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病房内苍白的主色调一样,母亲的表情亦充斥着一阵莫名的阴森。即便,她的嘴角微微扬起,可那样的笑容却丝毫没有以往的温婉柔和。顺着她那宛如两刃寒锋的视线,我将目光慢慢下移,在她的手里……
那是一把泛着和她视线一样冰冷光泽的刀。
我不禁瞪大了眼,惊得轻呼了一声,这声微弱的喘息在安静的病房里无限放大。
母亲的注意很快就从手里的刀上移开,下一秒,她又变得愣愣的模样,眼神木讷地逐渐看向站在门外的我的身上。
“阿纯,你来啦。”
柔和的音色仿若前一秒我所看见的,全都是不真实的幻影。
我僵住的表情久久没能摆出虚假的笑意,只是一味恍然无措地呆站在门口,不由显得局促了起来。
“阿纯,你是不是不高兴了?”母亲言语轻柔地问着我,她的手里依然握着那把还在反射冷光的刀,仿佛只是普通到可以完全被忽视的事物一样。
“妈妈……”我迎合式地唤了声,没有再说其他的话。低着头走进病房,重复着公式化的关门动作,然后把书包放在了墙侧的椅子上,再坐到母亲的病床之前。
我实在做不出假笑的表情,心绪乱七八糟得连带头部都有些胀痛起来,嘴角也酸得完全再无力上扬。我的注意力也无法从母亲手中的刀上移开,还有她那般旁若无事的模样,完全没有办法不去深想。
“阿纯,削个苹果好不好。”母亲指了指床头已经有些掉了漆的矮柜上装在袋子里的苹果,然后,把那把刀塞进了我的手里。
刀柄上还留着母亲手心的温度,她应该握得很紧,紧到甚至没有意识到她手心的温热已经沾染了刀柄。
母亲的行为若是平常,我应该不会想到其他方面去。只是前一刻还和浦下对半年多以前的事件深入,思维已然定势在了母亲绝对有问题上,这让我变得无法忽视她的每一处细节。
一瞬间心里居然委屈了起来,这么久以来想要守护着的,如果突然被告诉只是一个莫大的谎言,我无法想象在那之后自己的心情。现在只是有了这样的猜测都已经让我动摇不已,即便我不断地催眠着自己那些一定不会发生。
“好。”我实在装不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只能低下头试图把自己的表情藏好。接过刀,小声地应下,然后默默地从袋中拿出一个苹果,“我去洗一洗。”
水池在楼道的另一个方向,这也是为何母亲病房周围总是特别冷清的原因之一。我拿着刀和苹果,逃避般地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自以为是地在母亲面前编织着各种各样的谎言,让她觉得我过得完全不需要担心,可从未想过自己可能被更大的谎言包裹着,而至始至终没有被拆穿的缘由,大概和我的本心一样,隐埋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吧……我这么理解着,毕竟,母亲总不可能做出伤害我的事,就像我爱着她一样。
从病房出来的时候正巧遇上了渡边医生,我走得很急,垂着头差点撞上他。
“噢,纯子桑,正好有事想要和你说呢。”为了把我和母亲区分开,渡边直接唤着我的名字。他喊住我的时候,表情非常严肃,我的心情随着他的表情同样一沉。
他向我示意走到离病房远一些的位置,才停下脚步,用着和他表情一样性质的凝重口吻说道:“纯子桑,您的母亲近期的身体状况,不太乐观。”
“可她的精神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啊……”
“精神上是没有问题。”渡边说着,眉间缓缓皱起,然后抬手比了比左胸靠近腋下的位置,“是这里,有肿块,护士在检查的时候,已经发现了有乳|头溢液,在此之前没能及时发现,似乎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