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着便当盒,一路跑着跳上了天台,今天多云,阳光明媚,天色湛蓝,连风都柔和,实在适合在天台享受,林子墨迫不及待的走上楼梯,可那虚掩着的天台门显然透露了一个不太妙的讯号。
门锁被砸坏了大半,歪歪扭扭的挂在门上,林子墨把便当盒用校服包好,推开门。
“蠢货,就你这样,还以为自己能进本科部吗?”
“我看啊,怕是白日梦做到学校来了,看看他这副样子,我都怀疑他是怎么有钱进预备学科的,怕不是他那个漂亮妈妈被理事会的哪个老头子看上了吧?”
小小的声音在奋力辩解:“不、不是的!你们不准胡说!我、我”
就连反抗都显得软弱无力,林子墨听着少年被掐住似的发出嘶哑的嗓音,那被拎起的衣领像一根吊住人脖颈的绳索,遏制住少年的挣扎。
霸凌。霓虹最常见的霸凌,他们似乎把霸凌贯彻到了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手段不仅限于肢体上的暴力,言语上的讽刺,相处中的冷漠,下作的小手段,他们是林子墨见过的最从众的民族,甚至把“读空气”这件事当做最正确的为人处世之道,而和常人不同,不论是过于优秀出色导致的突出,还是太过软弱被人厌弃,不管对方是偶像明星还是单亲家庭的可怜虫,他们总有理由排挤一个人。
就像人们常说的,和一个人交情加深的最快办法,就是和他一样讨厌同一个人,这话并不绝对正确,可在这个如同小社会般的压抑的希望之峰学院,现实中的每一件小事都体现着这样的事实。
安田渚突然发现身上的拳头停了,他抱着头,透过双肘间的缝隙向外望,看到一个人影——是班里坐在他隔着一排斜后侧的林子墨。他想大叫求救,可又想起什么,眼里的希望渐渐熄灭。
“大、大哥”先前口吐芬芳的中分头看到了路过的林子墨,慌慌张张地拉住了黄毛的衣袖:“看那边。”
“你这家伙,找死是不是”他猛地拧头,话语在见到林子墨的那一刻停住:“呵,原来是班里的‘好学生’林子墨啊!”
林子墨抱着饭盒,他看起来并不怎么在意一旁发生的事,抬起眼皮懒洋洋的看了眼,微微点头当做是打了招呼,而后光明正大的走到另一头的长椅边,皱起眉。
“喂!你这家伙!”
黄毛对林子墨不爽不是一天两天了,毕竟在所有人都是没有才能的时候,班里异军突起了一位数学好到连老师都赞不绝口的家伙,怎么看怎么讨人厌,更别说这家伙长得还帅,更是把全班女生的视线全都吸引走了。黄毛之前就想找林子墨的麻烦了,可无奈林子墨这家伙基本就不怎么离开教室,上课睡觉,下课睡觉,放学就消失,连找茬的机会都没有。
小中分小心翼翼的揪住黄毛的袖子:“大哥,他不会告老师吧?”
黄毛的动作一顿:“这种家伙,我见多了!就跟安田这个孬种一样,打到服软就行了,一看就弱不经风的”他盯着林子墨那比班花还要白上两个色号的脸蛋,啐了口痰:“小白脸。”
他说着话,脚还冲着蜷缩在地上的安田踢了两下,动作倒是不重,显然他也把握着尺度,可那姿态就像他脚下的并不是个人,而是个喝完的汽水罐一样。
旁边外班的卷发头倒是不明所以,他只听过林子墨的大名,倒是真没见过林子墨的真容,听了两人的话,不屑道:“就这家伙?打到听话就好了,告不告老师什么的你觉得藤山佳雪会管吗?”
他们还没上前,只见林子墨抬脚走过来。
“正好”黄毛正愁没由头找事,这下看林子墨想多管闲事,兴奋地把安田甩到一边,狞笑:“林子墨,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我”
他的话直接被林子墨“暂停”的手势打断:“座椅上的垃圾,是你们搞的吗?”
几个坐在这边座椅上的人面色阴沉的站起来。
“啊,抱歉抱歉。”林子墨格外诚恳:“我说的是那一头的长椅。”
刷着棕色油漆的长椅跟公园里休息的那种座椅没有两样,只是上面多了零碎的面包渣,油腻的酱料,撕碎的包装袋。
“怎么了!”黄毛倒是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把后半句威胁的话咽了回去,理直气壮:“你是想找事吗?”
“别废话。”卷发头一把甩开身上的校服,露出肌肉紧绷的衬衫,招了招手:“过来跪下求我们饶你一命,说不定你今天还能站着下楼。”
林子墨讶异的瞪大眼睛,在对方看来这是被吓到了:“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吃个饭,不用这样吧?”
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你还想吃饭?拳头吃不吃啊?”
“哎”林子墨颇为遗憾的叹口气:“打个商量,你们要么把那边的椅子擦干净,要么把这个椅子让开,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他抬头望望天,葱白的指尖点点腕间的表盘:“等这朵云过去,太阳就该出来了,我虽然喜欢阳光明媚的天气,可是吃饭的时候太阳直直照到身上,还是让人很焦躁的。”
黄毛已经气笑了,他还没见过死到临头气焰还这么嚣张的人,当机立断,把心头的顾虑全部抹去。
他身后的几人叉腰看着,没有一个人觉得林子墨敢反抗。
下一秒,林子墨弯腰,屈起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