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发现,初次见面时精明强干的老绅士,好像突然间颓唐了下来,显露出了岁月的痕迹。
“如果我能早知道日后的你会因为我的错误受到这么多的折磨,甚至有生命危险,我绝对不会这样做,”充血发红的两只眼睛涌出一行行的泪水,话语和啜泣声混杂在一起,“听到了他们说起另外一个世界的你,我真的很惊讶,这是多么可笑,不论什么情形,何时何地,我都残忍地对你做了同样的事,让你经受了同样的煎熬。那个孩子变成现在这样,也和我脱不了干系……”
潼恩打断了她,可依旧没能回头:“她完全是自己自找的,和你没关系,和你的二重身也没关系,你不知道她在那个世界做了什么。”
“潼恩说得对,斯班诺夫人。”
她和芭芭拉不约而同地回眸看去,说话的正是史蒂夫。
似乎对他的突然出现相当惊讶,潼恩那张布满泪痕,鼻头通红的小脸不加掩饰地暴露在他的面前。
觉察到他的目光,仓促地抹了把眼泪,将身一扭,又转了回去。
“现在已经不受控制了,对于潼恩的二重身来说,已经母亲对孩子的一句道歉能解决的事了,或者是真的好心好意地教导潼恩也和她一样走上她口中所谓该走的道路,”他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目光落在蜷缩到墙边的女孩,“她想破坏这里美好的生活,想让所有人都失去爱和信任,和她感受同样的哀痛。那绝对不是夫人你的错。”
芭芭拉用纸巾掩面,没有说话,隐约能听到用力喘息平复的声音。
“谢谢你的宽慰,队长,不过,亲眼看到我的女儿变成这样,周遭变成这样,我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服自己了。”
艾登将整个人都在颤抖着的芭芭拉从床边扶起,看了史蒂夫一眼,便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了。
突如其来的静谧,令人无端感到不安。
潼恩拿捏不准他到底还在不在了,悄悄挪动身体,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被他抓个正着,窘迫更甚,不光鼻子红,眼睛红,整张脸都开始泛红。
“脸这么红,又想哭了?”
“我什么时候哭了?”她转过来,瞪圆了眼睛,浓浓的鼻音还没褪,一开口全是笑话,然而再看她这张蜡黄的毫无生气的脸,又令人怎么都笑不起来了。“我睡了好久,刚刚只是做噩梦了而已。”
“我不会说让你不要啜泣,只因眼泪并不全是罪恶。”
“这当然不是罪恶!又不是我做错了。”
“我从书上看到的这句话,没有说你做错了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哭泣并不可耻,因为那也是一个自我认知,认知外界的过程。”
史蒂夫伸出手,轻轻拭去她的泪痕。
“有时候原谅就是还囚犯自由之身,唯有这样你才会发现,那个囚犯就是你自己。就像你用一根手指指向别人,四根剩余的其实都在指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