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到了周末,也就是手冢前辈惊悚地把手放在我头顶的第二天下午,我和青学网球部的正选球员们,一起坐上了开往琦玉方向的电车。
因为有手冢部长这个强大的担保人,队伍里的尽管大都是我的前辈,但对我还算十分和气,最初的寒暄之后甚至很快讨论起我即将参加的俳句大赛。
今年青少年俳句大赛的会场选在埼玉县一处偏僻市郊的古神社,尽管大赛的组织方在宣传海报上用极其华美的言辞描述了该神社经过的漫长岁月和重要的历史渊源,在前排坐席上转身过来围观的菊丸前辈睁大了迷惑的双眼看了一会儿海报上附配的神社全景美图,“这不就是一个月前由村子旁的地藏王菩萨庙改建来的神社吗?”
菊丸前辈邻座的大石前辈闻言接过海报端详,“好像真是,我们上个月去合宿的时候见到的那座神社似乎就是这样一座建筑。”大石前辈摸摸光溜溜的脑袋,“不过不像海报图上这么崭新耀眼,那座神社刚经过改建的,很斑驳陈旧。”不太肯定的大石前辈将海报递向后排,“手冢你看呢?是同一个建筑吗?”
后排坐席上的手冢前辈正是......我的邻座,当然我也不是不理解他“还没有料理完毕的定时炸弹要放在眼皮底下盯着才踏实”的心情,但前辈这种无形中要求我时刻保持在视线之内的习惯已经让网球部里和我同班的越前同学私下里好奇地问了两次,“和部长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
我能说是类似“人质”的关系吗?而且我的心情也确实和被劫持的人质一样忐忑不安,对于明知被我察觉了秘事却仍在我身边如泰山般稳坐的前辈到底会拿我怎么样相当拿不准。
其实,就我个人来讲,如果前辈直截了当地要求我对所知保密,我是绝不会拒绝地遵守的。
毕竟在仓井老师降职的事件中,就算有自己的私心和意志,手冢前辈的所有作为严格来讲也都是光明正大没有违反任何规章的,即使把“闻到一丁点烟味就会烦躁到坐立不安”的习惯添加进前辈所作所为的原因里去联想......顶多也就是前辈给人的心理印象会更加有威压性和令人腿软(这还顶多?)罢了,前辈的行为本身没有任何的不正不法性,而与此比较起来对禁烟制度明知故犯的仓井反而是理亏的那一个。至于心理问题什么的,就更是前辈自己的事,难以向人言的隐秘什么的,谁又没有一两件呢,再说我又不是哪儿疼瞄哪儿的彩子,保持缄默还是做得到的。
可是我也明白,对于前辈这样“偶尔在附近抽烟被闻到就要确保抽烟者被彻底赶出视野”的万无一失的性格,仅靠我的承诺是无法打动的。
“是同一个地方,”看了一眼海报的手冢前辈仍旧端正坐着纹丝不动,“神社面湖而立,湖面靠鸟居的方向有三块突出巨石,从鸟居拾级向上二十阶是神社本殿,本殿门口的三角石灯笼一共七座,和图片上全部一致。”
......
再一次在我面前生动地表现出什么叫“过分注意细节”的手冢前辈肯定了海报上出现的正是合宿地附近的神社。
“不愧是部长,竟然连这样的细节都注意到了,”同样发现了手冢前辈这一特点的菊丸前辈当然和充满愁绪的我不同,很没心理负担地继续念海报上的宣传词,“该神社供奉的是海神安昙矶良命,相传海神进入大海取得潮干珠、潮满珠,控制海之潮涨潮落......”
“把俳句大赛的会场选择在偏僻的、不为人知的、由有村子就会盖的地藏庙改建成的破烂神社暂且不说,”不知道又“刷刷”记录下什么的乾学长合上小手册插话道,“明明在日本无海岸线的八个内陆省份之一的琦玉县,却偏偏要宣传说供奉的是海神,”乾学长推推眼镜望向我,“面对这样不知所谓文不对题的俳句大赛,不知道参赛者是一种怎么样的悲凉心情呢。”
悲凉什么的其实还好,但乾学长你这么说就不怕把我不悲凉的心情也变得悲凉了吗,再说了明明是很正规和大型的俳句比赛,为什么就被你贬成这个样子了啊。
“嘶~打架厉害的人造俳句不一定厉害,参赛者要谨慎。”跟着手冢部长一起目睹过我把莉香揍到趴的海堂前辈也加入进来泼冷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