握着方向盘,一时间哑口无言。

这么会选地点你不要命啦?

娄琛派来的男人是个栗发蓝眼的混血儿,他本身并不受娄琛驱使,但是娄琛的舅舅将他安插在娄琛身边,为他效力。

索伊·艾斯利不得不接受了这个幼稚又无趣的任务——前往下十区调查娄琛暗恋的beta。

光头开了没几分钟,车胎“噗”的一声被洒在地面上的锥形金属刺穿了。

轮胎簌簌的漏气,他第一时间刹车,向前滑了四米远才堪堪停住,没造成车毁人亡的惨剧。

身后两辆车也纷纷停下。

“什么玩意儿?”索伊蹙着眉挥了挥手,后座一人立刻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光头转了转眼珠,没说话。

那人下车约莫半分钟后,强烈的不安感袭来,属下压着眉说:“再下去两个人看看。”

两人刚下车没多久,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物件倒地的声音,后座一人打开窗户扭头看向车后,空荡荡的,只有一条不平整的水泥路。

三个人都不见了。

索伊眼皮一跳,压着光头太阳穴的枪口猛地用力,他厉声质问道:“外面有什么?”

“我不知道啊,”光头男双手举起,面色恐惧的叫道:“当心枪啊!别激动!下十区什么人都有,可能是哪个犯罪团伙!”

说到这,他眼前一亮,“对,我知道,二十三区有群绑匪十分猖獗,一定是他们把各位兄弟抓了!”

他殷勤的笑起来:“我认识路,我带您去!”

只要不去临曲,一切都好说。

索伊冷哼一声,不吃他这一套,“你说的绑匪就是你们老大吧?想骗我去你们据点?”

“我看你是真不怕死!”

光头男的算盘被看穿了,憨声笑了笑,“哥们儿,我真的是一片好心才劝你们离开,谁让你非要进下十区呢?”

“你们才是不怕死啊。”

话落,周边的旧筒子楼里突然探出一颗颗人头,各个架着枪举着刀,空荡荡的马路上突然挤满了人,嘴里发出怪笑。

和一开始守在下十区外的混混不同,这些人瞧着凶神恶煞,信息素里充满了戾气,手上至少有不下两位数的人命。

三辆黑车被人群包围的水泄不通,其中一个瘦小的男人突然扑到了为首的车上,手里举着把冰锥猛地刺了下来。

玻璃裂开了大片的蛛网,男人残忍的咧唇笑起来,手臂大力挥舞。

“咔!”的一声,半米长的铁锥刺穿了玻璃,瘦小男人大笑着对准索伊的眼珠狠狠的凿了下去。

“砰——!”枪声猛然响起。

瘦小男人身体后仰,从车前的挡风玻璃上摔了下去,抓着右手“呃啊啊啊!”的发出尖叫,腕骨处的血洞咕噜噜的直冒血。

索伊面色镇定,一条手臂死死的锢住光头的喉咙,另一手举枪,后座的保镖们也进入了警戒状态,放出信息素的同时枪支上膛。

“让他们退开,”索伊眯起蓝色的眸子,阴测测的说:“不然我就杀了你。”

“你杀了我也没用啊,”光头男人呼吸不畅,脸上已经涨成了猪肝色,说话还是笑呵呵的:“他们不是我的人,都是二十一区的小帮派们。”

“临曲发话了,谁也不准进下十区,在外面我还能给你面子,嗬、你、就算你是娄家的人,踏进下十区一步,就得按我们的规矩来!”

索伊眸色越来越冷,他双目注视着人群中最为高大的肌肉男人,略微松了松手臂,沉声问:“他们想赶我们出去?”

光头笑了,他深吸一口气道:“来都来了,赶你们走可不是下十区的待客之道。”

“他们要带着你们的尸体去向临曲赔罪。”

“那你呢?”

危急关头,索伊反而更加冷静了下来,他讥笑道:“你放我们进来,你不该死吗?”

“我?”光头笑得直咳嗽,“实不相瞒,我大舅的三姑姑的前夫有个小女儿是临曲情报部门下面的一个小干部,不然今天来二十一区看门的活也落不到我头上。”

好家伙,关系户啊!

怪不得知道这么多。

上十区到处都是这种人,没想到下十区也没什么不同。

索伊眸光一闪,一手勾着光头的脖子一手打开车门,拖着他下了车。

他举着枪高声喊道:“都给我让开!不然我就杀了他!”

人群里传来一阵哄笑,最前头几个男人笑着笑着靠在一起,又触电一样分开,反手互相给了对方一刀,表情嫌弃的大叫起来。

足有两米高的肌肉男推开其中一个被割开气管浑身颤抖的男人,走到最前面。

他毫不留情的嘲笑道:“你拿他、一个光头废物威胁我们?”

索伊镇定自若的看着他说,轻笑着说:“他可是临曲干部的父亲的前妻的侄子的外甥,他要是死在你们面前,你们谁也担不起责任!”

光头惊恐的睁大了眼,什么干部!是情报部门下面的小干部啊!这能一样吗!

这么会偷换概念你不要命啦!

结合光头说的“二十三区绑匪团伙”“来二十一区看门”,索伊确定这人平日里应当不在这里活动,只是在临曲下达了“禁止入内”的命令后才来到二十一区。

也就是说,他们不熟。

果然,人群里发出了高昂的惊叹声,紧接着是激烈的争吵,铁棍砸开脑袋的重音,皮肉碰撞的闷响。

“啪!”的一声,一条断腿飞了出来,直直的砸到索伊脸侧的车窗上,紧接着像个破麻袋一样摔在水泥地面上。

索伊用手背擦了擦脸侧溅到的血,收回了视线。

“你完了,”光头悄声说:“你敢骗他们。”

“我也没想到他们居然完全不质疑。”索伊掀起唇,蓝色的眸子得意的弯起。

“那是因为没人敢拿临曲的事撒谎。”

“我敢。”

光头摇摇头,“所以我说,你完了。”

最终,混战的人群讨论出了结果。

一名戴着眼镜的高挑青年缓步走到索伊面前,张开双臂表明自己没有携带武器。

“我带你们去临曲,你放开他。”

索伊举着枪对准青年,“你带我们去临曲,我到地点就放了他。”

虽然下十区是混乱和暴力的代名词,但索伊确信,只要拿出能够谈判的筹码,临曲绝对比这些下等人好说话得多。

越大的势力才越需要上十区的支持。

**

临曲大楼十一层

扎着烟灰色粗长麻花辫的青年双腿盘起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碟三角形切块蛋糕,他没用叉子,直接仰起头将整块蛋糕倒进了嘴里。

尖锐的鲨鱼齿一张一合,蛋糕瞬间没了踪影,只剩下少量奶油黏在唇角,被青年的指腹抹去。

他细细品味了几秒,苦着脸吐出舌头,评价道:“难吃。”

穿着黑色长裙的红发女人拨了拨头发,指出问题所在:“你这个进食方式,吃什么都难吃。”

临曲高层四位干部,分别是掌管情报部门的荀青,审讯部门的安绥,武装部队首领简焕白,以及负责外交的严凛。

简焕白放下盘子,端起一杯咖啡灌了进去,英俊的面庞瞬间苦得皱成一团。

“yue——”

面色发白的alpha拿着帕子擦嘴,一边擦一边说:“这个也难喝。”

“但安绥喜欢喝。”荀青转了转茶匙,慢斯条理的吹了口杯口升腾的热气。

她笑着说:“你多喝点,等你能体会到它的美味之处时,说不定你就有机会了。”

简焕白咽了口口水,捏着鼻子一口闷了进去,浓郁的苦味充斥鼻腔,烟灰色的瞳孔一瞬间扩大了一圈。

“唔——!”

简焕白扔开杯子,捂着胸肌剧烈的喘气,语气痛苦的说:“你让我把下十区杀个七进七出都比喝这个简单!”

荀青笑了笑,不置可否。

说什么大话,就算是许元梧都杀不穿下十区。

**

“就是这了。”青年推了推眼镜,退开一步。

索伊眼中划过一丝意外,这里繁华的和整个下十区格格不入,说是大楼,但是到了第九层开始越往上越窄,逐渐收成了高塔状。

漆黑的外观显得怪异又惹眼,简直像是骗小孩的童话故事里才会有的天空之城。

索伊亮出了娄家的象征物,立刻得到了贵宾待遇,一名西装男人领着他走进会客室,放下热腾腾的咖啡和一碟点心后退出了房间。

片刻后,简焕白推门走了进来。

他不耐烦的用手指卷着搭在胸前的烟灰色麻花辫,左耳垂环着一个小小的黑色的耳圈。

alpha一手插兜,上半身只穿了一件无袖背心,两团结实的胸肌紧紧的勒在身上,腰腹赤裸裸的暴露在外。

线条流畅的人鱼线一直蔓延到宽松的低腰裤里,漆黑的蜘蛛状纹身露出了小片。

索伊拨了拨栗色的发丝,挺直腰身正要开口,简焕白直接打断了他。

alpha一脚踩在茶几上,屈膝逼近,一口鲨鱼齿咧开,居高临下的审视他,“哪来的给老子滚回哪去,不懂规矩的家伙!”

地头蛇不愧是地头蛇,简直嚣张的令人发指。

索伊心中不屑,面上微笑着说:“娄少爷派我来调查一个叫做安绥的beta,如果临曲能够提供消息,想必娄家不会亏待你们。”

作为元老院重要成员,娄家在整个上十区都是数一数二声名赫赫的存在。

简焕白顶了顶腮,放下脚,身子后仰往沙发里一坐,他双腿盘起,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托腮,眯着眼细细打量面前的混血儿。

惹人厌的栗发,看着就心气不顺的蓝瞳,还有让人反胃的笑容,总而言之,是简焕白最讨厌的上等人。

这种直白的问话方式,傲慢的臭味儿都快从骨子里溢出来了。

“安绥?啧,安绥…”

简焕白将这个名字翻来覆去的念了几遍,掀起眼皮幽幽的看着混血儿,尖锐的鲨鱼齿抵在下唇:“你打听他干什么?”

索伊收起笑,“这重要吗?”

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

简焕白强行压下把对方送进刑牢里严刑拷打的念头,摊开手说:“你想知道哪一方面?”

“全部,”索伊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关于他的前男友…们?”

由于拿捏不准数量,索伊略微有些迟疑。

“哇哦。”简焕白意味不明的发出一声毫无情绪起伏的感叹。

他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尖牙,赞美道:“你的好奇心比疯熊贝里的胃口还大。”

“疯熊贝里?”

“一个把胃袋吃到炸开的蠢货,顺便一提,他吃的是人肉。”简焕白耸了耸肩,语气中满是嫌弃。

“好了,”alpha伸了个懒腰,“让我们看看,你会不会也因为知道的太多而把自己送进死路吧,这位…”

索伊礼貌的笑了笑,手背到身后握住了枪:“索伊·艾斯利。”

“哇哦。”简焕白双手支着下巴,发出一声一模一样的感叹,眯着眼呲了呲尖牙。

“难听的名字。”

瑰丽的火烧云映红了半边天,赤阳的余辉在尽头翻滚。

枪声惊动了枝头的乌鸦,它们扑腾着发出不甚悦耳的叫声,遮天蔽日的将日光吞噬。

一条狭窄的巷子延伸出层层台阶,越往下越幽深,所有见不得光的事都在这里上演。

“砰砰砰——!”

连续几声枪响,一切尘埃落定。

上半身赤裸的男人跪在地上,双手被麻绳捆在身后,他的背后躺着七八具横亘的尸体,血流了一地,一直蔓延到男人的膝下,洇湿了西装布料。

在他的正前方站着四名手持机枪的西装男人,枪口还冒着烟。

男人颤抖着身体抬起眼,越过这些穿着西装的刽子手,几层台阶之上,一名黑发青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金红色的日光投射下来,像是一圈光影悬在青年的背后,晃得人眼中生理性的泛起泪水。

男人难受的眯起眼,透过泪与血看到了青年缓缓扬起的唇角,红得像是抹了胭脂。

安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靴底同水泥地面发出轻微的碰撞声,齐臀的黑色长发披在背后,因青年的步伐而晃动。

“神的造物需将一切献与神明,无论财富、肉体还是生命。”青年轻声念着男人手臂上的纹身,哑然失笑。

“我们临曲发给底层成员的工资都到了你的手里,你有什么头绪吗,信徒?”

“还是说,那位神明其实是个骗子吗?”

beta的逼近和话语给了男人极大的刺激,他跪在日光照不到的阴暗处,五官因愤怒而扭曲。

信徒睁着布满血丝的赤红双眼,咬牙切齿的说:“你怎么敢侮辱神明!你会受到诅咒的!你这可恨的、卑劣的背弃神明之人!”

盘旋的乌鸦们重新落了下来,收拢羽翼俯首看着下方的人们,深色的眼珠滴溜溜的转动。

他的怒骂没有得到回应。

安绥在他的身前站定,抬脚踩住了信徒的膝盖,微微俯身,柔顺的长发自肩头滑落,像是一条绞刑索,随时会对男人判下死刑。

“枪。”

安绥摊开手,皮质的露指手套裹住了beta苍白到病态的皮肤。

一旁的男人从腰间抽出手枪递上,安绥随手颠了颠重量,满意的弯起月牙似的眼:“里面还剩下一颗子弹,你要和我玩一轮吗?”

“试试看,你的神明究竟有没有降下诅咒。”

信徒喉结滚了滚,额头流下的血已经干成了一层血壳黏在脸上,随着他的表情变化而裂开细细的纹路。

beta闻不到信息素,不知道信徒的周身跳动着恐惧与不安,但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一切。

信徒低下头默念了几句祷词,随后语气飘忽的说:“就算我赢了,你的手下也不会放我活着离开。”

安绥眯起眼尾,面上笑容明显了些,他撩起垂落的发丝,低声道:“确实,如果你赢了,就要给我陪葬。”

信徒错愕的抬起头,他本意是激安绥一把,让他说出类似于赢了就放他走的话。

呸!这群混蛋!

“这根本不公平,”男人低吼道:“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喜怒无常的青年像被他说服了一般,直起身托着下巴点点头。

沉吟片刻后,他轻笑着说:“你赢了,我就放你走,谁也不准报复你。”

“好,好!”

峰回路转,信徒立刻应了下来,眼中重新点燃希望的光,他激动了反复念诵祷词,连额头的伤口都没那么痛了。

安绥眸中燃烧着恶意的火焰,他偏过头发出低笑,像是一滴毒液渗进了人的骨头缝里,又似附骨之蛆,阴冷而难以摆脱。

居然将生存的希望寄托到背弃神明之人身上,你的神明会偷偷哭泣吧?

蠢货。

“好,抬起头,挺直腰,嗯…姿势不错”安绥一边说一边后退两步,抬手举起枪,笑着调侃道:“来,笑一个。”

信徒绷着脸,双目坚定的看向正前方,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要害怕,不要慌张,神明在你的身后,在你的肋下,在你的心脏。

“砰——!”

子弹穿透了信徒赤裸的胸膛,深深的凿进心脏,他全身一颤,棕色的瞳孔骤然扩大了一圈,眸子里倒映出青年温柔却饱含着恶意的笑容。

怎么会——

不是五分之一的概率吗?

铁锈味在巷子里发酵,信徒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似的垂下头,身子晃了晃,倒在了脏污的地面上。

他的双手被束缚在背后,甚至没办法堵住心口的血洞。

信徒剧烈挣扎了几秒,力竭感席卷而来,镇压了反抗。

他认命了一般彻底闭上眼,只有胸腔还在剧烈的起伏,试图汲取氧气以延缓死亡的脚步。

安绥垂眸看着他,哼笑了一声,单手灵活的卸下弹夹,五指一松,几个子弹噼里啪啦的砸在水泥地面上,顺着惯性向前滚动。

听到金属撞击的清脆声响,男人艰难的转过脸,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安绥的靴边滚落了四颗子弹。

这把枪从一开始就是满的。

骗子!!!

你这个骗子!神明绝不会容忍你的存在!

他想要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耳边却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眼前一阵阵发黑,光影重重。

不,不要!

信徒拼尽全力抵抗沉重的眼皮,竭力睁开眼,看到了安绥拾级而上的背影,金红的日光在他黑色的长发上流动,凝聚成一条岩浆般刺目的河。

风衣外套齐至小腿,走动间带起的气流带动衣摆飞起,像是随时要乘风而去。

血在他的靴底凝固,男人们跟在他的身后,却不约而同的与青年保持两米以上的距离。

乌鸦疯狂的嘶鸣,展开漆黑的羽翼滑翔而下,啃食一具具东倒西歪的尸体。

“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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