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兰枢站在立地彩绘玻璃窗前朝外望去,眼光幽深,看不见底。
十束多多良何等警觉,被人用探究的目光观察着,岂会没有感觉。
眼光是有力量的,他饱受锤炼,身处闹市他可以清清楚楚知道谁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哪怕被他人用眼角余光扫过他都不会错过,即便是千米外狙击手透过高倍镜瞄准他,他依然能够感知到。在这种训练下,几乎在玖兰枢目光刚一落到他身上,他就立刻顺着直觉扭头朝玖兰枢的方向望去,与玖兰枢短兵相接,两个人眼光在空中厮杀,多多良没有半分怯意。
他没有退缩,多多良冷笑,从他一走进校门,一股威压始终锁定着他,现在那股威压的主人终于忍不住现身了。
十束多多良吗?果然是个难缠的角色。玖兰枢眉头轻颦。久居上位,习惯属下的言听计从,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冒犯他了,就连当初的元老院对他都没有如此放肆过,对手的肆无忌惮让他很是不悦。
夜间部的其他学生没有察觉到他们君主心中的暗潮汹涌,他们之所以放着舒适的寝室不待,集结在教室,一方面是玖兰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们早就知晓支葵千里和远矢莉磨今天要在校园里工作,这种近距离观看同伴工作时模样的机会可不多。
蓝堂英好奇的跑到支葵千里身边,问道:“你们这次的角色是什么?”
啊……支葵千里面无表情咬过远矢莉磨投喂过来的手指饼干……嚼嚼嚼……远矢莉磨一根根不间断的递过食物,她喂支葵千里一口,往自己嘴里塞一口,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旁若无人,把蓝堂英抛弃在一旁。
“喂!除了吃你说句话好不好,没有人理我吗?”蓝堂英抓狂,疯狂揪着自己金发,明亮的蓝眼睛像是炸毛的狐狸,灵动狡黠,可惜没有人欣赏。
架院晓无声的叹口气,蓝堂每次都这么没有眼力劲,明知道远矢莉磨和支葵千里两个人除了彼此谁都很少搭理,还往跟前凑,打扰情侣恩爱可是会被马踢的,怨不得人家不想搭理他。或许他们也知道依照蓝堂闹腾的性格,一旦接话就没完没了。
仗着自己身高,架院晓毫不费力揪着蓝堂的后衣领,把他从支葵千里面前提溜走,为了安抚气鼓鼓的蓝堂,他从口袋里掏出巧克力,这还是他当初为了哄早园佳时准备的,现在便宜蓝堂了。
他撕开包装纸,趁着蓝堂张开嘴想要喋喋不休抱怨时,把他的话咽在嘴里,要不是他和蓝堂是表兄弟他才不要管蓝堂死活,枢大人很明显心情不好,蓝堂还是不要撞到枪口比较好,要是蓝堂事后反应过来他在枢大人面前丢脸,一定又会懊恼很多天,连他一起倒霉。
他这是什么命,总要操心蓝堂,就因为他们有点血缘关系,他被母亲拜托照顾蓝堂,蓝堂成为他甩不掉的包袱,蓝堂高兴时他被拉着,耳朵里不断灌入他对枢大人的赞美,蓝堂失落时,还是他倒霉,被拉着分享他不受枢大人待见的心路历程。
或许是感激架院晓及时制止蓝堂的聒噪,远矢莉磨虽然没有多置一词,从手包里掏出剧本递了过去。
架院晓没有接剧本,“剧本被我们看到没关系吗?”
“唔,没事,”远矢莉磨咬着饼干,“快要开拍了,就不用保密了。”
架院晓这才接过剧本,随手翻了翻他嘴角抽搐了一下,“狼人和女巫?”饶是架院晓一时也扛不住,这是怎样的运气,这么多人,偏偏挑中两个吸血鬼饰演他们的死敌。
在欧洲的古老童话里,总是少不了吸血鬼、巫师、狼人的身影,他们同属于黑暗阵营,与光明教廷相对。一个阵营不是意味着就不存在矛盾,之前有外部威胁还好,事关生死三族勉强可以共处。光明教廷势力衰落后,被掩盖的矛盾一起爆发了出来。为了划分势力,统领其他黑暗族群,争夺首领之位,三个种族不止一次大打出手。
吸血鬼在人类里横行无忌,巫师和狼人偏偏克制他们,巫师手段诡异,狼人力大无穷,血族先祖没少在这两个族群手上吃亏。当然这两个种族也没在血族这里讨得好处就是,几番交锋下来,三个种族仇恨有增无减,越积越深。千年仇恨代代传承,估计连他们的老对头光明教廷死灰复燃,放到三个种族面前,他们还是会先选择不管光明教廷,灭掉其他两族再说。
架院晓同情的看着支葵千里和远矢莉磨,血族个个提起巫师和狼人都牙根发痒,现在他们要扮演最讨厌的人,碍于职业素养不能拒绝,别提多不爽,蓝堂还凑到他们跟前问,怪不得他们不愿意回答。
远矢莉磨看看时间消磨得差不多,推了推躺在她腿上的支葵千里,“我们该走了。”
玖兰枢朝屋外迈步,刚才他隔着距离看过多多良,那点距离对于吸血鬼的视力来说,并无影响。隔空交锋多多少少让他摸到那个少年身上几分实力,可远观哪能比得上近距离查看仔细,他想亲自会一会那个少年,才能决定下一步计划。
十束多多良感受着死气逐渐接近,眼神一沉,他们来了。
锥生零下意识戒备起来,他和多多良不同,多多良有灵力加持,任何气息流动无法隐瞒过他的耳目,按理以人类身份,他无法察觉到玖兰枢,但是在被咬后,他体内混杂着血毒,让他对血族的因子无比敏锐。
更何况玖兰枢并未掩盖自己的气息,这种肆无忌惮宣誓着自己驾临的气势,让多多良和锥生零两个人都冷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