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他一贯顺风顺水,虽然年纪并不大,府里早就有动了心思的小丫鬟处处撩拨勾引他,虽然还未开人事,但他被勾引得十分膨胀,正是疑心全天下女子都喜欢他的时候。
最令他难受的是,明明被这样直白地拒绝了,甚至人家都放出话来,就算他胜过李王,也只是勉为其难考虑,分明已经是很不给他面子了,可他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却还是忍不住脸红如火。
那样笑着的姿态,那样柔软的话语……他应当也不算是被很干脆的拒绝的吧?
姜凌脑子里乱哄哄的,回到长骁侯府的时候,听闻他去了李王府的姜父姜母都以为他被教训了,一时之间姜母气得抱着儿子一边哭一边骂,姜父倒是觉得自家儿子也该适当吃点教训,这不是也没缺胳膊断腿劈出什么毛病来嘛。
姜凌犹在怔愣,衣襟都被姜母哭湿了,等醒过神来,才知道是被误会了,他也不在意,摆了摆手,说道:“母亲不要哭了,我是去了李王府,但没惹事,李王是个神仙似的人物,对我也很是亲近。”
姜凌说着自己都信了几分,忽然想到了什么,抓住姜母的手说道:“母亲,李王有个胞妹,看着比我小一些,我想娶她为妻,可她不肯答应。”
姜母还没反应过来,倒是姜父开口说道:“你初次登门,连个物件都没带,急赤白脸要娶人家,稍微讲究些的姑娘都不会答应你。”
不过倘若登的不是元京新贵李王的府邸,恐怕全天下能在姜凌这个少年侯爷面前讲究的姑娘也没几个。
姜母倒是和儿子一样膨胀,只道:“这也没什么,等过几日挑个良辰吉日,请个媒人上门说和说和也就是了,这李王小孩子家家的在元京也没个依靠,不会拒绝的,再者说了,天底下比我儿出挑的少年郎有几个?”
她嘴上这么说,语气却是“天底下再没比我儿出挑的少年郎”的意味。
姜父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是咱们家说了算的。”
姜母反倒更来了劲,得意洋洋道:“咱们家说了不算,宫里还能说了不算?凌儿既然喜欢,皇后娘娘必定也是喜欢的,赶巧了我儿晋阶大喜,正好请皇后娘娘让天子下旨赐婚。”
姜父还没说话,姜凌却有些沮丧地说道:“她不答应,我不能逼她。”
姜母愣了一下。
姜父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膀,说道:“你说得很对,男儿立世,有所为有所不为,但一次不行就灰心放弃,也不是我姜家男儿的作风,改改你那狗脾气,我儿不输人。”
姜凌从前只觉得父亲迂腐软弱,母亲姐姐待他好,他就更亲近母姐,但今日他忽然发觉,母亲有些不讲道理,反倒是他一直瞧不上的父亲才真正说出了他的想法。
姜母只觉得气恼,说道:“那个丫头指不定也就是摆个样子,心里怕要愿意死了,我儿这样的,配不起她一个贫家女怎的?皇后娘娘都说,不知道多少贵胄夫人求到她面前,想给我儿说亲,她……”
被宠惯了的少年是不讲什么话术的,见母亲还要再劝,姜凌毫不客气地说道:“娘你就别说了,我要娶的又不是别人,别拿宫里那一套去想她。”
说罢,他转身而去,原本打算松懈一下犒劳自己,这下越发勤勉起来。
姜家一番争闹并没有传到李澈的耳朵里,他这些日子在旁人看来一点都不安分,每逢宴会必到,且甚喜在人前展露自己,除了把高等禹师的名头打得更响,收了不少礼之外,几乎什么事情都没干。
这样的做派,反倒令姒照安心不少,贪名贪财乃至贪色在上位者眼里都不算事,禹师并非朝臣,却拥有比任何一个朝臣都强大得多的控制力,甚至于如果他是个暮年天子,一个高等禹师的态度几乎可以支持一个原本毫无胜算的皇子夺嫡上位。
李澈再讨厌,可他不恋权,又或者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在平民人家长成的少年,压根也没那个本事去贪权,只要引导得好,就还是一枚可用的重棋。
这些天的试探,李澈和姒照宾主尽欢。
唯一让姒照有些遗憾的就是,李澈虽然目光短浅,性格狂妄,却对妹妹十分爱护,别说是重金求娶,哪怕是稍稍露出些垂涎苗头来,都会被这位新晋禹师毫不犹豫地狠狠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