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不?守了多少时日不累吗?」砌了一壶茶,独坐凉亭下,不时撕着厨房所剩的面皮,小块小块撒入池子内,池中之鱼见了影,成群游来抢食。
原先躲藏於石墙後的身影,听了此句话先是惊诧一瞬,而後染了满齿笑意自在大方的步出:「公子好自在,当我是鱼儿钓上钩呢!」
语罢,梁维也不见外,自顾自的翘着腿与其对坐,温文儒雅的身形顿时和他形成一幅不和谐的画面。
修长的指尖轻碰一推,茶杯不偏不倚滑至梁维面前,其伸手捧起,聊表敬意的颔个首便一饮下肚:「好茶!」待杯盏甫放回桌面,g唇轻笑,可此次,眸中渗了淡淡冷意:「黎公子是个聪明人,探查时势入微,梁某佩服,楚王亲手栽培的影卫一向训练有素,鲜少人能察觉我们踪迹,至此你方是我遇过的第一人。」
黎明yan浅笑,不急不徐的再为其添一盏热茶:「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并非黎某聪慧,若你无意让我知晓,怎会留得痕迹让我探寻呢?」
「咱俩也算相处了大半时间,依我看别再绕着场子说话,好生见外。」梁维盯着池中的鱼因无饲料而各自散去,缓缓道:「黎公子,论才能才智你断不该困守在这被洛刺史掌控。」
歛了笑,苦意蔓延:「说笑,当初若非义父收留,此刻早已踏入轮回道,我知他贪se迂腐,不是个好官,对鞈州安危而言是个祸根漏洞,楚王可曾想过,为何如此之人尚还能安稳的坐在刺史位置上享着权力?」
梁维微不可察的手指震了下:「官职授与,丞相之意。」
黎明yan颔首:「不错,丞相之意,如今潘家当道,无人不敢不从,若不慎得罪,那人吃不了兜着走,而百姓只会将贪官怪罪於陛下所派遣,得民心者得天下,民怨四起,对现今国君不是好事。」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潘通明可布了一阵好牌,将人心玩弄於gu掌之间,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陛下威名践踏。」梁维为这乱世备感忧心。
「风云变se近在不远,国不可一日无君,下任国君可否是当今太子……」黎明yan唇齿漫着笑意,挑了眉看向远方群山。
梁维也冷笑了下,茶水尚未凉透,便滚滚入肚,暖了身子,与吹来的凉风形同差异。
「今日当你我有几日缘分,可终归我们俩走的是陌路,往後若针锋相对,别互相手下留情,尽管义父有错,可凭藉那份养育之恩,我仍不留情面站在他这。」黎明yan唇齿间皆是蔓延着笑。
梁维也轻笑,装似不在意道:「也好,你走你的yan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就当我们缘尽於今日。」
两人未诉说的後半句话,恰好皆是……
愿永远,没有针锋相对的那天。
只有没有在战场相见,缘分才是真的终於今日。
一如沈季安所料,此战吹胜,不过损耗些粮马,若无洛鸿易的腐兵,或许损失会更低。
左右将军一同跟随楚王并辔下战场,卸下一身盔甲,沈季安摘下扳指纳入一匣木盒,换上那只金戒一贯配於右手无名指,期间皆是不语。
右将军仍是冷峻严肃,可左将军脸se却快绷不住,自从那日擅自没收王妃信件至今,楚王一句话都未向自身诉说,战事也是同右将军商讨,顿时颜面扫地,地位直降,心中莫名惊惶。
「主子……」林广平终是没忍住,虚虚喊了声。
韩时晏是个识时务者,擅察言观se,不吭一语便作揖告退,留下两人独自待在军帐。
见沈季安未回应,林广平又喊了声:「主子,末将知错。」
沈季安仍是背过身,眼也不抬冷声道:「本王被se耽误,你提醒本王勿重se,你又有何错?」
「主子是明君,王妃更是一片赤诚之心,是末将误解主子和王妃,是末将胆大踰矩拆信,伤主子心便是铸下大错。」林广平跪地伏首认罪,涔涔冷汗淌下。
沈季安转过身来,背手而立,肃然道:「你并非伤本王心,虽王妃不在军中,可你踩踏的实乃王妃一片心意,本王不是昏庸之辈,知晓你为本王着想,可这莽撞行事作风得改,沉得住气、静观其变,才不至於惹杀身之祸。」
步了几步擦身错过他,停顿道:「你知你输时晏在哪吗?」
林广平霎时浑身犹如荆棘锐利的针毡自己,颤畏言道:「恕末将愚钝,不知。」
「他擅变通、识时务。」沈季安只留下此句话,便掀帘走出帐外。
林广平刹那间无地自容,羞愧万分,从前至今,最是怕有人同他与右将军两相b较,若是更胜一筹,自然骄傲,若是落得逊se,他不敢再想,可此刻楚王却当他的面说其输右将军,更是让他愈加不甘,愈想做的b从前更好。
沈季安便是抓其心理,以此激励他成为更佳的良将。
「主子,您的银飒马替您取来了。」熟悉的声音再次回荡在耳尖。
沈季安扬起嘴角,拍了拍其肩:「真会算时间,从鞈州赶来云州辛苦了。」
梁维难得听到赞许,害羞的0了0头灿笑道:「这不是想赶快跟主子归府,想必您也想王妃了吧!」
「依本王看,是你想莹春更多吧!」沈季安一扫y霾,心情愉悦的踏上马,不过多时,两人立即策马奔驰回家。
「王妃!影卫来报,战事取胜,殿下动身回府了!」莹春按耐不住心中喜悦,得到消息便连跑带撞的颠颠跑进屋内,吓得慕宁雪心跳漏了一拍。
慕宁雪看着手中军靴已近完成,暗自窃喜来得及送出:「快吩咐厨房多备些珍馐,不日後迎殿下归来。」有太多话语想诉诸,那些是未能送出的信内所写,以防扰乱军心,此些已准备送往边郡的消息暂时被慕宁雪压下,不急於一时,沉得住气为好。
为着迎三皇子打了胜仗回府,楚王府上下忙得焦头烂额,楚王妃也不例外,打理好一切,不容许任何差错发生,任是彻头彻尾盯着下人备好完全。
为了恭迎楚王归府,耗了慕宁雪这几日大半jg力,尽管疲惫,仍是大气不喘,连睡前也要叮咛莹春,若殿下一到府中,不论何时定要赶紧来唤自己。
一切的改变,似乎归功於那只木钗,慕宁雪或许并未清楚感受到自己态度与想法的变迁之快,也未感知到在听及小贩亲口说「栀子花可用来诉无声之ai」时,心中如小鹿乱撞,愉悦欣喜藏也藏不住,自那时起,潜移默化对於沈季安多了更多的依赖与信任。
夜半三更,雾气浓厚,弥漫着杳无人烟的街道,灭了灯火的王府一片幽黑,安谧万分,两人不由得放轻脚步,蹑手蹑脚的轻踏每一步。
莹春不敢熟睡,时刻警惕着,灵敏的耳朵听见门敞开的声响立即自床上爬起,连忙披着毯子穿上鞋履走出房门,正好碰上刚进府的主仆二人。
心中一喜,霎时忘记时辰,yu要赶紧前去唤王妃,岂料,梁维b她早些一步将其扣进怀中,使她无法动身,勘勘被困住,莹春愠怒小声道:「放开!我要去叫王妃!」
梁维做了手势,示意要其安静,待其冷静便耐着x子道:「主子不愿惊扰王妃,现正睡得安稳之际,你可忍心叨扰?」
莹春忽才反应过来:「我竟是如此莽撞,幸好你即时拉住我,否则可要冒犯到王妃了。」双手环着梁维的腰,十只手指紧抓着其衣襟不放,似有缠绵缱绻之意:「可算平安归来,如此真好!」
「唯有真正盛世太平,我们才得已有此温存时刻」梁维低头细语,两人额间相抵,紧贴依偎着双方,此刻尤其感叹这乱世不公,时常拆散佳偶。
另头,沈季安趁着梁维拦住莹春之时早已轻声步入房内,一室黝黑黯淡无光,隐约可见床榻上躺着纤细身影,盖在身上的被子随着呼x1匀称规律的起伏,沈季安见之心里充满踏实,放轻动作缓缓脱下鞋履,躺其身侧伴之入睡。
奈何慕宁雪连几日耗损jg力,此刻睡得意外昏沉,并无感受到多了一人在身侧,只是在尚且迷茫混沌时感知到有gu暖意袭来,下意识往那处靠了过去,就这麽紧贴在沈季安结实的x前。
轻微的挪动,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又再次安稳的睡下,沈季安看着如此主动贴上身的人儿,纵使是无心朦胧之态,也觉得甚是可ai,与白天灵动的形象有着些许不同,这是他为数不多能静静端察慕宁雪样貌的时刻,更加珍惜如此得来不易的机会。
双手不禁加重了力道,将其整个身子一把揽进怀抱中,用暖意包覆着那小板身子骨,拥着她双双入睡。
这夜,慕宁雪做了个梦。
「雪儿……」
一道幽深凛冽的哀然,似经过沧桑带点不容忽视的哀戚,一遍一遍,呼喊着其名。
「雪儿……」
慕宁雪身在黑暗,想睁眼看清,无奈眼皮沉重的难睁眸,身子飘飘然,彷佛在无边之界载浮载沉。
是谁?何人唤我?慕宁雪对空喊了声,寂静无寥,狐疑的声响徘徊,终究无人应。
「奈何桥太黑,我陪你走……」
「知晓你怕黑,等等我,别走太快了……」
低沉清冷嗓音再次响起,这回伴随着话语袭来,不断反覆回荡,声声响在慕宁雪的耳边,震的心愈惶恐。
这声,怎会这般熟悉?
「从一开始便错得离谱,我们本不该相遇,是我害了你……」
慕宁雪浑身一僵,脑海已有答案,却不想承认,这嗓音……是沈季安!
「你究竟在说什麽……」手止不住的颤抖,眸中盈满惧怕,泪如涕下:「沈季安……你到底要做什麽!」
凭空而闪,一抹锐利划过天际,刺破空气的幽静,直导某个位置不留情的径直刺入。
嫣红如注汩汩淌下,慕宁雪噙着泪水,双眼猩红,眼前的身影不知从何起逐渐变清晰,果真是沈季安,可他的心尖口却有个血窟窿。
「不要!」撕心裂肺的喊叫,伸手想要阻止利刃勿再往深cha入,可却无论如何也碰不到:「沈季安!求求你……住手!」
嘤咛一声,放声痛哭的呐喊,但阻止不了眼前发生的一切,慕宁雪悲痛yu绝,过度凄然竟身子无力地往前倾,瞬时跪倒在地。
面前被鲜血染红遍身的沈季安,脸se苍白虚弱,尽管嘴角渗着血,仍旧挑唇露着笑,嘴型无声地动了动,慕宁雪想看清其yu表达之意,可离得太远,如何也看不清,双脚蹒跚的跪地向前爬,吃力的移动着身躯,手不时拭去眼角泪滴,努力睁着杏眸盯着那抹笑意看。
「我」
「心」
「悦」
「你」
慕宁雪终是悟得那无声之语,顿时忍不住两手摀着嘴哑然痛哭,薄弱的身躯哭得颤抖,浑身惴栗不安。
「雪儿」
「雪儿!」
慕宁雪又再次听见呼唤,此次清晰明朗,眼眸霎时睁开,视线虽还尚且朦胧,可模糊间却感似有种宽阔躯t垄罩着自己,挡住细微光亮。
「莫怕、莫怕,我在这」沈季安轻抚其背,像顺毛般缓缓地拍着拍着,令慕宁雪呼x1渐缓,较无最初间的急促。
熟悉的清冷嗓音,慕宁雪刹时更贪恋,一头更甚埋入沈季安广阔的x怀,滚烫泪滴再也忍不住,紧紧咬着唇不让哭出声,不过多时,其衣襟早已浸sh了一角。
「可是做恶梦了?」沈季安心疼道,用力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不留空间让其挣脱。
「沈季安……」慕宁雪闷声唤着,轻微沙哑哽咽。
「嗯?」沈季安缓缓松了手,好让自己低头能见慕宁雪此刻的容颜。
「同归於尽值得吗?」慕宁雪抬眸,眼角的sh意还未消退,眼睫轻轻发颤。
沈季安并无多想,只当她是单纯做了恶梦在胡思乱想:「若是人走到绝望,没有了活下去的意义,孤注一掷、抛去一切追随自始至终渴望的信念,同归於尽未必是不值得。」
原来他是那般以为,竟是用这种方式自尽……
慕宁雪盯着那胡渣沾染点风霜,便知他才刚归来不过多久:「纵使活下去的意义逝去,你可曾想过此种结局对得起那些你在乎的亡者吗?」认真的用那双纯澈眸子与他四眼相对慎重道:「他们并没有想要你去陪他们,并没有……要你si。」
沈季安瞳孔突然剧变,睁大眼眸直盯着慕宁雪看,呼洒出的气息渐不稳,连说出口的话都有微不可察的颤栗:「你到底梦到了什麽?」
慕宁雪再次红了眼眶,雾气氤氲浮上眸中,手指重重点了点他的心口:「你在这里,有个血窟窿。」又上移点了点嘴角:「吐了好多血。」
你还说……你心悦我。
慕宁雪不说,这是令自己最难以接受,她不敢再细想,若是沈季安对自己真心以待,那这些年,她真恨错人,还傻傻的将ai自己之人推向远方,可笑。
沈季安拙劣生疏的拭去那滴挂在慕宁雪眼中的泪珠,晶莹剔透像不染尘埃般,他也希望他的雪儿能够这样不问世事、随心所yu的活着,可天道不遂愿。
「我终是没有陪你过奈何桥,如此也好,至少我们都重生,过往前尘是警惕,今生今世是当下,如何了结恩怨是最好。」沈季安轻捧起那如梨花带泪的脸颊,内心添着堵,这不是归府後想见到的画面。
慕宁雪不语,只是静静的望着他,纤纤玉手0着那丁点胡渣,嗯……可真扎手,但那是为了百姓而战的足迹,他是那样的赤血忠贞,道出的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奈何自己却始终对他有着不信任,人都说眼见为实,可上一世自己什麽实也没见过,全是由他人口述来断定,或许错的真是自己。
自己好似从以前至今,总是轻易的对他人诉诸的话信以为真,无过多猜测,沈季安也好、梅思霖也罢,都是。
一个是结发五年的夫君,一个是青梅竹马的哥哥,论两人所说,贴近目前所查证的事实,沈季安更甚接近,或许暂时能对他有所信任,现今依偎着楚王府的权势,自当与他同进退。
慕宁雪在不断的诘问、迟疑、否定、坚决中,一遍遍的真正确定了自己该从哪条路、该放下哪些心中质疑、该决定哪个抉择。
「沈季安……」慕宁雪又再次轻唤,不是方才那遍带有浓厚酸涩,这一遍,是坚决。
沈季安耐心轻笑,纵容的应了句:「嗯,你说。」
「我们这世恩怨两清……重新来过吧!」慕宁雪也笑,一扫y霾笼罩的内心,此刻无b通透明亮。
「重新来过,这答案我喜欢。」沈季安宠溺的又再次将她揽了过来:「从前我们之间有诸多的不快乐与误解,此生我只想好好弥补你,好好守护你背後的慕府。」
此生,只对你一人好。
沈季安由衷心想。
慕宁雪阖上眼眸,唇齿间尽是笑意。
日上中天,焦灼的日光透进屋内漫着暖意,楚王府中人早已起身动工,各司其职,唯有两人尚躺在温暖床榻上不愿离开。
其实慕宁雪早就醒来多时,可沈季安在睡前仍旧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就寝,所以不敢动身洗漱,一直躺在其身侧望着他。
绷起jg神征战,总算在击退敌人之时能好好休息,可他却归心似箭,彻夜未眠赶路,到底还是个人,身躯怎会不疲惫,这一睡,是难得的好眠。
许是被热烈的yan光扑面映照,光亮照醒了熟睡的沈季安,迷茫的微睁开眼,便见那双圆润剔透的眼珠子直盯着自己,扬起嘴角轻刮了下那小巧的鼻梁:「好看?」
後者被刮的些微痒,缩了缩脖颈也笑道:「嗯,没这麽好好看过你。」
「往後若想看,都依你。」沈季安抚其发丝,那丝丝黝黑温顺的绕指柔。
「起来洗漱吧!有许多话还未跟你讲呢……」慕宁雪温声说道,语罢撑起身子准备唤下人,沈季安见状也立即爬起。
午膳,两人很快吃足饱,携手同行至百花亭,沿途花草含ba0待放,群蝶翩翩起舞,浓浓芳香弥漫。
「这段期间怎麽只捎了一封信给我?」沈季安撇头看了两人紧握的手。
慕宁雪叹息道:「这事是我想的不够周到,上回与左将军打过照面,就知他对我有着敌意,深怕我参与军事商讨,而之後传信,我竟大意用了自己的名义,让你们互相生了嫌隙。」
「想多了,你此番也算是让我逮了个机会,好好点醒他。」沈季安不以为意言之。
「我不可事事皆靠你庇佑,知你不介意,可若我无能让你的部下们接受我是楚王妃,怎可与你并肩携手?」慕宁雪道。
沈季安宽慰微笑,轻轻颔首。
慕宁雪切入正题:「你策马前去那日,忆芷送了盒木匣至府,同前世那样,装的是一枚青玉玉佩。隔日我去凌府找她叙旧,得知凌叔近来为案子伤透脑筋,後派影卫去查……」
「军账有疑。」沈季安接着说道,慕宁雪点头应道。
「此事凌瞱负责,但他并无参与其中,你大可安心。」沈季安知其顾虑:「鞈州无战事,云州相b之下需更多的粮马,可军帐上所写却是给相同银两。」
「给的一样,但养的兵、买的马,质量却差得很。用少许银钱收来的粮马,剩余的自然纳入自身口袋,各地税银是百姓汗水所换,最终却被白白践踏。」沈季安略转眸,见了慕宁雪沉思时长睫低垂。
慕宁雪低语:「账册这事,得翻来覆去仔细翻查,洛鸿易这般胆小怕事之人,做事理应更细心,怎会轻易被内史查出。」
沈季安冷笑:「如果是有心呢?」
「有心?」慕宁雪狐疑。
「堂堂治粟内史发现账册有问题,当是派遣官员去府上搜查,可现在迟迟没动静,只有凌瞱一人头大,洛鸿易仍稳坐在刺史位,这不是明摆着他的地位并不会因此被动摇,账册有问题又如何,上头人早已明白,是有意纵容。」沈季安言道。
慕宁雪恍然大悟:「官职是丞相任命,所以他背後之人是潘通明!」
「不错,丞相弄得人心慌,藉洛鸿易来彰显自己官威,顺便笼络自己势力,告诉那些为官者,只有倚靠潘家大腿,才能保衣食无忧。」沈季安轻触了那花ba0,惊醒了原停留在上的花蝶。
慕宁雪见此景,颦眉拍了他手,暗暗责怪他扰蝶兴致:「那之後凌瞱那条莫须有罪状是从何来?我以为这案件是开端。」
此刻脑海突闪过,慕怀旭生前最後一句抗旨之言:「一心为天下,是国君负我!」
心里愈趋不甘心,阿爹付诸真心待内史,最後又是落得何种下场。
「你印象中的凌姑娘是什麽样子?」沈季安无正面回答,绕着话题说道。
慕宁雪也不急,道:「姌姌x格温善,不染世俗,凡事看得平淡,守着闺阁鲜少踏出府外,在家中并不受宠……」
「人心狡诈,有时表面越是平淡寡言,心思越是深沉猜不透。」沈季安旁敲侧击,只为点醒慕宁雪勿轻易相信旁人之言,尤其愈是亲近者,若有背叛的那天,心底愈是不好受。
慕宁雪拨了下被东风拂乱的发丝,微笑道:「嗯,我知道或许凌瞱唆使姌姌引我入洞,但上世直到最後,至少不曾亲眼见到她害过我,人说眼见为凭,我会谨慎提防,但在亲眼真正目睹她的背叛前,我愿意再一次信她。」他发现沈季安不言说凌晔自何时起开始动作,或许时机还未成熟,他不想说,自己还是不再问也好。
「你啊……」沈季安无奈叹气:「心软最是致命,也罢,也许是我多虑……」
慕宁雪望着沈季安,那双眼眸虽莹亮却始终看不清流转的情绪,是悲是喜,只有在某些时刻,才能像个平凡人显露那点来不及隐藏的表情。
「有时我宁愿你不要那麽聪敏、不要那麽强大,至少与我共处的时刻,你可以像个平常百姓,偶尔诉诸你真正的心情予我听,我也能尽力为你排解一二。」慕宁雪目光闪烁含着泪,不由得鼻酸道。
沈季安稍顿片刻,心神有些不宁,缓了须臾,才默默言道:「你知我从何而来吗?」
我是自淤泥爬出、带着满身脏泞而来的。
浑身恶臭,连阎王都厌弃,不肯带我入y曹地府。
这样的我……你能接受吗?
—上卷完。
熬了好久,终於把上卷写完啦汗
上卷写的主要是在埋伏笔,上世许多未解之谜会渐渐浮上水面
楚王夫妇在上卷看似交付真心,但b起夫妻间的情谊,把对方当成jg神慰藉是更贴切的关系
现今的繇国偏向一党独大,待中卷会描写更多官场文,势必是一场腥风血雨
第一次写权谋,还在琢磨要怎麽安排才能更衬人物的鲜明与立t,若写不好请多担待qq
当然!不尽然都在斗斗斗、争争争,楚王夫妇还是要谈恋ai的呐!!!
/小剧场/
沈季安:呜呜呜雪儿都误会我,我才不是甚麽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慕宁雪:这个家我说的算,待你日後一项一项考核成功再跟你贴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