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一滴暖暖的东西溅在了脸上,带着她熟悉而又陌生的咸腥气息。
血的味道。
背着自己的下属猛地往前冲了两步,而后推金山倒玉柱一样重重栽了下去。
雷纯栽倒在了地上,霎时手上就划开了大片擦伤,火辣辣地疼,但是比疼痛更煎熬的却是恐惧。
她的周围一片寂静,那些原本应该跟随着她的下属,一个都没有跟上来,黑魆魆的街巷里,只有她和那负责背着她的下属两个人的呼吸声,粗重的,急促的,濒死的喘息。
那个属下还没死,不过也不远了,他的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艰难地在地上蠕动着,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也不需要反映过来,雷纯强忍着脚踝的疼痛扶着墙站起身,一瘸一拐地拼命往前跑着,黑暗里没有光,幸而整个开封地图都刻印在她脑海里,哪怕闭着眼睛她也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她怎么能死在这里。
她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眼前终于出现了光,一丝细细的暖光,烛火跳跃,给雷纯死一样灰白的脸色添上了一丝红晕。
“雷姑娘。”有人执着伞,提着灯笼,大雨瓢泼如天河倾泻,却半丝没有沾湿他的衣角。
雷纯勉力露出个笑:“仲先生。”
那丝灯火微弱,只照亮了仲彦秋半张脸,和他腰间的红袖刀。
雷纯凝神看着那红袖刀,冷笑道:“不想苏楼主竟连红袖刀都舍得给你,金风细雨楼好谋划。”
她会虚晃一枪金蝉脱壳,苏梦枕自然也会,那宴会上开始来的确实是苏梦枕,但熄灯以后就换成了仲彦秋。
苏梦枕在哪里,她不用猜也知道。
仲彦秋道:“不及六分半堂,舍得拿总堂主做弃子。”
这些年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争斗不断,初时金风细雨楼根基不稳,六分半堂一家独大,最近局面却已经倒向了金风细雨楼一方,除非苏梦枕突然死了,不然六分半堂必败无疑。
今天这场宴席,能杀了苏梦枕最好,若是杀不了苏梦枕,雷损也不准备活下去,只有他死了,六分半堂才能彻底蛰伏下来,哪怕被赶出权利中心,甚至哪怕被赶出京城,只要雷纯还在,只要狄飞惊还在,只要六分半堂真正的骨干还在,那就总有把这些东西拿回来的一天。
只要等着苏梦枕死掉,只要等着金风细雨楼后继无人。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可惜苏梦枕并不准备让这一天到来。
他正看着年轻的苏楼主指挥这场至关重要的战斗,铜墙铁壁的六分半堂,可不是能够轻易攻取下来的东西。
落在身上的雨忽然停了下来,他侧头一看,仲彦秋正撑着伞站在他旁边。
“辛苦了。”苏楼主说道。
“无妨。”仲彦秋淡淡道,雷纯的确聪明又狡诈,但是硬碰硬的时候,她也就只是一个身娇体弱的姑娘罢了,手起刀落,瞬息间便彻底了结了。
只剩下狄飞惊了。
狄飞惊坐在院子里,雨大得要命,外面的厮杀声夹杂在雨声里,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