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吓得一激灵，直接坐了起来，想清醒一下我被面团糊了的浆糊脑子，但梦里的一切越来越清晰。

——行吧！我就是个禽兽，我对我哥有不伦的心。

想明白了我对我哥的感情，我认命又郁闷的爬了起来收拾床单。到客厅里，不出意外有一份已经摆好的早餐，但我哥已经走了。

我有些庆幸，自己不为人知的妄想突然一昭被戳破，清楚明白的告诉我，自己对亲哥到底存了什么卑劣至极的念头。

但又有些无来由的遗憾和失落……要是我哥还在的话……等等，不行，打住，这个不行。

我玩不过这家伙。。

我就连在学校都是心不在焉的——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喜欢人，结果第一次动心就是这么个有违纲常伦理、不可言说的人，爸妈要是还在，听完我的感情倾诉估计能把我揍得魂归西天。

可这时候我突然想到，虽然我不会，但我可以问啊！俗话说，当局者迷，三人行必有我师。在脑子里思索了一圈，最终我锁定了我的后桌，她叫王小雨。

在高中，手机这种违禁品是不可能出现的，上课也不能嘀嘀咕咕。于是我选择了最原始的方式，纸上谈兵。

王小雨一开始收到我的纸，十分不耐烦，但只要一眼，就被我彻底引起了兴趣。

我说：我有一个朋友，他喜欢上了一个绝对不能喜欢的人，而且好像爱得很深，他现在很苦恼，该怎么办才好？

王小雨此时正是被各种狗血爱情剧洗脑的年纪，聊了几句之后就叫我要勇敢的追求爱情，还要对女孩子好什么的，爱她就要说出来不要让人一直猜，女孩子都很需要足够的安全感。

但也没想到我这爱不仅超越了性别，还颇为胆大的超越了纲常伦理。王小雨自行脑补了一出死对头终变欢喜冤家大戏，兴致勃勃的追根究底，把整个年级部有名有姓的美女都猜了个遍，我有苦难言，尴尬的打着太极。

——这样胆大妄为暗度陈仓的事儿自然还是被老师察觉到了，他要看我们的聊天记录，还要告家长。我大惊失色，纸上的意思其实够直白，以我哥的智商，只要看到三言两语，绝壁能猜到我在想啥。

于是我以惊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几页纸摔碎了丢在窗外。老师震怒，万万不敢想象我竟然如此挑战他的权威，于是我赶紧赔笑，一人揽下所有罪责——本来也就是我主动干的，我跟老师说我想求王小雨宽容一下不交本周的语文作业，并且以三寸不烂之舌编的有理有据，极致发挥了我胡扯的本领。

老师压根儿不信，奈何证据已经被我销毁，早就随风散了，王小雨也义正辞严的肯定了我的说辞，并且表示她是个正直严肃且负责的语文课代表，决不允许这种包庇行为出现，已经坚定的拒绝了我的请求。

最终以我被罚站一节课和写三倍语文作业为结局。

那天回家，我哥破天荒的提前下班陪我吃晚饭。

我脑子里都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生怕被他发现一点不对劲的苗头。战战兢兢的吃完了晚饭，正捧着一碗汤喝，我哥放下筷子看着我，开口：“听你们老师说，你下午跟一个女同学在课上传纸条？”

我猝不及防，差点被一口汤呛死，喷出来了一些。

我哥皱了皱眉，抽了几张纸递给我。

“就是，嗯……”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是我哥我清楚，那套糊弄老师的鬼话搬过来肯定糊弄不了他。

我结结巴巴。

我哥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确定的说：“……有早恋的迹象。”

“？！”

这下我是真的震惊了，猛地抬头盯着我哥，尼玛，还能这样？

看到我的神情，我哥了然，他很是宽容，也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好吧，不要打扰到人家姑娘，等你们毕业了要是还愿意的话，再好好处。”

我想，被误会喜欢同学总比我哥发现我喜欢他的好吧？但看他这么宽容，我又觉得闷得慌。

我哥语气难得一见的温和，我一边庆幸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他终究对我有了几分好脸色，又愤愤的想，他连一点注意力都不想分给我。

可是我能怎么办呢？父母不是合格的父母，生前就没有尽到责任，我也不是什么合格的弟弟，对他遭受的冷待袖手旁观。

我还欠了他一条命，我哥胸口的枪伤到现在都会痛。

当初那句“就这么死了也好，贱命一条还活了下来”我记得很清楚。

可他对我的一切都不是假的，我要是他，早就让这个不该出生的弟弟自生自灭。

父母死后，他一手养着我。

我拿什么还？

欠的太多了，什么也还不了。

——甚至，我还爱他，可这爱是卑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