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嫁我的,可我当时并不怎么喜欢她,她父亲要她嫁给司远阳,她没有办法,心里藏着一个我坐上了花轿。”
他停了一停,去看司文勉的脸色,仿佛希望司文勉代替他父亲吃醋一样:“她是有夫之妇,我更不会去缠她——况且我也是有妇之夫——可是,诶,年轻啊!气盛啊!她来找我,我竟没有拒绝!我现在想来真是懊悔不已,千不该万不该,女人的名声是多么重要!——这里隐去一段——我在鸡鸣寺祈福,她就跟来了,说什么替儿子拜佛,都是假的……好,写到这里另起一行,再写,我感到悔不当初,对她深深缅怀。”
司文勉觉得对方无耻,鼻子里喷冷气,要掼纱帽不干:“我把这里写完,就不写了,请你快点告诉我我爸爸的消息!”
高维松见他生气,心中大感满足,说道:“你爸爸?你爸爸被关起来啦,哦,很有可能要枪毙。你还是节哀吧,以后不要再问我啦,我看你心思都不在写作上面!”
宝贝
司文勉一听,张大了嘴惊叫:“枪毙?!”
高维松语气镇定,满脸慈悲:“是的,那简直是一定的。”
他的心中一团乱麻:“能改判吗?能……缓一缓吗?”
高维松满脸自信:“这当然是不能的。”语气仿佛天文台气象预测者,刮风下雨他都作得主。
司文勉一垂眼,睫毛投下浓密的阴影,仿佛艰难的开了口:“你能,让我见见我爸爸吗?”
高维松笑了。
司文勉抬头,发现对方表情奥妙,正像用望远镜侦查敌情似的将他细看,眼神像条大舌头般在他脸上舔来舔去。
他又像发疟疾,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只觉羞愤难当,最后索性眼睛一闭,只当没感觉。
立刻就听见对方一声嘲弄的轻笑,接着就听见:“我有客人,你出去露个脸。”
司文勉强定心神,尾巴似的跟着对方走了出去。
客厅里的这七八个人,大多是高维松的下属,最高有师长的,可个个号称文人,都是前来陪同高将军吟诗作画的。另外还有一位大诗人宋培民,乃是特邀嘉宾。这些人都做长衫打扮,有几位手拿折扇,瞧着腔式十足,颇为风雅。
高维松一粉墨登场,众人便纷纷起立,拥上来行礼、作揖。高维松说“天朗气清,诗兴大发,各位拨冗前来,高某实在感激。”
众人都说这天气正是作诗的好日子,将军有请,不敢不来。又说将军好雅兴,将军上回做的诗不减唐人高处,已在同僚中广为传颂。
“君子怀德,小人怀土。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高维松眼睛一斜:“名山,听明白了吗?”
他跟前一名雪白肥硕的军官诺诺答应。
此人乃是一名团长,大号袁名山,本是高将军的副官,素来精忠,极讨高将军的喜欢。高维松官运亨通,他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早已脱离了副官的行列。可他仿佛有服侍高将军的瘾,还要常乘着轿车专程上门伺候老主子,从洗脚到端茶送水样样过手,他对高将军说:“他们哪里懂伺候?年轻,没个样子,我看着就嫌他们伺候不好。”他陪高将军写诗,也虔诚得像和尚刺血写佛经。
高将军常夸他伶俐,觉着他贴心,所以向军队报销珍珠粉钱这种小事,高将军计较着计较着就忘了。
一番开场白后,众人入座,开始作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