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垂了垂眼,毫不意外,这次回来她就发现沈茗和以前不同了。和几个妹妹坐在一块时她的自惭形愧,尤其是各自的孩子站在一块时,那种差别,只要有眼睛的就能看出来,很多事只怕比。沈家女儿中就属她嫁的最差,别说和嫡枝这一脉比,就是旁枝几个姑奶奶都嫁得比她好,可这能怪谁呢,孙英华是她自己费尽心机选的。
最讽刺的是,沈家其他姑奶奶的婚事都是家里定的,未必个个都如胶似漆,但是起码相敬如宾,大体上过得幸福美满。唯独她是自己求来的,却是最穷困潦倒。
“你有什么话要单独跟娘娘说?”刘氏径自道。
沈茗脸色有一瞬间的难堪,她低了头,想说自己只是想请个安,可想起刘氏的精明,马上就把话咽了回去,刘氏是人精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与其遮遮掩掩自取其辱,不如实话实说。思及此,沈茗吸了一口气:“滢滢被我带累了,我昨儿看着,看着她能哄公主高兴,若是娘娘不嫌弃,我想着,能不能让滢滢进宫给公主做个玩伴,也好长一长她的身份,将来不叫人看低了去。”
说到后来,她眼里已经浮现泪光。在外甥外甥女被人众星捧月时,而自己的女儿只能孤零零的站在一旁,格格不入。
刘氏捻了捻手腕上的佛珠:“这事你不要想了。”
沈茗脸儿一白,目露祈求:“母亲,您帮帮我!”
刘氏摆摆手示意她别说话:“娘娘早就透过话,不会把家里的女孩儿带进宫,任谁都不行,你看潞姐儿和安安差了一岁,不也没进去。”言下之意,以天璇和沈天枢的关系,沈天枢的小女儿都不能进宫,更何况孙滢滢。便是她去求了,这边孙滢滢进了,天璇怎么向沈天枢交代。再往深处想,沈天枢和沈茗在天璇心里的份量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沈茗褪尽了血色,嘴唇蠕蠕了两下,忍不住道:“娘娘宁要外人也不要家里人吗?”
刘氏目光一冷,心下冷笑,这是怨怪上了。天璇为何不想家里女孩儿进宫,刘氏倒是明白,除了舍不得孩子吃苦,还有一点,她怕弄出什么表兄表妹的糟心事,打小一块长大,若是日久生情了怎么办,可沈家已经出了一位皇后,下一任皇后就不可能和沈家有关,至多只能做个妾。如此一来让日后的太子妃如何自处,一块长大的情谊,还有天璇这个婆婆在,太子妃岂能安心,这不利于后宅安宁。
这些顾虑,天璇和刘氏透过话,她不想和娘家为此生分了。沈家也理解,蒋峥厚待沈家,但不可能放任沈家势大到威胁皇权,何况沈天枢的嫡长子沈熙墨是太子伴读,有这份交情和血缘在,沈家下一代也无需担忧。所以他们是从来不往这方面动过心思,也舍不得自家女孩儿进宫遭罪。
但是沈茗呢,刘氏现在是真的吃不准她到底有没有这个心思了,人心易变!
“墨哥儿已经是太子伴读,要是公主伴读再和咱们沈家有关,外人怎么看咱们沈家,怎么看娘娘。”刘氏叹了一声:“娘娘坐在那个位置上,别人看着光鲜亮丽,可咱们自己人才知道,那真是如履薄冰步步惊心,哪能再让她为难,你说不是这个理。”
刘氏看向沈茗,面容苍白的沈茗心头一凛,手脚发凉。
刘氏收回目光,淡淡道:“我看你身子有些不适,怕是起得太早了,没歇息好,回去再躺一会儿吧。”
沈茗讷讷的应了一声:“母亲恕罪,女儿先告退了。”
刘氏点点头,望着她木然的神情,眼角浅浅的纹路,语气缓和了一些:“回去好好休息吧,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这也是个可怜的!可这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从玉笙院出来,沈茗有些失魂落魄,浑浑噩噩的回到暂居的客院,这可吓坏了待在院子里带着妹妹玩耍的孙滢滢。
沈茗挤了挤嘴角,摩了摩女儿的头:“昨儿的酒没醒,娘要去歇一会儿,你带着妹妹去找表姐妹玩。”
孙滢滢点了点头,望了望低头看着菊花笑个不停的幼妹,菊花落尽的时节,不过沈家有暖房,故每个院子都能分到几盆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