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永淳公主选驸马虽然事急匆忙,但到底谁更有希望,大家都是心里有数的,高中元作为三人中的佼佼者,只要不眼瞎,差不多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谁知道呢,皇太后老人家眼光与众不同,最后的驸马是谢诏。
谭昭站在原地,将其中关窍梳理了一遍,原主与永淳公主从未谋面,也没有私情,换句话说就是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而驸马谢诏倒是有关系,两人不仅是同乡,还曾同台竞技,但……仍然非常牵强。
先不说谢诏看着不像是个心思不正之人,就说这为了害原主,兜了这么大一圈实在太过费劲,又是谋杀举子又是搞风水,杀鸡用牛刀,完全没必要。
“你在想什么?”
谭昭摇了摇头:“小生只是在思考刚才的问题。”
锦衣卫也不是没有排查过高中元的人际关系,白浚看过,确实没什么可疑的,只是:“有问题?”
“没问题,只不过……找到一条新的思路。”
白浚心思一动:“什么思路?”
既然是有心要高中元死,不仅设了风水阵,一看风水阵不成,干脆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栽赃,这显然带着一定的感情因素,又或者……高中元是一颗必须死的棋子。
为什么?
“你说,如果小生死了,对谁的影响最大?”
白浚心里迅速划过高中元的交际网,有一个人从他脑中划过,但很快就滑了过去,想来想去,排除高中元的神妙能力,这人将自己藏得甚好,根本没有任何结仇之人。
“猜不到,对不对?”谭昭没等对方回应,就直接道,“既然猜不到,咱们不妨就试验一下,如何?”
白浚立刻就明白高中元的意思了:“假死?”
谭昭点头。
“要想瞒天过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白浚虽然觉得这是一个好法子,但这背后之人显然非比寻常,恐怕瞒不过去。
“虽然不容易,但也绝不是难事,干一票,怎么样?”
案情毫无进展,这把火烧掉了太多的线索,白浚思索片刻,便点了头:“好,你说该怎么办?”
“首先,拿出你们诏狱最严厉的那一套对待‘小生’。”
……你确定你不是受虐狂?
谭昭当然不是,他表示自己说的只是形容词而已,锦衣卫所最不缺的就是严刑逼供和屈打成招了,诏狱之名更是“闻名遐迩”,这进了诏狱不脱层皮,那还是诏狱吗?
大年初四,锦衣卫所传出了“举子高中元不堪受辱,自尽而亡”的消息。
“听说你不堪受辱,自尽而亡了?”朱厚熜瞧着堂下拿着块糕点吃得开心的高中元,不无调侃地开口。
“哎,小生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自然是受不住这严刑拷打的。”谭昭两手一摊,非常地光棍。
打从“高中元”进了诏狱,谭昭就进宫又当起了临时锦衣卫,不谈其他,皇宫的伙食还是非常不错的。
“你这嫌犯,当得倒是不错。”
谭昭立刻顺遂地谢恩:“多谢陛下夸奖。”
朱厚熜一笑,连日来繁文缛节缠身的他也心情畅快了许多:“不过朕可是听说高相公深藏不露,武艺非凡呢!”
“……”白浚这张嘴巴,就不能稍微收一点吗?
“客气,都是客气话。”
“哦?朕可不这么认为,白浚此人,严肃认真,他可不是会替别人美言的人。”
谭昭糕点一扔,认命地开口:“还请陛下指条明路。”
朱厚熜心道上道,立刻开口:“很简单,朕想出宫去走走。”
……你这是在为难他,头秃!
不过还没等谭昭把头发抓成“谢诏”模样,外头就传来了永淳公主求见的声音。
朱厚熜看了一眼高中元,谭昭立刻心领神会地跃上殿中的房梁,年轻的帝皇撩了撩眼皮,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外头的宫人应了一声,门很快打开,永淳公主神色略带仓皇地走进来,她行了礼,兄妹俩明明该是最亲近的人,却陌生得很。
最后,还是永淳公主没忍住:“皇兄不是答应臣妹,饶他一命吗?”
朱厚熜是个一流的演员,说起话来半点不心虚:“永淳,你这是指责朕吗?”
“臣妹不敢。”
“朕早已下令彻查此案,那高中元他自己没用没撑住,你竟还眼巴巴地跑进宫来质问朕?你倒是愈发有出息了。”
头顶的谭昭:……哈?!什么鬼?
永淳公主的头几乎要低到地上去了,今日她还准备在府中宴请宾客,就听到了高中元自尽而亡的消息,那一下她手中的杯盏都没拿住,直接落了地。
“皇兄,您明明知道,为什么……”
朱厚熜看着堂下的亲妹妹,神色莫名:“知道什么?”
永淳公主听到皇兄冷漠的声音,再也抑制不住悲伤:“明明知道臣妹爱慕高公子,臣妹只是想他好好活着,皇兄何至于此啊!”
“你认为朕是故意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