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来到了学府,这时的天色已经不像他们刚出门的时候那样暗淡了,学府里有稀疏的人影在走廊里穿行,他们大多负责保养一些古老且破损了的书卷,或者将它们誊抄下来,会申请这些工作的大多是还在就读中的学生,可用来换取他们在校期间的杂费。
其中有一个正面撞上了他们,并且认出了他们的身份——是一个瘦小的男孩,十三、四岁的年龄,他急促地喘着气,好像随时会犯哮喘病,好在四周静谧的氛围让他克制住了自己的尖叫。
埃斐食指抵唇,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反射性地捂住自己的嘴,或者说,更像是要把拳头塞进自己嘴里。
埃斐先是询问他的身份,得知他是实习古书绘图员,正在做一些书页装饰贴补家用,能够做这类工作,说明他有相当的绘画功底。她翻看了几份重制本,有亚萨的《草药百谱》和安赫卡的《健康的律法》,都是草药类的书籍。
她又问了他老师的名字,发现他是亚萨的门徒——并有幸担任对方助教的一部分工作,男孩是这么说的。
以他的年龄来看,这显然是不合规矩的,导师助教只有毕业后的学生能够担任,但埃斐的目光从他瘦小的肩头和突出的颧骨上掠过,知道这是亚萨对这个家境贫穷的男孩的一点优待。她和耶底底亚在沉默中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轻轻点了点头。
“把这束花带给你的老师吧。”她将手中的甘菊递给他,“不必告诉他是我给的。”
男孩像啄米的小鸡一样点头,待他离开后,耶底底亚感慨道:“能用求取知识的途径养活自己,他是一个幸运的孩子。”
“知识在哪里都能换取财富。”她说,“理应如此。”
“那可不一定。”耶底底亚说,“您做了一件伟大的事,应该表现得更自豪一些才对。”
埃斐身居高位几十年,早已练就了不轻t易为任何赞美取悦的铁石心肠,她本想寻常地回以一个微笑,然而他的眼神——看起来那么真诚,和他的笑容一样,有一种纯粹而庞然的力量,让她不受控制地陷入某种可怕的动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