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子像直男一样大惊小怪,“你竟然涂口红了。”
红叶僵着脸微笑。
幸子夹起一堆烤肉放入自己的碗盘,“涂啥口红,涂了还费劲,吃肉干嘛还打扮?你吃不吃,不吃就不给你留了。”
红叶的脸瞬间涨红,气鼓鼓拍桌子咬牙切齿,幽幽的盯向幸子,从牙缝挤出:“我吃!”
幸子说完还不过瘾,又顺手撸了撸红叶的脑袋,恍然发现这个举动太暧昧,不太好意思又把头扭向一边,“不管涂不涂,你在我心中都漂亮。”
绯红染上了红叶的脸颊,警惕防备褪去,眸子清凉如水。她抹掉了口红,也大口大口学着幸子吃肉。
白濑和柚杏相视一眼,有一种对方在打情骂俏的错觉。
他们呼哧呼哧地吃着,不一会儿风卷残云完了。
“听说附近有天鹅,明天咱们去看看。”幸子一锤定音。
他们晚饭后准备去泡温泉,幸子一直推脱不去。说之前工作时,受伤了,不方便泡温泉。红叶也仿佛较上劲了,幸子干什么,她也干什么。
白濑在旁直抽嘴,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只好和柚杏去泡了温泉,他一个人去的男汤池。
竖日,万里无云,晴空万里。
他们踩着松软的雪,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天鹅湖。
一对对天鹅在湖边嬉戏游玩。
湖面平滑如镜,倒映着枯木雪山。
其中一只天鹅踩着湖面展着翅膀疏通筋肉,扬着优美细长的脖子面朝阳光。
“好漂亮啊!”柚杏忍不住发出惊叹。
“嗯,漂亮。”红叶含着微笑点头。
离他们最近的一对天鹅,扁扁的黄色嘴巴触碰在一起,中间的空洞形成一个爱心。惹得驻足的人喜欢不已,就连白濑也忍不住在这良辰美景中拍摄了几张照片。
“今天人间值得——”幸子笑着说,视线却望着红叶。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喧哗,伴随着凄厉伤心的,像毛线一抽一抽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在悲鸣。
“造孽啊!”
“这谁这么缺德,竟然打死了一只天鹅。”
“死了?”柚杏忍不住惊呼,在前方小小的河堤边。躺在地上的天鹅团了一团,白色的羽毛变成血红色,另一只天鹅在旁低低的哀鸣。
“它看起来好伤心。”柚杏也忍不住伤感道。
“天鹅是非常恩爱的,如果其中有一只死了,另一只也活不成。”幸子的声音变得苍沉无力。
红叶偏过头看幸子问:“为什么?”
“因为它也会死,它会去寻找湖面最坚硬的冰块,从高空中重重的摔下,在坚冰上将胸脯撞碎……”
幸子的话一落,冰面上果然传来沉重的闷钝声。
“啊,又死了一只。”
“唉,可惜啊。”
幸子不再看了,对大家道:“走吧。”
红叶望着相拥而去的天鹅久久不语,眼底闪着难以察觉的哀伤。
“叮铃铃——”
白濑是被手机的铃声吵醒的,他滑开了手机屏锁,传来的是轻轻的呼吸声。
白濑的大脑犹如灌了大盆水发肿发胀,扬声器贴着耳边,让他似梦似醒。
过了好半天,对面才传来轻笑声,“小白~来喝酒,我在厅堂等你。”
“嘟嘟嘟——”
手机屏幕的灯熄灭了,白濑混沌的大脑逐渐清明过来。第一次听见幸子祈求无助的语气,他半撑起身,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想,白天又是滑雪、堆雪人打雪仗,现在还有精力喝酒?
虽然不满对方扰人清梦,但还是套上了外衣,两手揣在衣兜里过去了。
暖黄色的灯光影影绰绰,壁炉的火柴烧得噼里啪啦滋滋作响。
“你来了。”幸子满面红光,举着秀珍的酒杯向白濑道。
白濑走进一瞧,愕然道:“你怎么剪头发了?”
幸子穿着最大号的女士浴袍,浴袍也只能堪堪遮盖到膝盖窝。她似乎又长高了一点,高高瘦瘦的骨架轻轻松松将宽大的衣服撑了起来。短到耳垂的黑色碎发露出了硬冷的线条,露出的小腿笔直修长,又蓬勃散发着矫健的肌肉能量。
她看起来好像和平常有点不同,鼻子好像更高挺了,眼睛变得狭长了一些,眉峰似乎上移了,侧脸的线条刚毅了许多,甚至喉间多了点凸点……
男人?!
白濑赶紧摇摇头,抬眼在看时,幸子眯着眼笑,弯弯的眉毛,淡化了锐利。充满柔情的鹅黄灯打在她绯红的脸上,和一般喝醉的女人没什么不同。
白濑疑心是自己多想了,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吧台上摆着五个乌金釉的酒瓶,两杯小酒杯,两碟下酒菜,两个小盘子,还有热腾腾的关东煮。
幸子啜了口酒,“这里的酒真好喝,你尝尝。”幸子兴致勃勃地给白濑酌了一小杯。
“喂,你喝多了吧?好歹考虑一下,我还未成年。”白濑挑眉,这白酒他灌下去,明天能起的来吗?
幸子一拍脑门,“对。”
她撇撇嘴道:“那真是太浪费了,我在这里存了不少名贵的酒呢,不知道明年有没有机会喝呢……”她的目光看向窗外,没有焦距。
白濑心中一咯噔,这简直像交代遗言一样。
“你喝醉了,早点回去休息。”白濑不打算与这醉鬼纠缠,起身离开时,却被幸子一把抓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