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单手抱剑走到空地中间,盘膝而坐,嘴里念念有词,“良非子干,今以曲晨飞精相哺,以汝代身,使形无泄露......”然后闭上了眼睛。
这一片空地都已经被刻画了细密的纹路,如此大的工程我竟然不知道师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正中有幢,师傅就在幢下。
我紧紧的盯着师傅,这是我最后一次看他了吧。从今以后,无论我多么想念,也只能寄出自己的思念之情,再也难以面对面了。我甚至都不知道我们是否是阴阳两隔,还是距离千转百回的五道轮回。
我甚至都没有他的照片、合影用来吊念。
我不明白师傅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一种方式,让以后我都没有勇气去想起他,因为那两个字已经完全跟他融为一体。
剑解。
只有感到自己有劫难而无法度过的时候,才会选择剑解,将肉身功力全部凝聚,重新投胎。
如今师傅已经走到不可逆转的地步,我不明白,即便是剑解,也没必要如此用自残的手段,将身体破坏。我不明白,师傅身体一向康健,修炼更是稳妥为主,有什么过不去的劫难?又为什么不跟我说。我更不明白,师傅就如此走了,甚至没有留给我一言半语,以后的我将何去何从?
闭目咽气九十息。师傅睁开眼,指了指他房间的方向,眼神中的意思是让我走,他不想让我看到最后的场景。
三拜九叩。师傅静静的看着我做完,他眼里的不舍似乎化开晕染了周围的空气将我包围,丝丝缕缕钻入心田,忍不住想要嚎啕大哭。还有不少憧憬,融进不舍,消无声息的提醒我即便悲伤也不能乱了方寸,他会永远看着。
但更多的是决然,不可能转圜,即便是我如何哀求他也会义无反顾的完成剑解,不如了其夙愿。
心中有万千,却不知道怎么表达。
上一次对师傅三拜九叩还是入门正式拜师的时候。他不是说我们之间要承担许多,负担许多,牵绊一世吗,怎么这样就要结束了?
这就是所谓的一世?
站起身,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师傅,将他印在心间。转身离开,去了他的房间。
这是他对我最后的命令,不想让我看到他最后剑解的样子。
开门,一如既往简单的陈设。房间正中插着一把剑,入地两尺有余,叫非剑,很奇怪的名字。入门第一天师傅就严厉警告我,这把剑插在那里不知道有多少个年头了,即便是天崩地裂,我身死当场也绝对不可以动这把剑分毫。
我也曾打过这把剑的主义,但是师傅看的很紧,被抓住以后的惩罚绝对是惊心动魄,逐渐也就放弃了。
靠窗的桌子上放了两封信,用墨盒压着。一封写着“吾徒亲启”,另一封没有任何留字。
一些凌乱的动静让我心头动荡,出门,师傅的剑飞向远方。白日去谓之上尸解,望师傅走好。我下跪,眼泪流了出来。
索性就跪着靠着门框,打开了写着“吾徒亲启”的信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