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柠看他动嘴时嘴边的皱纹,想问:“你怎么老成了这样?你这些年过的好不好?”明知故问的东西更加让人难受。
他的心也是肉做的,一边试探着一边又心痛着,患得患失,明知道不可能完全接受,但偏偏希望出现阖家欢乐,一家亲的场景。看过那么多电影和书,早就清楚这是奢望。
周建军已经做的够好,张柠何尝不知道。但人啊,往往都是自私贪婪的,尤其对着父母。因为知道,不管你怎么闹,最后还是得喊一声“妈”和“爸”。没有血缘关系的羁绊,一起过了这么多年,也是一样的。
74、不顺利的开始
吃过午饭,张柠带着沈和安参观他过去的房间,正儿八经的坐北朝南,下午阳光正好,静静的从窗口角度很小的射进来,在墙角拉成一道细线。
房间不小,书桌木床,东西很简单。里面两排大书架,上面堆满了书,从儿童童话到西方哲学,从几米插画到近代油画,乱七八糟的排列在一起,让人眼花缭乱。
王颢最直接,奔向角落里的一堆漫画书,拿了一本就停下来,靠在墙边翻阅。
张柠把箱子放下,打开箱子把换洗衣物挂好,把给周建军的礼物翻出来。
沈和安坐在书桌前,按亮台灯,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钢笔伏在桌面上,模仿当年张柠写画的姿势。
书桌前的墙上贴着各种画,一张叠着一张,最近的几张落款日期都是2006年3月11日,两张是钢笔速写画,一张画的是刚经过地坛看到的松柏,另一张是外面院子里的情况,落了层薄雪,周建军弓着背在扫雪,脖子上包着长围巾,还有一张是铅笔素描,画的是男人的侧脸,画的细致,能看出脸上无框眼镜的玻璃质感。
沈和安用笔点着已经变色的男人画问张柠:“这是谁?”
张柠正把他制服挂进衣柜,回头瞄了眼,回:“周晨。”
沈和安惊讶:“你跟他关系不是不好吗?”
张柠轻笑:“不是不好,是不知道怎么好。”他还记得那幅画,以及当时画他的缘由和心情。
2006的年的3月本来应该是早春时节,但天气一直反复,小雪不断,温度很低。他得了感冒,由于自己折腾,转成肺炎。周建军忙前忙后的照顾他,很劳心。
周晨看不过去,加上本来就看不惯他,常独自恨恨的诅咒他:“你最好病死!”
嘴里这么说,等他真的病的起不来了,而周建军工作忙无法尽心照顾他了,他还是默默的站出来,一边恶毒的骂他,一边给他熬药,背着他跑医院,每天晚上都要起来查看他好几次,深怕他被子掉了,盖的不够多。
等他好了,周晨还是那句话:“你怎么没病死!”被周建军听到,大骂一顿,差点揍人。
挨骂后的周晨独自坐在院子里,他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情,悄悄的隔着窗户画了他,贴在墙上,上面本来还帖着另一张画遮着的,那张画不知哪里去了。
沈和安感叹:“你们俩还真奇怪。”
张柠不置可否,他和周晨确实很奇怪。他烦周晨,周晨也烦他,但这种烦,又不是真烦。如果有人欺负周晨,他一定站出来帮忙。反过来,周晨对他也一样。刚搬到北京的时候,两人都常跟别人打架,总是一开始的独战,最后变成了他和周晨一起对付别人。
但是在外人面前,他们两个常打架,闹不和,并不像一般兄弟那样团结。
“不是亲的,奇怪也难免。”张柠最近才想开。
周建军从外面踩着阳光进来,站在门口边上,逆着光好像讨好般望着张柠说话:“你房间的东西都没动过,就给你收拾干净了。”说完他瞟了眼书桌前的沈和安,顿了下才犹豫着道:“如果你们睡觉床不够大的话,你哥屋里还有一张弹簧床,搬过来就能睡了。”
沈和安起身:“我们知道了。”说完拉着周建军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