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舜生用林子墨的厨房煮了碗面条,打了个荷包蛋,上面还铺着新鲜的青菜,他只吃了一碗。
躺在床上的时候,李舜生睁着眼睛,望着黑暗发呆。
离二十一天还有六天。
他觉得,他即将养成一个恶习——
不适应林子墨不在身边。
好在,凌晨五点的时候,他的手机屏幕亮起来。
那是一条新来的短信。
【我到家了,醒了吗?】
李舜生打开门,天是种雾蒙蒙的灰,像是黑白老照片的背景。
靠坐在门口的男人姿态放松,胳膊搭在屈起的膝盖上,听到门开,略带惊喜的抬起头。
“你在干嘛?”李舜生俯看林子墨,笑容依旧,就算疲惫,脸旁的酒窝也彰显着甜度。
男人的发尾有些长了,带着一点点仿佛是睡觉时压出的弧度,贴在墙面上,沾染了一点白灰。那身价格不菲的西装套装皱巴巴的,沾着楼道里地板的灰,活像个破产的贵族少爷,贫穷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格格不入。
“担心吵着你,所以就发了个短信。”李舜生手机里的一切基本是靠林子墨设置的,自然对对方手机内的勿扰模式时间段一清二楚,这个点儿,就算发短信过去,也不会有铃声提醒。
李舜生没说话。
他身上穿着睡衣,其实就是简单的背心长裤,清晨的凉风顺着楼梯爬上来,再从门框灌入,这才短短几十秒,他的肩膀就一片冰凉。
林子墨眨眨眼。李舜生的锁骨是很笔直的那种,从颈下横拉过来,像是象牙做的工艺品,支撑起皮肤肌肉,在背心的肩带处,恰到好处的凸起一小块锁骨的末端。
林子墨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他现在,立刻,马上就像扑过去,环住恋人的腰,把头埋在颈窝。
啊,我真没出息。林子墨想,虽然还有一点点才能处理完朗姆的事,但果然还是更想见到李舜生。
他伸手握住李舜生递来的手掌,借力起身,刚张开双臂,余光却瞟到自己身上的灰尘,又强行按捺住。
站在原地刚抬起胳膊的李舜生又默默把胳膊肘收回去了。
林子墨脱掉西装,跟在李舜生身后进了门。
屋子里还保持着他离开的模样,除了床,被子掀开、被单凹陷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李舜生躺在哪边。
林子墨想了想,没揭穿对方偷偷换位置的作为。
他昨天布下最后一个陷阱,今天难得有喘息休息的机会,连夜便从郊区的实验室赶回来,别说早饭了,就连昨天的晚饭都还没吃,先前不觉得,如今见到李舜生,心里最后空荡的一块填满后,紧接着就感受到胃部的饥饿。
他揉了揉肚皮,这个颇有些安慰的动作并没有安抚到饥肠辘辘的胃,相反,对方发出了一阵手机铃震动般的嗡鸣。
“我,好像有点饿了。”
李舜生刚不着痕迹地把被子整理好,听到这话,先是一怔,随即扫了眼灰头土脸的林子墨,“你先去洗澡。”
“哎?”事实证明,能量供给不足真的会影响智商,林子墨大脑短路了片刻,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经验,电视剧电影里的桥段,漫画游戏里出现的情节,嗖地一下从眼前闪过,什么“你是要先吃饭还是先吃我”,什么馋人家身子等各种各样的画面,一发不可收拾地占据脑海。
处理器运转不过来,险些就要死机。
李舜生从冰箱里拿出食材,一转身,发现林子墨还站在原地,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刚才站的位置,要说是在看李舜生吧,可眼下李舜生都拐了个弯走过来了,他那双对不上焦的琥珀色眼睛还停留在原地。
“先吃点这个吧。”
手被打开,指尖压平,掌心朝上,一个扎呼呼的小东西在手掌滚了滚,停留在中间。
林子墨慢半拍的低头——是一枚薄荷糖。
“你还好吗?”对于林子墨的低血糖,共度过不少次清晨的李舜生早已知晓,他把林子墨合拢的手掌打开,对方像个既乖又内向的小朋友,老实地站在原地,乖巧地顺着李舜生手指的方向摊开手掌,看那个被玻璃纸包裹的甜蜜被对方拿走,等价交换似的,他那双略大一圈的手五指张开,顺着对方的指缝间插了进去,严丝合缝地握在一起。
“干嘛。”李舜生哭笑不得地感叹一声,抽了抽自己的手,谁知被对方握得更紧了。
玻璃纸反射出破碎绚丽的光,李舜生艰难地单手打开包装,将薄荷绿的糖珠塞进林子墨的唇缝中。
硬质糖果的表皮渐渐融化,糖水带来的糖分上林子墨混沌的大脑逐渐清醒,他后知后觉地回忆起发生的一切,低头向下看时,就见到自己的手还牵在另一个人手中。
做饭达人李舜生,正在艰难地尝试用一只手切菜。突然,肩上多了一个脑袋的重量。
薄荷清凉的气味混杂着甜蜜的清甜,从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传过来,仿佛呼吸中都带着甜味,李舜生似乎能从脖颈出品尝到那唇内吐出的糖果味道。
一点湿润染到嘴角,明明是被分享走糖果的人,林子墨却像个偷了腥的猫,眯起眼喟叹:
“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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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确认属实?”变声器发出的声音如同砂纸打磨的铁锈般刺耳。
电话这头的人对于这样的联系方式并不感到奇怪,身为下属的他,只需要上报以及听候指令就够了,“是的,boss安排了白兰地执行这项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