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郁郁葱葱,远处山峦重叠、起伏连绵,有此可以看出,他们现在所处位置比较高。
其他几个兵士早已站得远远,唯恐跟她近距离接触,倒是叶炫,就站在马车旁边,一副寻常模样。
蔚景环顾了一下四周环境,就直直朝一块密林里面走。
林密适合逃跑,也适合藏身,而且,还可能找到抗过敏的草药。
可刚跑了两步,就听到叶炫沉冷的声音:“站住!”
蔚景脚步一顿。
“你去哪里?”
蔚景回头,讪讪一笑:“去林子里面。”
“都是男人,何需如此?”
蔚景笑得愈发璀璨:“这还不是怕薰到你们,传染。”
说完,也不等叶炫回应,扭头继续往林子里面赶。
叶炫没有再接话,她以为他就此作罢,谁知,身后不徐不疾的脚步声响起,她一个回头,就看到那厮竟然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蔚景再次崩溃。
闭了闭眼,忍住想骂人的冲动,她继续朝林子里面走。
后面继续跟着。
忽然,她回过头,看向他身后,一脸惊讶:“呀,皇上也来了。”
叶炫一怔,回头望去,蔚景便连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了起来。
身后哪里有人,叶炫这才意识到上当,回头,果然就见蔚景仓皇逃窜的身影,叶炫眸光一敛,脚尖点地,飞身而起。
蔚景没命地往前跑,蓦地一个抬眸,就发现早已有人立在前头。
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眸色沉冷地看着她。
不是叶炫又是谁。
蔚景彻底绝望,脚步停了下来。
“想逃?”叶炫睨着她,开口。
“叶统领,你就放了我吧!我不想死,我也不能死,我家里还有病重的老母亲,她就我一个儿子,如果我死了,就没有人照顾她了,我虽然感染了瘟疫,但是,还没死不是吗?我可以吃药,我可以治疗,也不是一定就会死。你放我走,放我离开,我又不回营,大军也不用担心受我传染,这样也算两全其美,好不好?”
蔚景可怜兮兮地看着叶炫,满眸乞求的目光。
叶炫微微蹙了剑眉,默了一会儿,才沉声道:“不行,军令如山,我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蔚景低低一笑,声音转冷:“奉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君王之命吗?”
叶炫一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眸光轻凝了几许,朝她看过来。
蔚景也并不为之所惧,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同样回望着他。
方法用尽,都无成效,她也不管不顾了。
“这世上,因为出生的不同,人分三六九等,有人显贵,有人低贱,但是,在生死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活着如此不易,每一个生命都值得尊重。就因为他是高高在上、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帝王,就可以随意一句话决定人的生死吗?”
蔚景一瞬不瞬地看着叶炫,眸光灼灼,言辞凿凿。
叶炫瞳孔微微一敛,竟有些被她眼中的质问震住。
“说什么将我烧掉,才不会引起恐慌、动摇军心。叶统领有没有想过,越是这样,越是会让军心大乱。特别是在现在这种非常时期,马上就要经过瘟疫小镇,谁能保证,除我之外,就再也不会有人感染上?见到我的下场,每个人都会想,如果是他们感染上了,是不是也会被活活烧死?本已草木皆兵,再这样人心惶惶,叶统领是禁卫统领,也是曾经驰骋沙场的帅将,应该比我更清楚,此番心境下的将士们,战斗力是会更强,还是会变弱?”
叶炫一直没有说话,只微微眯着眸子,探究地看着她。
树大林密,阳光透过枝杈间的缝隙投下来,落在人的脸上、身上,斑斑驳驳一片。
第一次,他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兵身上,看到了一身的风华。
“你是谁?”终于,他沉声开口。
他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也不是第一个跟兵士打交道。
他很清楚,一个普通的火头军,是断然说不出此番话来。
就算道理会讲,就算是人求生的本能,但,浑身上下倾散出来的那股气质却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拥有的。
“我是小石头。”蔚景笃定而言。
叶炫眼波微动,自是知道对方不会轻易讲出,也不强求,“小石头,你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要让我放你离开。话虽在理,但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原则,而叶炫的原则就是,君为臣纲,身为臣子,听君命、执君旨,这是最起码的本分。所以,今日,对不住了……”
话音未落,人已是飞身而起。
蔚景皱眉,“愚忠”二字还未出口,对方就已经翩然落在她的面前,长臂一捞,欲直接夹了她就走,却在手臂刚勒在她的胸前时又蓦地触电一般将她放开。
“你是女人?”他震惊地看着她。
蔚景一惊,本能地后退两步,戒备地看着他,生怕他下一步,会伸手撕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