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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风满楼(2 / 2)

“牡丹花下永难忘,一身虽死心向往,此情不灭坚如钢——”

张则彦悄然按手在腰侧,害怕赵清絃给的符箓也无法压抑心中激荡。这戏他昔日已听了不下数百遍,却无一次像今日,满腔悲恸。

台上男旦功底深厚,唱声清澈悠扬,让人不禁置身戏中。

“飘飘荡荡到处闯,一缕幽魂无依傍,星月惨淡风露凉——”

一曲将尽,那男旦埋了半张脸在水袖中,暗沉的双眸有意无意地看向台下。

赵清絃面色平静,坐姿放松,看得聚精会神。

倏忽间,男旦凌空跃起,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长剑一抖,周身杀气腾腾,直逼廊下主桌。

“保护侯爷和世子!”

护卫与望名侯隔了一段距离,没看清走向,只急忙应声上前挡去刺客,此番变故,吓得廊下各人惊叫连连,顷刻乱成一锅粥。

望名侯和赵清絃并邻而坐,主桌几人倒显得从容不逼,沐攸宁和澄流双双掷出杯子,随即与府中侍卫上前厮杀。

戏班近半的人皆为刺客,剩下的都吓得四散逃去,独独戏班主,脸色苍白得很,却依旧站在戏台旁边一动不动。

沐攸宁瞧出不对劲,想来方才戏班主前来,定是为了和望名侯确认该何时动手!

女席那边并非刺客的目标,在掩护下早已逃去,而主席的叁人仍旧泰然自若,不显慌乱。

她欲上前挡住男旦,堪堪抬脚就被左右夹击,急忙运劲拍飞两人,刺客顷刻软摊倒地,口吐白沫,细看唾液中有黑长的虫子蠕动,澄流往她的方向杀过去,一把拽起沐攸宁后领,挥刀碾碎两条蛊虫的同时在她耳边低声嘱咐:“没事的,别慌。”

容不得她细想,那个男旦已夺去数个护卫的性命,足尖轻点,飞身向上,毫不犹豫地往廊下刺去。

但见他身手敏捷,一手剑法使得出神入化,所持软剑剑刃轻薄,在阳光下折射出束束银光,两者相辅势如破竹,光芒散向四面八方,不少人被剑光晃晕了眼,露出破绽。

男旦捉紧剎那机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执剑刺向赵清絃。

铿的一声,赵清絃扬开骨扇抵住前胸,剑尖落在两根扇骨之间,他稍一使劲把软剑夹紧,然而剑身柔软如蛇,男旦半蹲在桌上,双手握剑柄顺扇骨上的细缝往前推去,发出滋滋刺耳之声,近半剑身没入赵清絃体内。

望名侯不为所动,并没出手,或说他根本无意相助。

只见赵清絃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抬脚踢向男旦,软剑自他身上抽离,在半空拉成一条血轨,他欲扶桌站起,却是伤重脱力,两人各自往后方倒去。

男旦仅于先前厮杀受了点小伤,怪异的是,他抽出这剑后便脱力倒下,头部先行着地,发出一记响亮的碰击声,双瞳浑浊无神,失去了焦距,整个人仰卧在地,如傀儡般纹丝不动。

张则彦凝视这凌乱的局面,众人不知在何时停下打斗,各站一隅,警惕地望着对方。“哈哈!天助我也!”望名侯忽然大笑出声,做了个手令,便见来自戏班那群刺客齐齐提刀自刎,动作极为齐整。

“你们能斗得过我吗?这些蛊虫虽远不及国师赠的有效,如今看来倒也足矣,甚至不必人偶兵也能置你们于死地!”

张则彦垂眸不语,院内剩下护卫分别圈住他和赵清絃,不让两人有逃走的机会。沐攸宁早早就扑至赵清絃身侧,用力地按住他的伤口,仍阻止不了往外喷出的鲜血。

望名侯徐徐站起打量几人,不掩眼底轻蔑之色,最后把视线停在赵清絃身上,嘲道:“如今暝烟记我已得手,留你性命也无用了。呵,还道是连恒阳教都杀不了的咒禁师,看来也不外如是。”

沐攸宁怔忪地看着赵清絃一身灰衣染红,按住伤口的手渐渐无力,除此以外,她便再无多余的反应,丝毫不显慌乱,在外人看来可谓是异常地平静。

望名侯皱起眉头审视着这两人,大概是疑惑,此前得悉两人关系亲密,实在不该是眼下这般的心不在焉。

张则彦也没想到沐攸宁竟无波动,一时之间难以分辨她是被吓怕了,还是单纯地不担心,唯恐望名侯看出什么端倪,忙开口问话:“父亲当真不曾为阿姐的离去而惋惜?”

“不过是棋子,有何可惜?至于你,仅因为还能利用才留你一命。”

“疯子。”张则彦冷笑一声,不再犹豫,悄悄将手伸到桌下,抠出藏在桌底的一枚符。

望名侯只觉好笑,淡然扫他一眼就收回视线,又向赵清絃搭话:“国师知道暝烟记已丢失,可他派来的人偶兵也同样被你除掉,今日的事他无从得知,我所言,便是事实。”

他笑得阴森,洋洋自得地道:“说起来还得谢谢你,不然我还要活在他监视下,连这事都无法嫁祸别人了。”

赵清絃不以为忤,闷声笑应:“咳……那可、可真是……失策……”

望名侯看他有气进没气出的样子,笑意更深,问:“你有遗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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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及后数句皆为——秦腔《游西湖》鬼怨段戏词(摘录+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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