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静得让人心慌。
季如水沿着石道不知走了多久,一直走到直到看到前方似乎有什么建筑的影子时才停下脚步。
门。
此时,在她面前的依旧是一扇门,不同的是这是一扇铁门,镶嵌在一块巨石里。铁门有接近两米宽五米高,显得非常的庄严。
又是门?而且是……她抬头看了看门上牌匾——黄泉门。
黄泉门?地狱门之后就是黄泉门?难道她还要穿过黄泉门?沉思了会,她并没有着急向前走而是朝四周打量了一会。显然,她这举动是这却的,因为,在镶嵌铁门的那块巨石旁边似乎放置着什么。她犹豫了会,向前走了几步靠近一看,才发现,原来那是一面镜子,然后看着镜子中映出的景象时,她愣住了。
镜子中映出的不是她也不知什么东西,而是一个女人。女人很美,黑发如瀑,肤如凝脂,面若桃李,妍姿妖艳,而她身着一身华丽的十二单衣站在镜子中央,双手被从禁锢在上方两侧,而不知从哪伸出的铁链重重缠绕着女人身体,将女人重重禁锢在镜中。让季如水怔住的不是女人的美貌,也不是那重重紧紧萦绕的铁链,而是镜子女人的脸……竟和酒吞有近七分相似!
这女人……原来,这就是她的‘目的’么……
季如水还没来得及多想什么,仿佛感觉到她的存在,镜中的女人那长长的睫毛突然轻微颤抖了一下,然后在季如水注视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与那妖艳的面貌不相符合的眼睛。女人的眼睛是黑色的,是那种很纯粹的黑,像是一颗被精心打磨过的黑曜石,虽黑得深沉却也纯粹明亮。
“人……类?”女人微微动了动唇开口,声音温柔轻细,“妾身在这里很久没见过人类了。孩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啊。”
季如水恍然回过神来,她看了眼镜中之人,“死了,所以来了。”她平静的回答道。
女人颤了颤睫毛,“不哦,你还那么年轻,黄泉门可不是你应该来的,快点回去吧。”
回去?她歪了歪头,“死了能回去?”
听见她的回答,女人抬头看向她,星眸染上点点笑意,“死了的人当然不能回复。但是显然,孩子,你的阳寿并未尽,只要能找到回去的路便一定能回去。”
阳寿未尽?季如水怔了怔,意思是说,她命不该绝吗?啊啊,果然,她是被好那家伙给连累的吧?一定是吧……
腹诽完好,她抬头看向女人,又看了看她身上的铁链,“你是黄泉门的守门人?”
“唔,不是呢。”她摇了摇头,“妾身不过是一个被囚困在黄泉门的一缕普通的孤魂而已。”
“那你怎么知道我阳寿未尽?”
女人一笑,“妾身虽是一缕普通孤魂,但在这待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了,受此地影响,虽无能力,但多少也能看出一些东西。”
季如水顿了顿,她看着女人那张绝美妖艳的容貌,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那你,记不记得你在这多久了?又记不记得为什么在这?”
听到她的问题,女人微微垂下了眼帘,将情绪藏于眼底,“不记得了。妾身只记得,我在这里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连为什么在此也不记得了。”她唇角的笑意依旧保存着,只是染上了些无奈与伤感。“但是……”突然,她抬起头看向季如水,眼睛明亮干净,刚刚的伤感被一扫而空,“虽然妾身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妾身却牢牢记得,妾身有一个孩子,虽然那孩子现在肯定不在了,可是……他却是妾身在这被囚困的日子里……唯一能惦记的东西。”
孩子……
不知怎么的,季如水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轻微蠕动了一下,“还在的。”这么一句话就这样脱口而出,“他一定还在的,说不定,他一直在找你。”等她回过神来,镜中的女人微讶的看着她。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季如水抿了抿唇,沉默着犹豫了一会,她突然低叹了口气,再次平静的缓缓开口:“你那么爱他,他也一定非常爱你,所以,面对不见的你他一定会很努力的去寻找,虽然过程肯定会走错路,用错方式,但是……对于那么爱自己,而自己那么爱的母亲,他一定无论如何都会活下来,然后寻找下去。所以,他……一定……一定……”
说到这里,她突然没有说下去。因为,酒吞现在已经不在了吧,因为奴契的关系,但她死去的那一瞬间他也会随之死去。
他原本应该还在的。原本……只是因为她……
女人静静看着突然沉默下去的季如水,她突然扬起唇角微微笑了笑,“嗯,如果那孩子还在的话,妾身想,一定不用担心他了,因为那孩子……一定遇上了不会让他再走弯路的温柔的人。”
额?季如水抬头看向她,只见女人温柔地注视着她,眉目含笑,“所以,你一定要回去。”
回去……季如水回头看了眼来时一路走过来的石道,回去还有路给她走吗?她又要如何回去?
看着季如水的迷惑,女人理解般的笑了笑,“放心吧,妾身说过吧,你阳寿未尽啊,所以你一定能回去的。ほら(hora),你看,有人在等着你呢。”
有人在等着她?季如水怔了怔,突然,她感觉到右手手心有些发热,熟悉的重量突然出现在手中。她一愣,举起右手,倏然睁大了双眼。
——映日。
看着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手里散发着纯净白光的映日,季如水心里已经不是用讶异可以形容的了。
为什么,会在这?
“啊,真是非常纯净而漂亮的神光呢。”看着映日,女人真心赞美道,她抬眸迎着季如水看向她有些惊讶与疑惑的眼神,目光柔和,“果然,在你身边那孩子一定会过得很好呢。”
“不,等等,你……看得见映日的神光?”季如水抬头看着女人有些惊异的问道,毕竟这可是连好都不曾看到过啊!
“嗯?当然。”女人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但随即又笑了笑,“这么美丽而神圣的光怎么可能看不到。”
“可是……”
话还没说完,映日的神光骤亮了起来,将她整个人都包围了进去。
“!!”季如水惊讶的看着突生的异变,她低头,看见自己的身体在白光的照射下慢慢变得透明了起来。
这是……要回去了??可是……
她抬头看向女人。女人的脸容已经渐渐模糊了,可是那温柔的笑意她却依旧能清晰的感觉到。
“sa,回去吧,孩子,不要再到这个地方来了,回到需要你的那些人身边吧……”
“……”季如水张了张嘴巴想喊女人的名字,但却突然发现,她根本不知道女人叫什么。就这样,她看着神光愈来愈强烈,女人的脸也越来越朦胧,而自己的意识也渐渐被带离。
酒吞的母亲……她……
“温柔的女孩,风丸那孩子……就拜托你了。”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女人的轻柔的声音似乎穿过了重重迷雾直直传进了她的耳朵,季如水还没来得及回应什么便被白光所吞噬,陷入一片昏暗。然后——
季如水睁开了眼睛。
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头顶的那盏日光灯,陌生的房间布置,然后,迎上的却是一双熟悉得深沉的不知尽头的墨黑色眸子。
“……好……”
那人的名字从有些干哑的喉咙中低低发出,好低头看着她,听着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唤出,一丝情绪从眼底闪过,然后笑了笑:“啊,如水醒了呢,太好了。”说罢,一顿,他突然倾身伸手将她撑在身下俯视着她,黑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无人可匹敌的高傲与季如水看不明的占有欲。
他俯下身,将嘴巴凑近她的耳朵,脸轻贴在她脸上,呼吸所带出的热气不急不慢的呼到她耳边,让她有些不适。而他在她耳边,一字一顿清晰的道:
“我说过,如水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从我身边离开了,就算是死亡……也不可以哦。”
“因为,你是我麻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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