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一径往卫生间走的手冢前辈指指楼梯的方向,表示我的房间在二楼。手冢前辈面不改色地生生拗过前进方向跟了上来,若无其事,“我知道在二楼,”嗨嗨,您知道您知道,所以您转身就走不是在无声地表示对彩菜阿姨将说的话无兴趣,而是因为对我家厕所很有兴趣喽......看来就算是前辈有时也是会故作镇静的嘛。“我确实知道你房间的位置,”不知道是不是我内心进行的轻微吐槽有所表现,似乎察觉到什么的手冢前辈忽然语气平静地强调,“因为从我的房间可以清楚地看到,”单脚踩在楼梯上的我忽然僵住,慢慢地转回头,身后跟着的仍然是也确实是那个面无表情着炫美冷帅的手冢前辈,“每天伏案学习广辞苑的辛勤背影暂且不说,”前辈微动的冷峻唇线被我死死盯住,“还有一日不落地开小灶煮火锅——”
我“啪”地一声按住了对方的嘴。
对方大概也没想到貌不惊人小丫头居然反应如此迅速地踮脚伸臂一瞬间完成了袭击动作吧。
惊吓过度的本能反应之后,回过神来明白自己做了什么的我被火烫一般地收回手,“对不起!”我大角度鞠躬几乎要碰到脚跟。值得一说的是我竟然还有心趁弯腰透过楼梯扶手看了看客厅里的文子妈妈和彩菜阿姨,发觉母上大人没有被惊动还有机会补救的我立刻将噪声度降低到最小限度,连道歉加恳求地把手冢前辈“请”进了我的房间。
打破母上大人的规矩会有何等严重的后果,一想到这个我就方寸大失。如果不是手冢前辈自带的迫人气场,别说“请”了,我说不定会直接生拉硬拽。
慌张又小心地朝两边探视确认,我将纸拉门牢牢拉紧,真是的,和式房间纯粹的纸木构造完全不隔音,再透气环保也躲不开硬伤。好吧,危急时刻不容多想,接下来就是考验危机公关的时候了!我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发现需要公关的对象手冢前辈已经安然坐在了客垫上。
前辈就这么平静地看着我,好像在说,“接下来该你说了。”
对方......可以说是冷静沉稳,也可以说是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啊。遭遇了我失礼又古怪的一系列举动,不叫也不喊(以为你是痴汉吗),安安静静坐下悠闲等着。
这一幕让本来就慑于对方气场的我觉得蒙混过去的机会十分渺茫,“那、那么手冢前辈的房间是在哪个方向呢?”我捧着七零八落的心理防线最后不甘心地确认。
前辈抬手指指斜对面,真的很斜,我认为只要再偏上那么一点点就完全属于视觉死角了,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虽然是咫尺于二层的房间,我却从没注意过,“我很不想说。但你房间里靠边摆放的书桌正好在我的视线正角上。”手冢前辈平静说出口的话继续戳我的死穴,“所以,”到这份上我已经完全没有反抗的意识,“我每天把广辞苑狠捶一百遍再工整地翻开读,看见了?”前辈点头,“每日一课地把该死的和服踩一百脚再整齐地叠好,看见了?”还是点头,我艰难地咽口水,“每天趁父母入睡爬起来煮酒精火锅,也看见了?”
“恩,”前辈继续平静地点头,“火锅底料的名字叫‘大红袍’。”
......
这该死的为了让顾客有又红又辣的汤底即视感的名字,“为、为什么不可以是茶叶的大红袍呢?”垂死挣扎的某人。
“我有嗅觉。”
......也对,彩菜阿姨说过前辈是对香烟味道极其敏感的类型,同样是刺激性的味道一通百通,又麻又辣的四川火锅的醇香肯定......也逃不过前辈的鼻子吧。
“对、对不起!三更半夜地弄出那么大的味道,给您添麻烦了,”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让前辈保密的我只能一个劲道歉,“下次我一定会紧闭窗户不让味道影响邻居!请前辈务必帮我保密,不要告诉我母亲!”
“如果有喜欢的口味,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前辈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个问题。我知道他指的是母上大人刚刚说的“我们家是清淡、追求原味日式料理的爱好者”的说法,“在和式房间烧酒精炉容易引起火事。”
不够安全我当然知道,喜欢麻辣口味我也试探着提过,“但母上大人说‘这种吃得人满嘴红油涕泪横流的东西十分影响仪态,喜欢这种直接又强烈的刺激味道更会让人显得很没内涵’。”总之就是和“淑女”啊“仪态”啊这类东西完全相悖,既然都这么说了,我怎么还可能要求文子妈妈弄点四川麻辣烫做来吃吃呢。实在忍不住嘴馋才藏了个酒精炉在房间偷偷开小灶,“我一直都很小心用火的。”所以请闭闭眼装作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