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旌单膝跪下。
鲁王演员躺好,咬破血包,扑的又喷了一脸一下巴。
副导:“各就位,开始!”
啪的一声响。
柳苇往前冲两步,扑到鲁王演员身旁,声嘶力竭的喊:“爹!!!”然后抓住鲁王演员的手就把脸埋到他怀里去。
副导在场边盯着觉得这一手真漂亮。
其实演员不会演最忌讳瞎演,知道什么叫藏拙吗?不会演还不会藏吗?
柳苇酝酿了一下——想了一下自己被相亲的旧事,想了一下自己被亲爹妈哄得傻得出奇的那几年,想了一下自己偷了家里的钱,躲在学校,过年也只能去姐姐那里吃一顿饭,家都回不了,孤身一人时的恐惧与愤怒。
那时候她真的是常常哭的,有时一想就会哭出来,眼泪就往下掉,人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想的时候觉得没那么难过,没那么伤心,但就是悲伤。
那样的父母不要了,那家里没她的位置也不要了。
可还是伤心。柳苇的眼泪滚珠似的掉下来。
她抬起头,张惶的双目望向不知名的前方。
三号机开始推近收特写。
表情还是不对。
梁平从监视器特写中看出来了,这表情还是不能表达父亲去世的悲伤。
悲伤是有的,但单看她的表情,你看不出这是爹死了还是被人打了一顿的伤心委屈。
他想要的是爹死了天塌了的表情。
而柳苇的表情是“我竟然被人揍了?!我要再揍回去!”,是愤怒和不服占多数。
但他没有喊卡,大不了回头剪,用陆北旌和鲁王演员的画面拼上去,这一段一定要拍完整了。
场上,副导一直按着耳返等梁平那边喊卡,他站的位置近,看得出来柳苇的表情还是不对。
但梁导一直没喊,他也就没喊。
但是,场上的鲁王演员和陆北旌都看出来了,这两人都想救场。鲁王演员离得近,夺得先手。
他挣开陆北旌的手,把手盖到柳苇的脸上了。
两只手一捧,把柳苇的脸遮掉了大半。
鲁王演员开始表演“鲁王怎么还不死”。
“儿……儿啊……”鲁王演员努力吐血,倒气。
陆北旌想的也是一样的办法,就是用手去捧柳苇的脸,遮住一半镜头。他手伸到一半被鲁王演员抢先,就把手缓慢放下——让镜头拍得清清楚楚。
抢戏什么的,他才是行家。
柳苇真的只剩下哭了,她开始用鼻音吞声,像抽噎,身体也开始随着抽噎吞声发抖。
为了保证收音收得好,陆北旌主动把柳苇给抱到了胸前,把她的头按在麦旁。
鲁王演员不能再爬起来表演“鲁王就是不死”,只好无奈放开柳苇的脸,开始再交待一遍遗言:“儿啊,听你哥哥的话,他会永远保护你的,保护鲁国……”
鲁王演员又抽了三五分钟才不得不死去。
陆北旌抱着柳苇,按着她的头,让她靠着麦。
陆北旌深情的说:“哭吧,阿武在这里。”
柳苇:“……”
开哭时间到。
她靠在陆北旌的铠甲上,上上下下硌的都挺疼的,努力的哭,努力的挤眼泪。
最后努力的干嚎。
鲁王演员在下面躺平。
表演死不瞑目。副导按着耳返说:“卡!休息十分钟,一会儿补拍几个画面。”
鲁王演员支起上半身:“那我……”一会儿还上场吗?
副导:“你就躺着别动就行。”
鲁王演员就躺平了,不动了。
最后不知道躺了多久,他睡着了,打起了呼。
收音收到了呼噜声,反馈给梁平。
梁平亲自过来叫鲁王演员起床。
梁平温柔道:“睡得好吗?”
鲁王演员赶紧爬起来,左右一看,陆北旌还是单膝跪地,但屁股后面有道具给搬的小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