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珠收起,谭昭身上所有收敛的气息瞬间爆发了出来。
没有比近在眼前的徐福冲击更加大了,这怎么可能!这如何可能!他瞪大了眼睛,似乎像通过此来告诉自己眼前这一切都是假的。
但很可惜,凛冽的罡风划过他的脸颊,带起丝丝血腥味,顶上被剑光破开的界壁虽只有一丝,但圆满的东西一旦碎裂,即便只有一点,也没有用了。
徐福摸了摸脸颊上的血痕,双目已是有些沁血:“钟焕——”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拥有这么浓重的帝皇之气而不被人拥戴的?这般的气势,已是比现在日薄西山的始皇高上一些了,可笑的是,就是眼前这个人尽心竭力救回了始皇帝,这可真是太可笑了!
而令他更为惊讶的,是钟焕身上的功德之力,这便是救世之德,恐怕也没有这般浓郁的吧,如此气势磅礴的功德……说句实话,是鲛人族举全族之力都肖想不到的。
他说钟焕是个好人,真是半点儿都没说错。
与此同时,徐福也很快发现——钟焕身上法则的力量消失了。
鲛人对气息敏感,发现得甚至更早,没有了“最后的稻草”,鲛人们开始变得焦躁狂暴起来,看着谭昭的目光也愈发阴冷起来。
谭昭已经好多了,而且只要剑在手,他就无所畏惧,方才没有灵力他都敢一人单挑鲛人族,现在他依然可以。
况且,他抬头,望着剑光破处泄露出来的天道天雷威势,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个都算计他当劳苦力?想得美。
“不好!大家快离开!快走!”
对于天道的感应,人是最为敏锐的,徐福看到钟焕不走,心里就有些惊疑,只是等他发现,显然……已是来不及了。
欺骗天道的后果,绝不是现在的鲛人族所能够承受的。
这个曾经横行大海的天之骄子种族,终于还是走到了末路,当第一道天雷劈下来的时候,徐福忽然颓坐在地上,他苦心孤诣二十余年,牺牲无数,难道就只换来这样一个结果吗?
阿姐,答应你的……弟弟终究还是做到。
鲛人界即便破开了,也不属于外头的世界,谭昭清楚明白地知道是因为自己站在这里,天道的天雷才能追到此处。
所以他没有走,甚至他都没有躲,一人一剑,完全曝露在天道之下。
这等气势如虹、气势如虹,殷娇自远处看到,心神都恍惚了一下。
她以为鲛人族的高贵,其实早已不存在,为了更好的存在,鲛人族的内部早已千疮百孔,只有她还活在既定的圆圈的,坐着虚幻的美梦。
殷娇告诉自己,梦该醒了。
眼见一位族人被天雷的余威扫到,殷娇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天雷击穿她身体的刹那,她忽然感觉到了神魂的颠倒!
不对,神魂?
殷娇的身体软倒在地,她救下的族人却吓得丢下她匆匆逃命,鲛人族果然拥有出去的路,没过一会儿,海岸边一下就空了。
谭昭提着剑走到殷娇身边,伸手从怀中拿了颗药喂给对方:“后悔吗?”
殷娇此刻非常难受,却倔强地摇了摇头:“不悔。”
谭昭转头,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徐福,又问道:“你呢?”
徐福却并没有如同殷娇一般,没有丝毫地否认。
谭昭不置可否,显然也并不需要徐福的答案,他继续道:“虽然你们鲛人族没有信用,精心谋划就为算计我,但我也回击了。所以,我答应你的仍然有效。”
“当……真?”殷娇艰难地抬头,语气是显然的难以置信。
这并没有什么好说谎的:“自然,只是到如今,你可想好了,有些事并不是一厢情愿就能做成的,你所以为的好,或许旁人并不感激。”
“那你还不是做了。”
谭昭摇了摇头:“但抉择权在你手里,而不是我。”
这人,活得也未免太过明明白白了,他们居然敢算计这样的人,莫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殷娇一笑,扯得脏器生疼:“……想好了,殷娇求先生。”
谭昭挽了个剑花,勾唇道:“好。”
说罢,他捡了徐福掉在地上的玉阙,就直接提剑离开,至于徐福如何,他是半点都不关心的。
殷娇看着人的身影越走越远,忽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句:“钟先生,你究竟是几时怀疑我的?”
谭昭没有回头,只有声音传来:“我提醒过你的。”
有吗?殷娇被强烈的痛楚所笼罩,但也因此,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那日在琅琊行宫的牢房里,钟焕让她小心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