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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汉人皇帝:崇祯大败局__96(1 / 2)

物,杀死随行校尉!太康懿亲,皇陵祭物,此物可劫,何不可劫?这是谁家的兵!”崇祯目光横扫一遍,“皇陵被焚劫四日后,马爌才赶到归德;凤阳之围解后三日,邓玘才赶到颍州、亳州;贼攻打六安、庐州后返旌而北,奉调的尤世威还音讯杳然!作战如此畏缩,敲诈勒索却胆大包天!”

“陛下所言甚是!”文震孟道,“贼来兵去,兵来贼去,贼掠于前,兵掠于后,贼掠如梳,兵掠如剃,百姓苦兵甚于苦盗!总督之令不能行于将帅,将帅之令不能行于士卒,事何以济?今日只有严申号令,凡兵丁扰害百姓必杀无赦,将官能钤束兵丁秋毫无犯应破格优擢。”

崇祯点点头:“卿说得是!”便看住张凤翼,“户、兵二部听好,调朱大典部二千二百、杨御蕃部一千五百、陈洪范所募健丁三千护祖陵,董用文部五千赴彰德,倪宠部三千、牟文绶部两千赴齐豫,刘泽清部驻防山东曹濮,马爌移镇颍州、亳州。”再看向众臣,“内官后妃捐出私银一万八千两,以重修皇陵。朕今后也省着点儿,从膳银中拿出一万五千两,以助陵工。”

温体仁立刻道:“臣捐五百两。”随后便一片声嚷:“臣捐三百两!”“臣捐二百两!”……

崇祯摆摆手:“不必了,这是朕的祖宗,修陵的钱朕还拿得出。”下面都不说话了。崇祯叹口气,“艾万年、柳国镇、汤九州相继战死,更可惜了曹文诏!”又盯住张凤翼,“曹文诏是怎么死的?”

张凤翼道:“曹文诏奉洪承畴命,带了三千人,从宁州进发,到达真宁县湫头镇时,迎头碰上了李自成,双方布阵交战。

“曹文诏侄子曹变蛟,当先挺枪跃马出阵,自成不敌,文诏挥军横扫,斩首五百级,追奔三十里,至天色渐暗,忽然流寇大集,数倍于官军,四面合围,流矢齐发。

“曹文诏抖擞精神,左挑右挡,一条矛甩得密不透风,冲进敌阵,连杀百余人。贼兵看他如此神勇,料知必是上将!便一拥而上,将曹文诏死死围住,箭如飞蝗。曹文诏大喝一声,打马冲阵,挺矛乱刺,不想矛头杵到石上,騞然一声,断成两截,身上立时中了数矢!

“曹文诏一声大叫,拔出佩刀,自刎而死!官军大乱,贼众乘胜掩杀。直到洪承畴赶到,布兵列阵,扼住大路,贼才退走。张献忠出关东走,唯高迎祥、李自成尚留秦中。”

“洪承畴为何迟迟才到?”

“陛下,山陕官军不过四五万,防御区域广大,势寡力分,零星四应。流寇现在号称有三四十万之众了,势重而力合,而且马多行疾,一二日数百里可至。官军步多行缓。重寡劳逸之势相悬啊!”

“洪承畴也是这般看。他说贼人人有精骑,而官军是马三步七。贼真有数十万之众了?”

“是。卢象升说,秦豫二省有贼数十股,大股二三万不止,小股万余不止。”

崇祯好一阵沉默,半天才道:“依你怎样才好?”

张凤翼看了眼温体仁:“分兵合剿,贼尽出关则承畴合剿于豫,尽入关则象升合剿于秦。”

崇祯又是默了好大一阵才道:“颁旨:卢象升为兵部侍郎,总理江北、河南、山东、湖广、四川军务,与洪承畴分头讨贼。洪承畴办西北,卢象升办东南,边镇等处增调兵将,楚豫增饷,厚集兵力,以扫狂氛。双方各有责成,不得疏辞推卸,至滋延误,务期遵限速奏荡平!”

温体仁刚应了声“是”,巡按御史钱守谦站了出来:“陛下,督臣、理臣可谓得人,可如果总兵、巡抚无能,只有二臣怕也无济于事。”

“什么意思?”

“总兵张全昌降贼,陕西巡抚甘学阔是个白痴,在城楼上观战都吓得不敢睁眼,连百姓都向朝廷告状。陕西乃贼众之地,京官扪舌回避,边臣视为畏途,督、理二臣何能为?”

崇祯一拍龙榻:“逮张全昌全家,罢甘学阔!”沉了一下又叹口气,“可方今人才匮乏……”

崇祯话未说完,就被刘宗周打断了:“陛下,天下并不缺乏人才,足以供一代之用。只因陛下求治太急,用法太严,布令太烦,进退轻率,才使在事诸臣相率畏罪饰非,做事不肯尽职,所以有人而不能尽人之用,有饷而不能尽饷之用,有将而不能治兵,有兵而不能杀敌。”

刘宗周的犯颜崇祯多次领教过,可当着众大臣的面,崇祯如何能受这话?眉心攒到一块儿,一拍扶手腾地站起,眼见得刘宗周是灭顶了,崇祯却没放话,看了会儿刘宗周,不再理他,背手踱步好一阵,才站住道:“刘宗周素有清名,亦多直言。但大臣论事须体国度时,不当图占地步,尽咎朝廷。烽火照于甘泉,虚文何以撑柱?以后还宜虚心酌虑,勿自误误国!”说到此冷笑一声,“既然天下人才足以供一代之用,这巡抚一职……”

又不等崇祯说完,刘宗周又截下了道:“如孙伯雅之才,便不是一个巡抚能尽逞其才的。”

“谁是孙伯雅?”

徐光启道:“就是孙传庭,万历四十七年进士,魁赛沉毅而多筹略,现任顺天府丞。”

“朕知道此人,廷臣推为边才。好,擢孙传庭右佥都御史,接任陕西巡抚。”崇祯又沉了一下,“王承恩,读文震孟的折子。”

王承恩轻咳一声:

陛下御极于乾纲解纽国步几危之日,一番振涤,日月重光,不久由于边疆失事,以致陛下怀疑,群邪伺隙以至于今,谬种渐芽,蔓延滋长,逆气足以召逆,妖气足以成妖。堂陛之地猜疑愈深,朝野之间刻削日甚,商旅咨叹,百工失业,本犹全胜之海宇,忽见无聊之景色。边事既坏,修举无谋,兵不精而自增,饷随兵而日益。饷益则赋重,赋重则刑繁,复乘之以天灾,加之以饥馑,无食无衣之赤子又受官吏笞禁,使愁苦之气上薄于天。将无纪律,兵无行伍,淫污杀劫惨不可言,尾贼而往莫敢奋臂,所杀之级半是良民,民安得不为盗,盗安得不日繁!面对如此乱源,当事诸臣又不能忧国奉公,纠缠于畛域恩怨,不振纲肃纪,不推贤用能,安内攘外无道,富国强兵无策。陛下应赫然一怒以安天下,发哀痛之诏,明罪己之怀,按失事之诛,正误国之罪,行抚绥之实。先收人心以遏寇盗,徐议浚财之源,尽斥患得患失之鄙夫,群策群力,国事庶几有救。

“国事日衰,祖陵大劫,全是朕身之罪,该当罪己,宣诏。”当众揽过,这在崇祯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众臣哗啦跪倒。王承恩跨前一步,展开诏书:

罪己诏:朕以凉德,缵承大统,意与天下更新,用还祖宗之旧。不期倚任非人,遂至虏猖寇起。夫建州本属我夷,流氛原吾赤子。若使抚御得宜,何敢逆我颜行。以全盛之天下,文武之多人,无奈夸诈得人,实功罕觏,虏乃三入,寇则七年。师徒暴露,黎庶颠连,国帑匮绌而征调未已,闾阎凋敝而加派难停。中夜思维,业已不胜愧愤。今年正月流氛震惊皇陵,祖恫民仇,责实在朕。惟是行间文武、主客士卒,劳苦饥寒,深切朕念。念其风餐露宿,朕不忍安卧深宫;念其饮冰食粗,朕不忍独享甘脂;念其披坚冒险,朕不忍独衣文绣。兹择十月三日,避居武英殿,减膳撤乐,除典礼外,余以青衣从事,以示与我行间文武士卒甘苦相同之意,以寇平之日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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