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心里,她永远是最好的。”我一失神,顿时又想起和银霜子的过去,我要的是银霜子,并非那具无用的皮囊。她的样子,或许会变,但她还是原来的银霜子。
小秀听完我的话,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儿,她也微微叹了口气,道:“我不想为难你,可是我娘她的脾气不好,真惹了她,她会杀你”
我斗不过那老妖婆,我也怕她会暴怒之下出手杀我。但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委曲求全?那种话,我说不出口,死都说不出口。
“身子是自己的,总不能熬坏了,多少吃一点。”小秀看我愁肠百转的样子,就不再多说了。
我在这里挺了最少三四天,这三四天里,我软硬不吃,渐渐的,已经把老妖婆的耐性全都磨光了。这种大妖,就和人里位高权重的人物一样,跟我僵持的久,觉得丢了脸面。我越是极力的反抗,老妖婆就越是跟我较真,我能预感到,再这样僵持下去,形势会对我非常不利。大乐大技。
“死心眼的小娃子!成心跟我作对是不是!我说东,你偏要说西!”老妖婆隐忍了几天,终于爆发了,那样子显然是想杀人。
“你只有两条路!死路,活路,你自己选!”老妖婆的手已经探到了我的脸前,只要她一发力,我将必死无疑。
我不能说不怕死,可是违心的话,我说不出来。我相信,银霜子只要还活着,就能冥冥中感应到这一切。
我陆山宗,不会负她。
我在坚持,面对老妖婆的威胁,依然无动于衷。老妖婆看我在死亡的笼罩下都不改口,怒气骤然就平息了,眼睛转了几转,道:“我要你和小秀拜了堂,一旦拜堂,名分就有了,你想赖也赖不掉。”
我心里顿时一惊,在当时那个年月里,山里人思想闭塞,尤其是我们陆家这样的家世,对名分看的很重。名分一旦有了,那真的是赖也赖不掉的。我不怕老妖婆来硬的,但她这样强逼,我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
老妖婆一声令下,方圆几十里的野物都开始忙碌,陆陆续续偷回来不少东西,几天功夫,竟然真的就把这个山洞变成了有模有样的喜堂。
我阻止不了这一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没有别的办法,我只好以死抵抗。拼了命,这个堂都是不能拜的。
进礼的这一天,山里那些有点道行的野物都来了,从别的地方偷来成套的响器,在山洞外面吹拉弹唱,呜里哇啦闹成一片。我做好了一切准备,酝酿着如何反抗。但不知不觉间,鼻子就嗅到一丝几乎察觉不出的气味,顿时,身子里的力量就像开了闸的水,不停的外泄。
我陡然一惊,知道是老妖婆暗中做的手脚。这是她的独门烟气,嗅进去一丝,人就昏昏欲睡,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小娃子,我看你怎么再跟我硬撑。”老妖婆笑的眼睛都没了,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
洞府隔壁的喜堂是早就布置好的,我这边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两条强壮的老土狼就连拉带拽,把我从石床上拖下来,拖到喜堂里。
喜堂里燃着红烛,老妖婆虽然蛮横,但对于成亲进礼,还是很讲老理的,我被拖进喜堂的一刻,就看到小秀换了一身喜装,头上盖着红盖头。这种事情一百年也难遇一次,附近几十里的野物都炸了窝,大大小小的成百上千,一起涌到落山崖附近。
身上没了一丝力气,我彻底慌了,这个世上,并非只有强硬的拳头才能压倒人,有时候,一个“礼”字,会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无论我是自愿,还是被迫,只要今天拜了堂,名分就已经定了,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说起这个,小秀都会是我名义上的妻子。
洞外乱糟糟的,纷乱的响器,还有大小野物的叫嚷嘈杂声连成一片。这种仪式不可能和山里山民办喜事一样,繁琐又隆重,我这边刚刚被拖进喜堂,就已经要拜天地了。
“这个头磕下去,我闺女就是你的人了。”老妖婆根本不管我愿意不愿意,道:“以后,你要待她好,她受了半点委屈,我就跟你没完。”
这时候,外面响起一串爆竹声,我被两条强壮的老土狼硬按着身子,双腿跪倒在喜堂正中。此时此刻,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了,爆竹声尚未停息,我的额头已经被按着触碰到了地面上。
我的心彻底坠入冰窖,额头触地,就等于拜了天地,不管我承认还是不承认,这个今生只见过一面的小秀,已经是我结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