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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酒吧(1 / 1)

五月底,libera成员们一起为江世珏过了生日,生日当天正好在南方某海岛上有一场音乐节的演出。大主唱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富二代,在当地最贵的度假酒店给每个人订了房。

那天不仅江世珏的男朋友夏书贤来了,他的父母和弟弟也到场,双方从见面开始就无比融洽。姚星澜没有想到的是,江世珏的那个资本家家庭对自己儿子的同性恋情竟然会如此包容,甚至可以看出江世珏的妈妈,一个当年红极一时的女歌手,非常喜欢儿子现在的这个漂亮男朋友。

姚星澜很羡慕夏书贤,羡慕他能让江世珏在朋友圈第一次公开自己的恋情,羡慕他能光明正大地和自己爱人的家人见面,羡慕他能游刃有余地和对方的家人相处得那么好。

更羡慕他是江世珏时时刻刻放在心里、挂在嘴边的人。

这是姚星澜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他很早就意识到自己是个同性恋,早在高中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喜欢女孩子。

后来他的性取向在校园里被曝光,他的父母狠狠打了他一顿,甚至要把他送去精神病院。

姚星澜出身于海市邻省的一个县级市,县城依山傍水、风景秀丽,但因为是小地方,尽管本地经济还比较发达,大部分人的思想还是比较保守的。尤其是姚星澜父母这样还在本地有点社会地位的。

作为一个小中产家庭中最优良配置的一种形式,姚星澜的父亲是本地检察院的一名检察官,母亲是高中音乐教师。后来因为儿子性取向的问题,母亲不堪议论离职,自己开了一家音乐培训机构。

和许多同龄人读书、上补习、参加竞赛不一样,姚星澜小时候就展现出在音乐上的非凡天赋和对音乐的热爱。他从小学钢琴,也会唱歌,不仅获得过很多钢琴比赛的奖项,还作为市里合唱团的一员去省里演出过。同时,他的文化课成绩也不差,理科虽然不太行,但文科成绩很好。他也非常喜欢文学和绘画艺术,尤其爱一些西方浪漫主义时期的作品。

良好的家庭关系维持了十六年,直到他父母得知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他严肃刻板的父亲从那一天起,不再和他说话。一心希望他成为演奏古典音乐的钢琴家的母亲,在他走上摇滚道路的那一刻,也对他彻底失望了。

姚星澜目前和一个直男游戏开发师一起合租在海市的某个老小区内。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一年几乎只回家一次,父母见到他并不觉得开心,一家人只是在极度僵硬的气氛下缄默无言地吃完一顿饭。平时父母也不会联系他,后来他渐渐就不回家了,节假日都是自己在海市过的,有空会独自出去旅行一趟。

不过他并不觉得现在的日子很艰苦。毕竟别的乐队可能很多年连吃饭都成问题,而libera有江世珏这个大金主在,用的乐器设备都是最顶尖的配置,还有宽敞的独立排练室,比起很多有些名气的乐队来条件都要好不少。

如果不是当年小他两级的学弟冯越拉他一起组乐队,他可能会和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一样,忙忙碌碌地为生计奔波,渐渐远离自己的理想。而不会像现在一样,可以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同时有这么相对舒适悠闲的生活。

他很知足。

唯一令他感到不满足的,是他接近空虚的感情世界。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带来的是疲倦,也是愈发强烈的渴求。他像是被爱情世界驱逐的客人,漂泊在温暖的星球外,遥看着不属于自己的五彩斑斓。想要靠近,却没有足够的引力。

都说人只要叛逆过一次,就会越来越叛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江世珏和夏书贤童话一般的感情刺激到了,姚星澜再回到海市后,第一次决定尝试一夜情。

他从前很坚定地认为,肉体关系必须要建立在感情的基础上。只有他喜欢一个人,他才能和对方发生性关系。

可喜欢也好,爱也好,是一件多么难以圆满的事情。

在掀开感情的幕布前,人永远不知道里面会是一地玫瑰,还是一丛荆棘,不知道一头扎进去后会是芳香扑鼻还是遍体鳞伤。

爱一个人太累了。他不敢再随意尝试了,可他却依然想要触碰皮肤的温度。

姚星澜长得好看,气质与众不同,想睡他的人不少,甚至录制综艺的时候就有。

参加竞演的一支爵士乐队的主唱brian曾经在被淘汰后给他发过非常露骨的微信,邀请他在自己离开前共度春宵。姚星澜拒绝了。

但brian对他的兴致持续不减,在综艺录制完全结束后还一直和他聊天,不仅祝贺了libera的取得的成绩,并且三番几次表示自己非常欣赏他,想和他上床。从海岛回到海市后,在brian提出不知道第几次邀请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两人相约在市区某商圈附近的一家hiddenbar见面。在大学和前任分手后,姚星澜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过性生活了,他去过几次gaybar却不想和里面的任何一个人发生关系。为避免受伤,他自己充分做好了准备工作。

brian的长相还过得去,虽然根本没法和江世珏那种可以直接出道当演员的帅相比,但好歹长年玩音乐,看着也是一股子艺术家的范儿。

他们没有坐在吧台,而是坐在了一个比较偏僻幽暗的卡座里。

一见到姚星澜,brian难掩欣喜的神色。没喝几口酒,男人就忍不住把他抱在怀里,手探进他的衣服里开始摸他的腰,甚至想直接往他的裤子里伸去摸他的臀部。

“我想去一下洗手间……”姚星澜出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brian性欲高涨,直接掐了一下他的屁股,咬着他的耳朵说:“快去吧。”

姚星澜躲在洗手间里,用冷水洗了脸,让自己从生理本能中清醒一下。他不喜欢这样,感到有些反胃恶心。但男人的生理反应大多数时候都不受意志的控制,长久没有被抚慰过,他在brian的手下竟然有点硬了。

正想着该找什么借口离开,这时brian竟然推门走了进来,进来后还把门反锁上了。

“我还以为你真是想来上洗手间。”brian一把从身后抱住他,不安分地隔着裤子摸他的下身,“原来是在这里等我,骚货,这么急呢?”

姚星澜的恶心感在胸口强烈地翻涌着,他抬起胳膊去抻开身后对他上下其手的男人。

“我没有。”他皱着眉说,“brian,我今天不太舒服,我要回去了。”

brian非常下流地开始舔他的耳后根:“这是欲拒还迎还是不好意思了?”

“我是认真的!”他的语气有些急了,“我不想做。”

他用上最大的力气推开brian,快步开门走了出去。

没想到刚出洗手间没走几步就被人抓着头发按着昏暗的走道上。

“你他妈搁这儿玩我呢?”brian的语气十分不耐烦且不客气,“当婊子还要立牌坊?装清高跟我演这么久,现在摸都摸了又来这套?”

他边辱骂着边伸手去揉姚星澜的下身。

“滚你大爷的,我他妈不想跟你睡!”姚星澜挣扎着推拒,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骂。

两人拉拉扯扯间,没注意到走道上射灯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

“哟,二位这么巧啊?在这儿演活春宫呢?这地方,简陋了点吧。”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男声响起,懒洋洋的语调中带着嘲讽。

brian立马停住手,两人猛地看向声音的来源。

竟然是隋唐。

这个世界说大很大,有的人只是匆匆一眼的缘分后从此失散在人海中;这个世界说小也很小,不希望见到什么人的时候,说不定那人就在转角出现了。

姚星澜没想到会在这种场景下撞到隋唐,隋唐也没想到会撞见姚星澜在干这种事。

“这不隋总嘛!也太有缘分了!见笑见笑,我俩都有点儿喝多了,一时间没控制住,马上就走。”brian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伸手去拉姚星澜的手。

姚星澜猛地甩开他,丝毫不顾隋唐双手插兜在一旁看戏的样子,眼神冷漠地看着brian:“我说了,我他妈不想跟你睡。”

“亲爱的你喝多了,别闹了,我们走。”

brian忍着火气,脸上挂着不是那么好看的笑,还不自觉用眼睛的余光偷瞄站着没动的隋唐。他再一次伸手去拽姚星澜。

姚星澜后退一步,沉入走道的更阴暗处,冷声说:“别碰我!”

“你他妈……”

brian忍不住火气上来,正要往前一步,却发现一只手拦在他身前。

那条胳膊上纹着缭乱的荆棘穿过两颗紧紧相贴的心脏,下方的那只手背上是一只独角兽,独角兽那尖锐的角一直延伸到中指的指甲盖附近。这是隋唐的一个标志性纹身,在paranoia的某一张专辑的封面上,长发的隋唐抱着吉他,对着镜头比了个中指,中指上就是这根独角兽的尖角。因此这个纹身在一段时间里成为了刺青店里的热门款式,诸多热爱摇滚乐和金属乐的青年争相纹上偶像同款。

隋唐的右手手背上也有纹身,是一只非常具象的狮子的眼睛。而右手手臂上是几行花体的字,据他自己在采访中说,出自德国戏剧家席勒的名作《阴谋与爱情》:dubrauchstkeenenlhr-ichwillichisdiddasschicksalwerfen-epfannfurdichjedewunde-affassenfurdichjedentropfenadebecherderfreude-dieihnbrnderschalederliebe*

不过这组纹身并没有流行起来,毕竟是德语,绝大多数人被问到的时候甚至连读都读不出来。

所以在综艺节目录制的时候,他不仅穿着西装,还全程带着手套,不是为了装酷,而是手上纹身太多,实在很难用胶布覆盖掉。

射灯的阴影下,隋唐的长相显得有些悍利。说起来,他和江世珏都是非常具有男性特点的浓颜长相,两人都是高眉骨高鼻梁,浓眉加上深邃的双眼,面部线条轮廓清晰。不同的是江世珏的眼睛更圆一些,瞳仁比较大,目光总是清澈明亮,五官整体也偏向英俊帅气的类型;而隋唐有着典型的成熟男人韵味,年轻时留着长发看上去狂野不羁,现在的寸头反而更突显出深刻且略微粗犷的五官特征,他的肤色是健康的颜色,不白皙却看上去十分性感,整个人流露出一种迷人却令人无端觉得有些危险的气质。

他伸出一只手挡在brian的胸口,锐利的眼神扫过去,看得brian背后发毛。

“人都说了不愿意,再勉强就不好了吧?”由于常年抽烟,隋唐的声线有些沙沙的,此刻回荡在走道中,仿佛一张磨砂纸在磨着人的骨头。

brian尴尬地笑了下:“隋总,男人都这样,口是心非。我就是约他出来睡觉的,他又不是不知道,明明自己同意了。不然我也不能按着他的头出来,你说是吧?”

隋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声音冷了几分:“他可以随时改变主意,只要他说了不想,你就不可以。强迫他人发生性行为叫做强奸,懂吗?”

“隋总,严重了严重了,我就开个玩笑。”brian后退了一步,带着僵硬的笑容说,“那我不打扰了,先走了。”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飞速离开了。

隋唐没管他,转向还站在那里的姚星澜。姚星澜低垂着眼,脸上一如既往地没表情,大概是觉得有些难堪,在阴影里没说话也没动。

他手臂上被brian用力拉扯后的红痕还没消失,交错纵横在白皙的皮肤上。

“谢谢。”姚星澜在良久的沉默后,轻声说。

隋唐嘴角动了动,向前走了两步,挨近他身前,低声说:“看来我没猜错,你喜欢男人。”

姚星澜蓦地抬起眼,眼神中的那点难堪里还带着明晃晃的警惕。

隋唐丝毫不惧地直视着那双漂亮又有点凶的眼睛:“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但你也太草率了,你知道那个brian是个什么人吗,就敢跟他约?”

“虽然多谢你解围,但别的事,不劳隋总多操心了。”姚星澜的眼神冷下来。

隋唐戏谑地笑了起来:“真无情啊,我帮你,你还对我这么凶。”

“我说过谢谢了。”姚星澜冷硬地回应。

隋唐的目光落在那薄唇上,再次坚信自己对这个男人的初印象太过于正确了——性格不好而且冷淡刻薄。可他偏偏就被这种长得白净漂亮、脾气却又臭又硬的矛盾特质吸引住了。

“好的,不说了,那能赏脸去外面抽根烟吗?”隋唐迅速后退半步,温声询问。

姚星澜盯着他看了片刻,生硬地“嗯”了一声。

两人来到酒吧外面,隋唐给姚星澜递了根烟,并伸手打了火,姚星澜就着他的手把烟点燃,吐出一口浑浊的白烟。

隋唐的烟很重很辣,姚星澜平时虽然也抽得多,但大多都是淡烟或是带爆珠的薄荷烟。浓重辛香的烟味在他的口腔里萦绕着,他的眼角感到有些酸辣。

抽了大约半根烟,隋唐突然开口:“要不要跟我走?”

姚星澜往嘴里送烟的手顿了一下,眼神晦暗不清地移到隋唐的脸上:“什么意思?”

“你今天原本想做什么才出来的……”隋唐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可以和我做。”

姚星澜的眼睛眯了一下,他深深吸了口烟,然后直接吐到隋唐的脸上:“怎么,你就比他好?”

隋唐很吃姚星澜刻薄他这一套,不由笑了起来:“论风评我可能比他好不了多少,但至少我固定,玩得比他干净。”

姚星澜眼神凉凉地看着他,嘴角扯了扯:“说得好听。那你今天算是临时起意?”

“也不算吧。”隋唐熄灭烟头,倒是十分坦诚,“今天要是没遇上,也会找别的机会的。你这人挺有意思,长这么张招人的脸,性子倒是一等一的硬。”

“我能不能理解为,你就是犯贱了?”姚星澜一点也不跟他客气。

隋唐笑了起来:“可以,你说是就是。那走不走?”

姚星澜没什么表情地轻轻吸了口气,眼神移向别处,很小幅度地点了下头:“行。”

隋唐挑了挑眉,伸手扶了一下他的腰,把人带上了自己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路虎。

*“你不再需要守护天使——我愿置身于你和命运之间——承受你的一切伤痛——为你搜集快乐之杯的一点一滴,然后用爱情的金盏盛着奉献给你”——弗雷德里希·席勒,《阴谋与爱情》,第一幕第四场。

隋唐把车开入一家市中心商圈内的高级酒店,在里面开了一间房。酒店是新中式风格的,房间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不算宽敞,但一晚上的价格也超过了3000。

一个周中的夜晚,从房间窗户里向外望去,还能看到附近办公楼里灯火通明。

隋唐先洗了澡,出来后喊了一瓶红酒到客房里。姚星澜洗好澡出来时,看到隋唐就坐在床对面的长沙发躺椅上,裸露出来的右边小腿上纹着大航海时代的帆船和灯塔。

小沙发茶几上摆着两杯红酒。

看到姚星澜出来,隋唐说:“不知道你爱喝什么,随便要了瓶我习惯喝的。”

“我爱喝白葡萄酒。”姚星澜直接回答。

“记下了,下回就知道了。”隋唐盯着他,嘴角挂着不深不浅的笑意。

姚星澜忽略过他话语里的暗示,走到被小茶几分隔开的沙发躺椅的另一边坐下。

隋唐对他的举动不以为意,举起盛着暗红色酒液的酒杯示意。

姚星澜和他碰了碰,浅尝了一口。这支勃垦地名家阿曼海兹酒庄的波玛卢金干红口感十分平衡,复杂度极佳又十分纯净。酒在杯中呈现出多汁的黑莓香气,入口的单宁优雅而恰到好处,余味饱满有力,是好酒。

“这个风味的还习惯吗?”隋唐贴心地问。

姚星澜又喝了一口,点点头:“不错。”

隋唐在清吧里并没有喝酒,因此喝得比姚星澜多点。

两人安安静静地把一瓶酒喝到见底,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隋唐感觉到姚星澜是有一些紧张的。

“你是第一次和别人约?”他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姚星澜把喝完的酒杯放在茶几上,手指按在杯底的玻璃上紧了紧,指甲上都起了一层深重的粉色。

“嗯。”他言简意赅地回答。

“那以前呢?”隋唐看向他的侧脸,“谈过恋爱吗?”

姚星澜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动了动:“那还是谈过的,不过分了有几年了。”

“也是,看我这话问的。”隋唐笑了起来,“我没记错的话,你以前上的是这边的音乐学院吧?你长了这么张脸,又有才华,在那个地方,不可能没被人追求过。”

姚星澜没有接话,只是略微苦涩地扯了下嘴角。

隋唐看不懂那个表情的含义,但眼下他并没有过多的心思去解读。他的注意力都被露在浴袍外面的那段纹着雪莱诗句的白皙侧颈吸引了。“让你的爱情化为吻,朝我的眼和嘴唇倾洒”,隋唐很想吻上去。

他想到就要实践。

“过来。”他对姚星澜说。

姚星澜看了他一眼,随即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

隋唐一揽他的腰,他的双腿受力弯曲,被迫分开双腿跨坐在男人的大腿上。

那只纹着独角兽的左手抬了起来,姚星澜看到他的手心里还纹着一张大张的嘴,里头吐出一根上面满是刺的舌头,诡异且色情。手心覆盖上那段纹着诗句的侧颈,姚星澜的脊背都不由地紧绷了起来。

“紧张?”隋唐的声音低低的。

为了表示自己并没有紧张,姚星澜伸手抚上他的小臂。

隋唐露出一个有些玩味的笑容,然后按照自己的想法,压着姚星澜的后颈,把那段侧颈按到自己的眼前,直接伸出舌头舔了上去。

柔软的舌头中间有一颗金属质感的圆珠,坚硬突兀的触感在猝不及防间令姚星澜不自觉地抓住了男人胸口的浴袍衣领。他才知道隋唐竟然打了舌钉。

“嗯……”姚星澜闭着眼,身子颤了一下,鼻间发出一声轻哼。

隋唐的舌头一直绕着侧颈上的纹身来回舔弄,痒意传入皮肤化为撩人的欲望,姚星澜只是被这么舔了几下就硬了起来。

把那段侧颈完全舔湿后,隋唐的嘴唇落在姚星澜的喉结上。他轻轻地含住凸起的喉结,用舌头拨撩着那个凸面,逼得姚星澜整个上半身都在后仰。

伸手牢牢把人捞住,隋唐才放开口中漂亮的脖子。然后他伸手扯开浴袍的腰带,直接将姚星澜的浴袍整个剥了下来,扔到一边。

里头是一丝不挂的躯体,有些苍白且很瘦,肩膀、肋部和胯部的骨骼都明显突出。腹部正中和两侧都有浅浅的一道沟壑,线条非常漂亮。左手的手臂内侧纹了很长一串心电图,左边锁骨下方纹着被群星包围的弯月,星带延展得很长,像彗星的尾巴。

平心而论,隋唐见过不少更美丽的身体,婀娜的或健美的,但姚星澜的身体却令他想到了里尔克的诗句:“你甜美的力量沉睡着,在一种不明确的欲望中,催生着温柔的体态”。*

他的目光落在了胸口那两颗凸起的乳头上,意外发现上面竟然打了乳钉,两根银色的横杠从乳头下方乳晕的软肉中穿过,两侧是两个直径不大的银色小球。

隋唐的眼神里瞬间涌起了浓重的欲望,他伸手在两颗乳头上拨弄了一下,那两颗颜色很淡的乳珠立马变得硬挺。姚星澜微微蹙了下眉,双手握住了隋唐的手腕,乳钉让他对触碰更加敏感。

太有意思了。隋唐心里忍不住感叹。

“什么时候打的?”他一边揉捏着那两颗乳头,一边看着姚星澜的眼睛问。

姚星澜被弄得身体忍不住在男人的手里扭动起来,有些艰难地回答:“五年前。”

“和前任分手后?”隋唐试探着问了句。

姚星澜沉默着,没有回答。

那看来是的。隋唐心里确认了答案。

他没有再问下去,而是用手臂扣住姚星澜的腰背,低下头去舔弄那两颗被穿刺的乳头。

舌头扫过凸起的肉粒,舌钉与姚星澜的乳钉时不时碰撞在一起,然后刮擦过乳头的顶部、侧面、那穿刺过乳钉的洞口。他张口含住那两颗敏感的乳头,用吮吸给怀里的人带去更大的快感。

他的手也没闲着,一只手按着那削瘦的腰背,另一只手去揉捏姚星澜的臀部。姚星澜的屁股上倒是有些肉,圆圆翘翘的手感很好。

被这么又舔又摸的,姚星澜的下身已经硬得很明显了。他伸手抱住隋唐在他胸前的脑袋,难以自制地发出一阵阵轻喘。

隋唐感觉到了怀里的男人性欲上涨,直接扯开了自己的浴袍,抱着姚星澜的屁股把人往自己下身一摁,两人都又硬又胀的性器瞬间抵在了一起。他嘴上仍然不停,单手把两人的阴茎握在一起上下撸动,另一只手往坐在自己大腿上的屁股里探去。粗糙带茧的手指摸到那处紧闭的后穴,他坏心眼地又揉又摁。

被这么前后夹击,姚星澜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轻喘声越来越多地从口中溢出。他没有反感隋唐的触碰,反而在这种舔弄和触摸中获得了许久没有体验过的快感。

隋唐这么把人弄了会儿,终于舍得松开口中的乳头,两颗浅红色的乳珠在他又吸又咬下变得红肿胀大,色情地点缀在身躯上。

“看来不讨厌我。”他略带戏谑地望向姚星澜,看着那张总是冷淡的脸上面表情慢慢失控,渐渐浮上情欲的绯红。

姚星澜咬着下唇没有回答。

隋唐显然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态度,没打算再逼人,伸手拍了拍他的屁股,让他跪在沙发躺椅上,把屁股翘起来。

姚星澜照做了。

他双手撑着沙发躺椅低低的靠背,整个人呈跪伏的姿态,背对着隋唐翘起了屁股。白净的屁股就这么毫无遮挡地展现在隋唐的眼前,右侧大腿上纹了一圈腿环似的环形纹身。

拿出前面半路上临时去便利店买的润滑液,隋唐的手指上沾满透明的黏液,在那粉嫩的肉穴入口处摩擦了两下,然后独角兽的尖角就进入了那处紧窄的小洞中。他能感觉到姚星澜应该确实很久没有和人睡过了,手指进得有点吃力,哪怕之前应该做过一些准备工作。

就刚才brian那副猴急的样子,如果真的搞起来,姚星澜大概率会受伤。

他在那紧紧夹着的屁股上拍了两下:“放松点,不会弄疼你的。”

这么说着,他却已经能想象进去之后的那种紧致包裹的感觉了。

姚星澜的脊背都绷得反弓出一个凹陷的弧度,背部那条沟壑随着脊椎的弯曲深深陷进去,两侧的肌肉隆起,肩胛骨突出。这种趴伏的姿势让隋唐忍不住弯下腰,倾身去亲吻这看上去漂亮却脆弱的背部。

一个个吻落在了姚星澜的背上,他的身体轻微颤动起来,如同蝴蝶在抖动着翅膀,四周的气流都旋转着。隋唐感觉自己的酒劲有点上来了。

总算扩到了三根手指,隋唐一手玩弄着姚星澜的乳头,把乳头揪出来掐在手指间,一手快速在肉穴里进进出出,手指搅弄着柔软的内壁。

姚星澜的轻喘声变为了难耐的闷哼,光是手指进去,他就已经感到快感顺着尾椎骨一直爬到头顶。隋唐这种老手,很清楚怎么让他放松下来。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在扩张上极为耐心的隋唐终于抽出手指,给自己带上套,用顶端在那穴口蹭了两下。

他扶住姚星澜的胯骨,沉声说:“我要进去了。”

姚星澜没有作声,低垂着头颅,默许他的下一步动作。

隋唐进得很慢,姚星澜感到下体被慢慢撑开,后穴艰难地把男人粗大的性器一点点吞入,接近疼痛的酸胀感令他手背和脖子上的经络都暴了出来。

“疼吗?”注意到姚星澜的忍耐,隋唐停下了动作,低声问道。

姚星澜只是摇了摇头。

隋唐在他的后颈吻了一下,柔声说:“痛的话要告诉我,我可以停下。”

“没事……进来吧。”姚星澜的嗓音干涩。

隋唐没有再装绅士,直接一插到底。

“啊!嗯……”姚星澜发出一声有些痛苦又满足的呻吟,肩膀忍不住轻颤起来。

隋唐沉沉呼出一口气,身下的阴茎被肉穴完全包裹住的那一刻,他感到了无与伦比的快感。姚星澜的后穴非常非常紧,他的性器像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握住,那种紧绷的压迫感让他的小腹都收缩起来。

“嘶……好紧啊你。”隋唐爽得忍不住出声。

姚星澜喘出几口气,呼吸都在颤抖。许久未经历真实的性爱,一下子要用后面接纳这么大的东西,确实有些吃力。只是被插入,他的双腿就已经有些脱力。

“你,你慢点……”他竭力平复自己的气息,却发现连一句连贯的话都很难说出来。

“好,你放松。”

隋唐单腿跪在沙发上,耐着性子缓慢抽插起来。他动得很慢,抽出一半然后再缓缓地整根没入。润滑液黏腻的声音也被拉长,夹杂在喘息声中清晰可闻。

他伸手继续揉掐姚星澜的胸部和乳头,另一只手稳住姚星澜的腰身,在身下的人声音开始变调后,逐渐加快了速度。

姚星澜才发现这个男人的前戏虽然温柔,但真的插进来后是有点凶的。他被扣住肩膀,整个上半身在力量下被迫微微抬起,身体里进进出出的阴茎也以一种更刁钻的角度不断撞击着他的敏感点。酥麻的感觉瞬间如同潮水席卷一样从后穴里涌入体内,把他的每一处神经都浸没在令人颤栗的快感中。

“啊,啊……嗯啊,慢,慢点,嗯……”姚星澜一下子承受不住这么凶猛的攻势,开口要求他放慢速度。

但性爱中的隋唐可没有那么好说话,他享受着姚星澜被自己操到失控的样子。冷淡的声音变成了难以自制的叫床声,尽管被操干的人自己努力在压抑着嘴中的声音,不让叫喊声显得过于放浪,但这种克制忍耐下依然不受控地往外溢出的本能更让他血脉喷张。

抽插的速度反而越来越快,撞击的力道也越来越大。姚星澜在极致的快感中,无措地向后伸手,去抓隋唐的小腿。隋唐毫不留情直接抓住他的手腕拽向自己,让他单手失去支撑,更多的力落到了承受着阴茎插入的屁股上。

肉体相撞啪啪作响,姚星澜的后侧腿根都被撞成了一片红色。

激烈的性爱让他的脑子都放空,里头混混沌沌什么思绪都没有,只有无尽的酥麻的快感如同粗糙的指尖轻柔拨撩过他的神经。他被欲望支配着,下体感受到的又重又快的抽插是全身的感官唯一能感知到的。在摩擦和顶撞中,坚硬的外壳被利刃破开,他变得湿润而软弱。

他在男人的身下颤抖着却又无法控制自己去迎合,腰线下塌,臀部高高抬起,让身后的男人更舒服地进入他的身体。

这就是隋唐想要的,用情欲打破他、击碎他、蹂躏他,让冷硬的男人臣服在自己带给他最原始的快感中,让淡漠的变成热烈的,让刻薄的变成柔软的。心理上征服的快感瞬间盖过了生理上的舒爽,隋唐在发泄性欲的同时竟无端升起了一种奇异的占有欲。

他以前有过不少固定床伴,却不跟人发生一夜情,而他对床伴只有单纯的泄欲需求,感觉还不错就一起睡,不在乎对方是不是有别的伴侣,没感觉了就散。姚星澜在一晚上打破了他的两个习惯。他在酒吧看到姚星澜的那一刻,就想要立即睡到这个男人,而在性爱中他竟然产生了除性欲以外的别的欲望——占有。

这种念头令他无由地狂躁起来,他把姚星澜的整个上半身抬起来,双臂扣住削瘦的前胸和平坦的腹部,让那光洁的脊背贴着自己的胸膛。姚星澜的双手失去支撑点,只能跪着紧贴住隋唐,依赖着那两条手臂的力量才能让自己不至于在疾风骤雨般的顶弄中向前摔去。

因为这种体位,后穴里的阴茎变化了角度,进得更深,每一下都在往上顶,精准刺激着内里最不堪玩弄的敏感处。姚星澜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能用后面高潮那么多次,一次又一次在隋唐怀里浑身抽搐到意识都模糊。整个人都被隋唐掌控着,他在情欲的狂潮里无处可逃。

肠道一阵阵紧缩,隋唐在姚星澜的一次次高潮中也被绞得射了出来。两人紧贴的皮肤之间全是情热的汗液,但他却不嫌难受似的,紧紧抱住怀里脱力的人,在侧颈的纹身上落下几个炙热的吻。

*你甜美的力量沉睡着,在一种不明确的欲望中,催生着温柔的体态——里尔克,《玫瑰集》

隋唐从还在颤抖的身体里退出来,摘了套,把几乎没有力气的姚星澜抱上床。姚星澜的胸口起伏得很厉害,太久没做爱后第一次就做到这种激烈的程度,他一时半会儿缓不过劲来。

不得不承认隋唐虽然三十多了,但无论是体力还是技术都比他之前经历过的好太多,到底是圈内出了名的不谈恋爱只上床的高手。仅仅是一次性爱,他就体验到了被彻底掌控的感觉,可怕却令人沉沦。姚星澜靠在男人怀里,一条腿搁在男人的腿上,静静躺了一会儿,脑子里乱七八糟在想些有的没的。

他才注意到隋唐的左侧小腹上纹着一只振翅的飞鸟,张开的羽翼由跳跃的音符组成。出神地盯着看了会儿,他忍不住伸手抚上那只飞鸟,指尖细细描摹着那精美绝伦的羽翼和高昂起的尖锐的喙。

隋唐的手落到他侧着凹下去的腰际,在那凹陷处来回抚摸着。

“你这么摸我,我要硬的。”隋唐的声音比平时更哑一些。

姚星澜抬头去看他,眼神是湿漉漉而带着一丝丝涣散的,还在陷在情欲里的神思尚未回归,看上去迷离又无辜,很是蛊惑。

伸手抬起那精巧的下巴,隋唐打量着这张神采已经完全变换过的脸,声音又低了几度:“你这么看我,也很容易硬的。”

姚星澜移开眼神,往他身下看去。果然,射精后疲软下去的那处地方又有了抬头的趋势。

“你不是三十多了吗?精神还这么好?”缓过劲来的姚星澜又恢复了那种态度。

隋唐笑了一下,不客气地把手指伸进他的臀缝中摩挲起来:“我是三十几岁,又不是六十几岁,一晚上干你个三四次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但看你刚才爽成那样,怕你不经操。”

姚星澜横了他一眼,抬脚去踹他。谁知隋唐的反应很快,一下就抓住了那纤细的脚踝。他翻身而上,双手抓着姚星澜的两只脚踝,把两条纤长的腿打开。

“要试试看吗?看你被我干到第几次才会昏过去?你要是昏过去了,我就射你里面。”他挑衅地看着身下的人,笑起来又坏又性感。

“滚。”姚星澜绵软无力地挣扎了两下,瞪着眼前的男人骂了句。

隋唐按着他的两条大腿,眼神中浮起了狠劲儿:“真凶啊。”

姚星澜这种翻脸不认人的样子再一次点燃了隋唐的性欲,他浑身燥热起来,烧得心跳都加速。此时他脑子里没有别的想法,只想把姚星澜操到哭着求他。

再次进入的时候,隋唐掐着姚星澜的脖子,那张漂亮的脸都被他掐红了,凉薄的眼角有晶莹在闪动。又长又浓密的睫毛像小翅膀一样抖动着,每扑闪那么一下,眼中的狠劲就散去一分,取而代之的是克制却又无法忍耐的湿润的欲望。

正面进入姚星澜的快感和背后位又不一样,隋唐能时时观察到他的表情,痛苦与舒爽混杂、隐忍与难耐交织,还带着那么点被插入后的羞耻。那么冷淡的一张脸,此时无比动人,无声地勾引着身上的男人作出更大的动作,去让那漂亮的五官更加扭曲。

隋唐感到自己的性欲前所未有地高涨,高涨到一种快到忍不住施虐的地步。他心里有一座野兽栖息的森林,宽广且幽暗,张牙舞爪且张着血盆大口的野兽隐秘其中。就像中世纪的人们以烈火烧掉他们所认为的罪恶一样,他以自己的心囚禁着这股势不可挡又难以名状的强烈冲动,这种冲动始终在理性与非理性之间,是他音乐灵感最深层次的来源。

以前paranoia的歌就是这种风格,无情冰冷的金属质感的音乐中伴随着冷酷的歌唱,而节奏却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一般狂热杂乱。歌词离不开性、暴力、愤怒、残酷和离经叛道的情绪宣泄,阴暗又暴烈,恐怖却浪漫。

paranoia解散后,他体内这一部分的特质仿佛完全被埋葬了,完美地掩藏在了风度翩翩又游刃有余的音乐商人的表象下。他很少再露出这种有些凶残且饥渴的眼神。

原来脱光了在床上是这么漂亮。隋唐捕捉到姚星澜眼中倔强的恼怒和湿润的欲望,心里痛快地想着。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搞得我强奸你似的。”他忍不住出言刺激姚星澜,“没把你操爽?不爽你叫成这样?”

姚星澜的双手紧紧抓着头顶的床单,身体随着抽插的节奏前后晃动着,整个眼眶都红了。

“滚……”他忍着自己喉间不断溢出的声音,哑着嗓子低低地骂了句。

隋唐放肆地冷笑了一声,声音冷飕飕的,和两人身上的湿滑的热汗完全不同,沙沙的仿佛是来自冬天的干燥的声音。

他俯身下去,一手抓住姚星澜的长发,一手掐住那扬起的脆弱的脖子,几乎贴着那张脸。腰腹摆动的速度和力道陡然上升,肉体拍打的声音就像鞭子抽在皮肤上那样干脆响亮,如同惩罚一般令人心惊肉跳。

头发被扯着的疼痛逼出了生理性的眼泪,姚星澜湿着眼睛不服气地与隋唐对视。男人有些凶恶的眼神仿佛在强奸他的意志,让他想反抗却浑身发软地不得不接纳在他身体里施展的暴虐。

高超的技巧和恐怖的力道很快又让姚星澜高潮,并且是接连不断的高潮,灭顶的快感和后穴被猛烈撞击产生的酸胀麻木在他的体内产生了一种过度愉悦带来的颤栗的疼痛。身体和神志的全方位失控把他推到了崩溃的边缘。

“不,不行……啊,我……停,停……”

他语无伦次地表达着这种令他感到恐惧的快感,双手死死抓着隋唐的手臂,猝然落下泪来。

隋唐不顾姚星澜的双腿和小腹都在剧烈抽搐,完全不停下身下的动作,甚至一点都没有放慢。两人的鼻尖轻轻相抵,他的汗都滴落在那张扭曲到诱人的脸上。他看着身下的人的眼神从硬到软,再到盈满泪水,仿若心中的野兽冲出那片森林咬断猎物的喉咙,温热的鲜血洒了他一身,残忍的快乐令他爽到头皮发麻。

姚星澜被他搞得浑身湿淋淋,身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脸上都是眼泪,黑色的细长的发丝散乱在洁白的床单上,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在轻微的窒息感中,他的眼神逐渐涣散,眼前凶悍又性感的男人正在用极致的快感杀死他的意志。

他在持续的高潮中被操射了。

看着身下的男人浑身如被电击般抽动着,隋唐满意地松开抓着他头发的手,笑得放浪:“现在舒服了吗?”

姚星澜完全没有力气反驳他,连眼神都懒得动,半阖着眼,剧烈喘息着。灯光打在他白皙而骨骼分明的胸部,连带着那纷乱的汗水都变成了光点一起一伏,沉落在泛红的皮肤里。

隋唐有些着迷地看了一会儿,伸手去揪他的乳头。身体敏感得一碰就起感觉的姚星澜忍不住发出小狐狸般的呜咽。

声音勾住了隋唐的神经,他粗粗喘出一口气,两手都揪住那两颗乳头,甚至捏着穿过乳珠的银棒,继续摆动起自己的腰身。

他常年打拳,腰腹力量极好,精力充沛,体力耐力也维持在一个非常高的水准。在姚星澜已经双腿都没力气合拢的性爱中,他保持着快速又深重的抽插,把人干得只剩下高潮中生理性的痉挛。

最后射精时,他死死按住姚星澜的大腿根,把那不见光照的、极其白皙的地方掐出深红的痕迹。已经被干到崩溃的姚星澜浑身抽搐着,在他的手臂上抓出了一道道血痕。

隋唐没有抽出来,直接倒在床上,满身是汗地抱住了同样浑身湿透的姚星澜。他把人摁在自己的怀里,抚摸着那还在不自觉颤抖的湿滑的身体,平息着那疯狂的情热。

姚星澜的额头抵在他的胸膛,喘息呼出的气息都喷洒在他的胸口,灼热撩人。

“之前就觉得你操起来会很舒服,没想到跟你做爱会爽成这样。”隋唐的声音带着舒爽后慵懒的笑意。

还沉溺在情欲中的姚星澜难得没有刺他一句,还罕见地轻轻笑了声。

隋唐有些意外,把他又搂紧了一些:“你这性子真是……拿老子当按摩棒?”

姚星澜闭着眼靠在他怀里,把手放在他的腰上:“你没爽到?”

“爽到了。爽得想再来一次。”隋唐对自己的欲望向来诚实。

他确实爽到了,爽得一度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迷幻不清、欲仙欲死的快感。姚星澜的肉体给他带来了超脱快感本身的巨大的身心愉悦,这种知觉上的飘飘然让他着迷甚至有点想放纵自己沉沦。

姚星澜伸手推了他一下,懒懒地回绝:“不来了,不想被你干死。”

但都上了隋唐的床,做不做就由不得他了。隋唐抱着他又从头到尾,从外到里摸了一遍,然后把他压在床上,让他两腿并拢平趴着,从夹紧的臀缝中插了进去。

饱满的囊袋在抽插的过程中摩擦着姚星澜的后腿根,一下下撞在他的臀肉上。他的臀部被一双有力的手死死扣住,后穴完全成为了承载男人欲望的容器,里面的软肉在阴茎的进出中消解着被这具肉体激发起来的性欲。

这就是单纯的肉体关系,姚星澜感受不到隋唐的情感,他们之间除了生理器官上的交合,没有任何感情上的连接。粗糙的交媾把两人的原始欲望赤裸裸地袒露出来,毫无遮掩,也没有虚情假意的借口来自我欺骗。

如果让他来形容这次激烈到两人都有些疯狂的性爱,只能说是他和隋唐睡了。

他在被隋唐操,隋唐在操他。

仅此而已。

他在发泄欲望,隋唐也在发泄欲望。

仅此而已。

仅仅是欲望就能够让两个没见过几次面也没说过几句话的男人睡到一起,做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事情。仅仅是欲望就能让他打开腿,让一个几乎等于陌生的男人进入到自己的身体里。仅仅是欲望就能让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从对方身上获得最原始的快感。

那爱是什么?我是什么?姚星澜胡乱地想着,却没有想去寻找答案。

他彻底放纵自己沉迷于快感中,这种他曾经在感情中最不屑一顾的、认为是一个人渴求的东西里最低级的感受——生理快感。

因为他在没有音乐的日常生活里,找不到别的快乐了。

他不懂隋唐是怎么想的,也懒得去懂。隋唐在床上够野、技术够好,能把他弄痛也能让他爽到失控,对于一个寂寞的夜晚来说就已经够了。

漫长的性爱到最后变为了折磨,姚星澜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只迷迷糊糊地记得他被隋唐抱进了浴室,然后又被抱回了柔软温暖的大床上。他或许是躺在隋唐的臂弯里睡着的,但他太累了,身心俱疲,懒得去记了。

这不过是一个疯狂而荒唐的夜晚。

隋唐大约也不会去记。

只有性没有爱的情事就是这样,有最纯粹的生理快感,在无数个短小的瞬间令人愉悦,结束后回忆里却是空荡荡的。一个夜晚,好像留下了很多,却什么都没留下。

第二天姚星澜醒来时已经快下午了,他浑身酸痛,下体甚至有些肿胀。

隋唐已经离开了,靠着窗的桌子上放着客房服务叫来的午餐,还留着一张字条。

【有事先走了,起来记得吃点补充体力。客房能到下午两点再退。】

字很好看,板正有力,硬得跟隋唐本人一样。

姚星澜强忍着腰部和臀部的不适,慢慢吞吞地把午饭吃了。

离开房间前,他把那张纸条对折了起来,塞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他回到自己租的房子里,一开门就看到室友养的那只活泼的美国短毛猫向他跑来。他抱起小猫咪,撸了两下,感到荒淫的白日梦结束了。他又回到了日常生活中,在寂寞的、困顿的牢笼里,漫无目的地等待着明天。

放纵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了印记。隋唐的手劲很大,很多部位都出现了淤青,斑斑驳驳、青紫纵横,像受过凌虐似的。不过对姚星澜来说,那种过于极致和激烈的性爱与凌虐无异,他的身心都是痛苦与快乐交织着,他厌弃自己却又渴求着男人毫不留情的侵犯,他抵触着隋唐恶意的戏弄却又沉溺于性交的快感中。

隋唐是直白的,他是别扭的。隋唐是一致的,他是矛盾的。

夜幕在面积不大的公寓里凝缩成了床头的一盏夜灯,临睡前姚星澜躺在床上,放着paranoia的金属音乐,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不知是被前夜的情欲冲昏了头脑还是怎么了,他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隋唐的微信,点进了朋友圈里。里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没有日常生活,没有公司旗下乐队的活动宣传,没有任何有关这个人的信息,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头像。

头像是三匹蓝色的马,好像是幅什么画。

姚星澜保存下来去网上用识图功能搜索了一下,跳出来的是德国表现主义画家弗朗兹·马克的代表作《蓝马》。他没有怎么接触过德国表现主义画派,就在网上搜了搜,翻到关于马克艺术观的一段话:“这样的艺术表现自生自长,不依赖于习俗的扶持。当我们在因袭的表壳之中看到一条裂缝,我们就予以注意,因为我们希望底下的一股力量,有一天会显露出来。”*

耳机里放着paranoia的《froheretoendless》,是这支乐队最早期的歌。歌的基调是凝重的,主唱高亢激昂的嗓音加重了悲伤感。姚星澜看了一眼,作词是隋唐。

「foryouihavedylife

buhyyotillhaveathoandof

estionfnoont

whyyotillletathoandofthetogo

butiloveyouyesiloveyoo

jttakeeverythgandgowith

toseehowfarourlovego

andneverlookbaeverlookbackaga

froheretoendlessfroheretoourendless」

那个时候paranoia也唱英文,那个时候隋唐也写“爱”。

「为你我的生活早已改变

为何你还有千万个无关紧要的疑惑

为何你又让千万个疑惑随风飘逝

但我爱你是的我爱你

带上你的一切跟我走吧

去看看我们的爱情走多远

不再回首不要再回首

从现在到永远从现在到我们的永远」

*出自赫伯特·里德,《现代绘画简史》。

在那次一夜情后,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联系对方。仿佛那肉欲纵横的一夜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夜晚,没有人怀念,没有人沉溺其中。

姚星澜没有想到的是新的风波正在酝酿着。

蒸蒸日上的libera遇到了乐队成立以来的最严重的声誉问题。

事情始于江世珏男朋友的性爱视频事件,在他们周年的那天,夏书贤离开了海市,独自前往欧洲。

还没安慰好伤心欲绝的江世珏,更多针对libera成员私生活的爆料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其中最严重的就是关于姚星澜的“小三事件”。

爆料贴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姚星澜在上大学的时候是怎么介入别人的感情当“小三”的,甚至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当时校园论坛上的爆料和讨论截图。

这件事当年在海市音乐学院的学生中闹得非常出名。两个主角都是学校里大名鼎鼎的人物,一个是钢琴演奏专业的专业第一姚星澜,另一个是当年音乐表演专业的系草,也就是姚星澜的前男友邵文慈。

邵文慈大姚星澜一级,在一次社团活动中,两个人几乎是一见钟情,从互有好感到确认关系再到上床没超过半个月。

无论是什么标准的审美来看,邵文慈确实长得很帅,完完全全就是想象中清纯校草的俊朗帅气。浓眉大眼、神采飞扬,在那时备受打击又刚刚到大城市的姚星澜看来,大约是他在现实中见过最好看的人了。因此他在爱慕之心的驱使下,对邵文慈表白了,而邵文慈几乎想都没想,当场就答应。

两人好上之后没多久,就在校外租了房子一起住。但当时邵文慈说自己是海市人,家就在本地,所以每个月都有好多天要回家住。

姚星澜不疑有他,他那时在学校里组了一支乐队,已经开始玩摇滚了。邵文慈不回家的时日里他都和乐队成员们在一起,他很享受这个全新的领域,并想着把摇滚作为之后真正的事业来认真对待。

直到大三那年,他们在学校晚会上结束表演后,散场时在典礼厅外碰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女生一上来就问他是不是在和邵文慈交往,他给了肯定的回答后,女生直接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你是真不要脸啊!我才是邵文慈的女朋友,你一个男的天天跟狐狸精似的缠着他,谁给你的脸说自己是他对象啊?笑死了,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女生穿着一身名牌,拎着比他家里的雅马哈钢琴还贵的包,一脸不屑地睨着他。

那天去看演出的学生很多,不少人都围着他们,还有人拿出手机来拍“捉小三”的现场。

姚星澜深吸了一口气,被欺骗的愤怒、被当众羞辱的难堪和被围观的尴尬令他的手都在颤抖。熟悉的场景又仿佛在重现,他喘不上起来。

见他不说话,女生蹬着高跟鞋走到他面前,用很长的花里胡哨的指甲戳他的胸口:“我警告你,以后不准再纠缠我男朋友。你知道我爸是谁吗?你要是再敢这么不要脸地阴魂不散,我叫人打断你的手!”

“他没有说过他有女朋友。”姚星澜打断她咄咄逼人的威胁,以最平静的语气说,“我们在一起快三年了,他从来没说过。”

女生一脸觉得好笑的表情:“我跟邵文慈高中就在一起了,你他妈糊弄谁呢?以为我没问过?以为我没看过他的手机?要不是我看到你那些不要脸的骚扰他的微信,还不知道他被你纠缠。你是不是有妄想症啊?有病就去看看,反正精神病院离你们学校也不远!”

姚星澜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在哪里?让他过来当面说清楚。”

“你还有脸问?我们都要结婚了你还纠缠不休,外头那么多男的你不找非要给人当小三是吧?”女生的声音骤然拔高,“大家都看清楚了啊,这是个什么人!”

“我天好贱啊……”

“男小三啊,开眼了开眼了。长挺好看的,干嘛想不通要当小三啊?”

“哇,去纠缠邵文慈吗?被人找到学校也是活该。”

“这不钢琴专业的那个年级第一吗?看不出来是这种人啊……”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多,不同的声音同样的刺耳。姚星澜仿佛置身于一个密闭的空间中,所有的空气都被抽走,只留下嘈杂的咒骂声围绕着他,刺激着他的耳膜。他感到有些晕眩,又有点反胃,什么话都说不出,什么动作都做不了,双腿被钉在了原地,僵硬不能动。

姚星澜不知道的是邵文慈一直有习惯会删掉聊天记录的习惯,不知道邵文慈不回家的原因是他会去另一个大学附近的公寓和这个高中就在一起的女生同居,不知道邵文慈在答应他表白的时候就是有女友的。

“我真的不知道他有女友,我和他表白的时候他立即就答应了。”姚星澜忍着情绪,与怒气冲冲的女生对视,“我有和他的聊天记录可以证明,不信你自己用我的手机看。”

他拿出手机,准备调到与邵文慈的聊天界面。

谁知女生又是一巴掌,气势汹汹地直接把他的手机打掉。

“少在这儿装可怜,谁知道你是不是自己开个小号跟自己对话,幻想意淫对面就是邵文慈。你这种不入流的小手段还想忽悠我?”女生用尖锐的指甲指着姚星澜的鼻子,恶狠狠地骂道。

姚星澜冷冷地看向她的眼睛:“对面是不是邵文慈,你可以自己看。你为什么不敢看?”

“什么叫我不敢看?”女生扬着下巴,斜着眼睛看他,“我是懒得跟你这种人纠缠,浪费我时间。今天来就是警告你,不准再联系纠缠邵文慈,听见没?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当晚回去,姚星澜把邵文慈的所有生活用品都扔了出去,把他的衣服和个人物品收拾好,装箱扔到门外。

他给邵文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让他自己来拿东西,然后把这个“别人男朋友”的所有联系方式都直接拉黑了。

黑夜就像是个看不见的幽灵,可以轻易地将人的情绪玩弄于鼓掌之中。姚星澜躺在他和邵文慈一起睡过不知道多少个夜晚的床上,感到本是空虚的幽灵突然间伸出手来,死死揪住他的心脏,让他在没有光亮的一片漆黑里痛苦难熬。疼痛的感觉如同在报复他被爱蛊惑的盲目,从他的双眼中驱走了睡眠,强迫他直视自己鲜血淋漓的心,从黑夜到黎明。

姚星澜没有哭,他只是睁着眼睛,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他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好像坠入了一个幽深的隧道中,无论向哪个方位摸索,都没有可以见到阳光的出口。

这一出闹剧成为了姚星澜大学生涯中最深最痛的烙印,“小三”的标记打在了他的身上,他再次遭到了校园霸凌和孤立。

邵文慈甚至不敢当面对他道歉,只是喊了一个同城快送来取走自己的东西,从此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那个“高中就在一起”的女朋友,不知道从谁那儿弄来了校园论坛的账号,在上面曝光了姚星澜插足别人感情的事情。她甚至晒出了所谓“骚扰信息”的截图,里面有几句露骨的话语,明明白白来自姚星澜。

信息确实是本人发的,姚星澜都记得。他们不睡在一起时就会互相发微信调情,他的聊天记录里保留了一切。他发了当天的聊天记录,证明并非自己单方面骚扰。但留言不是说他p图就是说他用小号自己和自己对话。

人总是会选择相信自己愿意去信的,哪怕那不是事实,哪怕那只是虚幻。

几乎所有人都相信女生的话,甚至相信后来邵文慈苍白的自我辩护,但没人愿意相信姚星澜说的。就像明明有那么多蛛丝马迹,但姚星澜依然天真且愚蠢地相信邵文慈给他虚构出来的爱的幻境,不愿意去打破那令人沉迷的表象。

把一个人立为“道德低下”的靶子然后以最残酷的方式去攻击他,成为了许多人感知自己“道德高尚”、建立道德优越感的最便捷的方式。被人身攻击成为了姚星澜大学最后一年多时间里最习惯的事。

没人再和他说话,同学甚至老师都疏远他,还有人会在背地里用很难听的话骂他。他被乐队直接除名,找工作也不顺利。他收到过许多不认识号码发来的辱骂短信,内容淫秽恶毒、不堪入目,也遭到过性骚扰,甚至有同校的学生直接问他“一晚上多少钱”。

他退掉了和邵文慈一起租的房子,和现在的室友一起租了新的公寓。

室友是个刚工作不久的游戏开发程序员,典型的游戏宅,戴着度数极深的眼镜,除了工作就是回家打游戏。但他人很好,不介意姚星澜是同性恋,甚至偶尔会照顾关心一下人。

姚星澜毕业后在一直做家教的琴行当钢琴老师,摇滚似乎已经离开了他的生活。他成为了这个城市里普普通通不起眼的一员,为了生计奔波,放弃了曾经的梦想。

但是没过多久,一个叫冯越的人加了他的微信。

冯越自称是低他一级的学弟,问他是否愿意一起玩摇滚乐队。

姚星澜第一个反应是回了一句:【你不知道我在学校的事情吗?】

【知道啊,但我听人说你自己解释过的,你不知道那男的有女朋友,不是吗?再说了这有什么关系,我看过你的演出,你真的很厉害。跟我一起组乐队的是个国外留学回来的,学编曲的,很厉害。我给他看过你的现场,他也说你合成器玩得很好。我们贝斯手大概已经定下了,鼓手还在看。学长,考虑一下吧?】

冯越这么回了他一大串,可姚星澜却只看到了第一句。

【我解释的你信吗?】他简短地回了这么一句。

冯越很快又回过来:【啊为什么不信啊?那女的和男的也是片面之词吧。学长,这些小事都不是问题,考虑一下吧拜托!】

姚星澜看了这两条微信很久,突然间有些释怀了。

是啊,有什么关系呢?我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事情放弃自己的路?我为什么要为别人的错和无谓的非议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姚星澜答应了和冯越见面。再后来,他辞去当时的工作,加入了libera,和现在的成员们一起开始做音乐。

他以为自己可以彻底远离大学时期那桩梦魇一般的事情,没想到时隔几年,再次被翻了出来,而且是在libera刚刚有了些名声的乐队上升期。

整个乐队的所有成员都因为真真假假的爆料遭受了不同程度的辱骂和声讨。

江世珏街边醉酒的照片在网上被肆意嘲讽,而他的“小三事件”则遭到了大量的口诛笔伐。微博私信里涌入了上千条谩骂,骂什么的都有,甚至直接让他“去死”。

姚星澜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网络暴力,并没有觉得无法接受,甚至还能平静地安慰觉得对不起大家、想要退出乐队的江世珏。

他在微博上发了澄清,直言自己对邵文慈的恋情并不知情,也从未想过要插足别人的感情。他不想再忍耐针对他私人感情生活的造谣污蔑和人身攻击。

尽管面对成员们的安慰,他表现得云淡风轻,似乎那段荒谬的往事已经无法再对他造成任何伤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已经愈合的伤口被活生生再次撕开是什么样的感觉。他一次又一次被最恶毒的话语羞辱和中伤,他不知道爱错一个人的代价会这么大。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痛恨,痛恨自己曾经爱过那么烂的一个人,痛恨自己年轻无知、天真愚蠢以至于被长久地欺骗,痛恨他自以为的坚强和无所畏惧到头来依然不堪一击。

人对所有描述感觉的虚幻词汇的理解都是一无所知的,除非通过自己真实的人生来体验。没人知道痛苦意味着什么,除了痛苦的受害者。在痛苦与他的灵魂共振的时刻,他感到时间的流逝冲淡了他挣扎的感情,却没能消散一直笼罩着他的阴云。

只要思绪回到那里,他就要忍受万分痛苦。

每一个虚情假意的细节、每一道审判的目光、每一句冷言恶语都如洪水猛兽一般涌入,无情地在他的脑海里再造重演。

libera的巡演计划受到影响,不得不暂停。成员们经受着舆论的风暴,各自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些谩骂和攻击。

这是一个无比漫长的夏天,所有人都很煎熬。

毒辣的烈日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地表上的一些生灵,把滋润的水分都抽干。

姚星澜站在暴烈的日光下,感到自己的心像被晒干的龟裂的大地,上面爬满了裂痕,里头一点水分都没有。

他向往爱情,却不曾被爱情滋养。

好在最后没有人想要放弃。libera的每一个人都从不同的道路上奔赴而来,为了同样的音乐理念,为了同样的音乐梦想,他们聚在一起,成为了事业上最好的伙伴,也成了生活中可靠的朋友。

所有人都相信,煎熬只是一时的,音乐给了他们支持和信念,他们还要继续往下走。

难熬的夏天总算快要过去,海市进入了白天温暖、晚上微凉的秋季。如同夏日的温度降下来,有关libera的负面舆论的热度也在降下来。

网民就是这么一种生物,他们记忆短暂、说话不考虑后果、善于推诿责任。所以不跟这些人过多纠缠才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libera又恢复了排练。大家试图以他们最热爱的事情来帮助自己从阴影中走出来。

而在九月下旬,姚星澜意外地收到了来自隋唐的微信消息。

【这两天有空吗?想请你吃个饭。】

非常简短且意味不明。

姚星澜看到了,却没有立即回复。

在排练结束回到家里后,他又翻出这条信息,看了一会儿,才动了动手指回复过去。

【后天空。】

隋唐的消息几乎是立马过来了:【好,后天一起吃个晚饭?】

【可以。】姚星澜垂着眼,慢悠悠地回复。

过了几分钟,隋唐给他发了一家餐厅的定位。是一家米其林法餐厅,就在他们发生一夜情的那家酒店里。【定的6:30。我去接你?】

姚星澜轻轻按了按眉心,觉得头脑有些不清晰。

【不用,我自己过去就行。】他有些昏沉地回了过去。

【好,那就后天见。】

姚星澜是一个很守时的人,他几乎准点到了餐厅。进去的时候发现隋唐已经在了,男人简单地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衬衫,领口微微打开,微暗的灯光下成熟性感。

他一坐下,隋唐就开口了:“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随便定了一家。你要不要看下菜单,如果没什么忌口的话,我就点品鉴套餐了。酒点了一支高香型长相思,这边侍酒师推荐的,可以试试看,希望你会喜欢。”

姚星澜瞄了一眼面前的菜单,看到了接近2000一位的品鉴套餐。

“我没有忌口,什么都吃。”他淡淡地回答。

隋唐笑了下:“那就好。”

白葡萄酒先上来的,冰镇过还带着水珠的瓶身微微倾斜,百香果色的酒液倒入高脚杯中,澎湃成熟的果香味瞬间溢出,在鼻腔里萦绕。侍酒师倒了杯底的一点,让他们先品尝。

不同于奔放的香气,入口却是非常温柔的柑橘调果味,口感饱满又有非常优秀的复杂度。

“请问两位先生对这款酒还满意吗?”侍酒师带着标准的礼节性微笑,先看向姚星澜,再看向隋唐。

见姚星澜点了下头,隋唐紧接着说:“可以。”

菜一道道上,隋唐却始终不开启正式的话题。他优雅地品尝着菜肴,好像今晚真的只是为了和姚星澜出来吃一顿晚饭一样。

他不开口,姚星澜也不问,只是惜字如金地和他聊着天。

用完晚餐花了两个半小时,买完单后,隋唐提出去酒店的露天花园坐坐,再喝一杯。姚星澜没有拒绝。

露天花园只在每年的四月到十一月这段时间开放,初秋的夜晚正适合。室外还是温暖的,微微有一点凉风,非常舒服。矮桌上的灯光非常昏黄暗淡,令氛围有些无端的暧昧。

室外零零散散坐着几对男女,有的亲昵地搂在一起,有的保持距离面对面坐着。也有几个商务打扮的男士,或低声交谈,或打着电话。

长沙发上隋唐挨着姚星澜坐下,两人之间只隔了两个胳膊的距离,不远也不近,对于他们之间暧昧模糊的关系来说刚刚好。

隋唐点了一支雷司令,清爽的气泡白葡萄酒适合这个温度,酸甜的口感也适合餐后品尝。

酒上来后,隋唐先喝了一口,然后看向姚星澜。他的眼睛似乎和夜幕一样黑,并不是完全的黑,而是带着一丝隐匿的光亮。像是某种大型野兽,专注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你们乐队最近还好吗?”他明知故问。

姚星澜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隋总觉得呢?”

“我不知道,所以问你。”他笑得似乎十分无害又万分真诚。

姚星澜移开视线,冷淡地讽刺道:“真不知道也不会这么问。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隋唐的嘴角止不住地扬了起来:“有人说过你这个脾气很容易得罪人吗?”

“是我的话冒犯到隋总了吗?”姚星澜依旧毫不客气。

隋唐懒懒地靠着沙发,半眯着眼地望着那张神情刻薄的脸:“倒也不,我这人犯贱,还挺喜欢被你冒犯。”

姚星澜没接话,自顾自喝了口酒。雷司令入口酸酸甜甜的,冰凉凉的口感很是提神,他却尝不出什么滋味。

“不过既然你这么冒犯我,我也冒犯地问一句,网上说你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隋唐的声音低沉醇厚,如橡木桶装的陈年干红一样。

他没有问“是不是真的”,也没有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只问“打算怎么办”。

姚星澜有些意外地转过脸去,目光中带着复杂和犹疑。

沉默了一会儿,他问:“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真的?”

隋唐挑了下眉:“你不是澄清了吗?你当时不知道对方是有对象的,他没说过,一开始就欺骗了你。难道不是这样的?”

姚星澜低头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是这样的。只是没想到隋总这样的人也会这么容易就相信,毕竟你和我不熟,也不知道那件事具体是怎么样的。”

“我怎么觉得你又在讽刺我?”隋唐笑着摇了摇头,“我就是觉得你不像那样的人。不过说实话,是不是真的我其实也不好奇,无所谓。”

“那我有点好奇,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姚星澜看向他,缓缓问。

隋唐与姚星澜对视着,两道视线仿佛在黑夜里碰撞出细微的火花,一样锐利,一样咄咄逼人,一样想撕开对方。

“你啊……”隋唐喝完杯中酒,又替自己倒了点。

他单手支着头,双眼盯着姚星澜的脸,手背上的那只狮子眼睛也在盯着姚星澜。

“看着特别冷硬,性格不太好,说话不中听……”他的嘴角挂着戏谑的笑意,眼神却是温柔的,“但就跟个山竹似的,外头看着生硬,其实一捏就能剥开。里头是软的、白的、甜的,蜜汁四溢的……”

他的眼神沉了起来,就像一夜情那天晚上在床上那样,直白地望向姚星澜。

“天真单纯所以容易被欺骗,内心有热烈澎湃的感情所以会受到更多的伤害,心软所以必须让自己浑身是刺。”他嘴角的笑意消失了,神情变得让人捉摸不透,“我说得对不对?”

姚星澜瞬间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怕。

他觉得隋唐的手真的在剥开他,让他全身赤裸地暴露在这个男人的面前。

喉结不自然地动了一下,姚星澜偏过头去。

“自以为是。”他低低地说了一声。

隋唐丝毫不生气,嘴角反倒勾了起来。他知道姚星澜又在嘴硬了。

其实姚星澜很好懂,他的眼神里写着一切。那么干净澄澈的眼神,什么感情都是藏不住的,爱也好恨也罢,喜欢也好嫌弃也罢,都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以至于隋唐放弃了想要戏弄他的想法。

“那你不好奇我今天为什么要找你出来吗?”隋唐终于抛出了真正的话题。

姚星澜不冷不热地回道:“你想说的话自己会说的。”

隋唐朝他挪近了一点,低声说:“我看你也挺了解我。”

“不了解。”姚星澜又恢复了冷硬,“隋总心思深,看不透。”

“那我直接告诉你我什么心思,能给我个好脸吗?”隋唐像个浪荡公子哥一样凑到他耳边问。

姚星澜冷着脸,略略偏开头:“你先说。”

隋唐收回前倾的上半身,正色起来:“其实有两件事。第一件是我想签下你那个乐队。”

这是他在录制综艺的时候就产生的想法。libera很年轻,虽然竞演的过程表现出了不稳定性,做的东西也很挑听众,但他们很有天赋。他非常珍惜有才华的乐队,尤其是喜欢在编曲上很有想法的。

libera最早的那张专辑他听过,其实更多是实验摇滚,更加前卫先锋,但不太容易听懂。他们现在走回了一条复古的路,说是玩迷幻摇滚,实际上做的音乐融合了迷幻和实验的特点,更加轻松、更附和大众口味。

“我很明白你们为什么不愿意签公司,我也听说有些音乐公司接触过你们。你们非常坚持自己的独立性,而且有那位江二少在,确实不差钱。”隋唐耐心地解释,“但如果想让自己的音乐被更多人听到,你们需要一个稳定的平台能把乐队推出去。”

“我可以保证gs不会以任何方式干涉你们的音乐创作,这也是我个人一贯坚持的。如果你们签到我公司旗下,所有今后一切的商业推广和运营我会亲自负责。如果你们愿意,可以抽空先来gs玩一下看,我们的氛围很好,我有自信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姚星澜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认真考虑。

过了半晌,他忽然问:“为什么和我说?签约这种事情,和江世珏聊更好。”

隋唐笑了下,坦率地说:“不太喜欢江二少那个人。”

姚星澜有些意外,不由顿了顿:“为什么?”

“不为什么,感觉,男人的感觉。”隋唐眼神闪了下,看着他,“他那个性格,我不太愿意和他打交道。”

姚星澜默默垂下眼:“如果你说他录综艺的一些表现,那是你不了解他,对他有偏见。他性格很好,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乐队怎么发展更好,他比我更清楚。”

隋唐望着姚星澜的侧脸,无端想起那首《漩涡》的舞台,想到姚星澜看向江世珏的那个眼神。他心头一动。

“你喜欢他?”隋唐想到什么就直接问了出来。

姚星澜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没有抬起眼与他对视,只是低垂着,看上去竟有些落寞。

隋唐轻轻皱了皱眉,又恢复了不动声色的样子:“我猜对了?”

“不喜欢了。”姚星澜截住他继续说下去的可能,“已经不喜欢了。”

隋唐忽然摸出了一根烟点上,靠着沙发轻吐出一口白烟。烟雾迅速在夜色里四散开,朦朦胧胧的,迷惑了他的双眼。

“所以那天你是因为……”

“不是。”姚星澜直接打断了他,声音却不那么稳,“他恋爱很久了,那天与他无关。”

隋唐偷偷打量着那段笼在昏黄的灯光里的后颈,隐藏在黑色的微长的碎发里,有些看不真切。不像五月底的那天晚上,汗湿了之后可以完全撩到一边,让里头藏着的白色的肉露出来,供人亲吻。

“哦对,跟一个长特好看的男的,那男的还和前任拍过性爱视频。”他轻轻笑了声,“江二少这是真爱啊……”

姚星澜皱着眉,不满地看过去。

“他知道你喜欢他吗?”隋唐颇为玩味地与他对视。

姚星澜移开了眼神:“知道。”

隋唐继续问:“你喜欢他什么?”

“喜欢一个人需要那么多理由吗?”姚星澜反问,“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去为自己的喜欢找理由吗?”

隋唐顿住了。他看着姚星澜那双眼尾微微扬起的漂亮的眼睛,心头无端在那清亮的眼神里震颤了一下。

“所以说你天真。”他吐出一口烟,淡淡地笑了,“如果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当你需要抽身离去的时候,才会更痛苦。因为你找不到离开的理由。”

姚星澜凝视着男人的眼睛,那么深、那么捉摸不透,里面好像什么都有,但他又好像什么都看不出来。

过了良久,他才轻声问:“这是隋总自己总结出来的经验吗?”

隋唐掐灭了烟头,最后的一缕白烟从烟灰缸里缓缓升起,被温凉的晚风吹散。

“算是吧。”他沉声回答。

姚星澜看了他一会儿,没再说话。

“关于签约的事情,你回去和乐队其他人商量一下,我们再联系。现在我要说第二件事。”

隋唐靠近了姚星澜一些,两人的手臂几乎贴着,中间只留了很窄的一道缝隙,谁动一下都能碰到对方的皮肤。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冷淡又有些防备的脸,喉结上下一滚动。

“你考不考虑和我发展一下生理上的亲密关系,但同时彼此都维持绝对的自由。”他的嗓音低沉,在暧昧的夜里似乎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姚星澜怔了一下,片刻后冷声回了句:“说人话。”

隋唐笑了起来,似乎是觉得惹恼他很有趣:“跟我上床,但不谈恋爱。”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姚星澜喉咙干涩,于是喝了口酒,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手指轻轻蹭过他手背上的经络,留下一阵微痒的触感,隋唐十分坦诚地表示:“都是成年男人,都有正常的生理需求。那天跟你做的感觉特别好,我觉得你应该……也不讨厌我?所以,要不要和我试试看,只保持肉体关系。”

姚星澜没看他,只是低声问道:“第二件事情和第一件事情有关联吗?”

隋唐的手指轻轻划过那柔软的发丝,却格外绅士地没有触碰到里头的肌肤。

“没有,完全独立的两件事。”他慢悠悠地在姚星澜的耳边说,“我不是那种会去玩什么潜规则的人,就是单纯觉得和你做爱很舒服,你在床上的样子很对我胃口。”

“关于这两件事,我可以接受所有的结果。两件都同意,只同意一件或者一件都不同意,都可以。我不会为难你。”

姚星澜陷入了缄默中,直直望着桌子上的蜡烛。烛芯的火光晃动着,摇摇摆摆的看上去一副随时都会灭掉的样子,却把四周一圈白色的蜡都烧得融化成了透明。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我需要考虑一下。”

隋唐的眼神动了动,语气十分温柔:“好,我很愿意等你的答复。”

喝完那瓶酒,隋唐就喊了代驾,坚持要送姚星澜回家。姚星澜也就不拒绝,跟着他上了车。

回去的一路上,两人都坐在后排,规规矩矩地维持着礼貌的社交距离。隋唐也没做出任何逾越的动作,甚至没怎么说话,姚星澜都有些难以想象就是这个人刚才跟自己提出了“发展肉体关系”的想法。

到了公寓楼下,代驾司机目不斜视地望向前方把车停了。

在姚星澜开车门的那一刻,一只手忽然轻轻抚上了他的后颈,明显带着茧的手指在后颈的皮肤上若即若离地动了动。

“想好了记得告诉我。”男人深沉的嗓音在他的背后响起。

姚星澜没有回头,轻轻推开了车门。

“知道了。”

隋唐提出的签约意向令libera众人都有些惊讶,江世珏倾向于同意,反倒是冯越的想法有所保留,廖文泽和曹润则是完全赞成。尽管意见不一致,他们还是接受了隋唐的邀请,去gs的公司大楼玩了一圈。

gs的公司在海市知名的艺术创意园区内,是一栋十分具有工业现代感的建筑。隋唐亲自在公司楼下接他们。

一走进去就是一墙的旗下乐队和艺人的专辑封面挂画,一楼是各种玩乐设施,有小型足球场、篮球场、台球室,还有茶水间、厨房和一个漂亮的后花园。gs不少乐队时常会在后花园一起烧烤喝酒。

上到二楼是一个长通道,两边按照加入的时间顺序挂着旗下乐队的logo,再往里面就是录音室、音乐制作工作室还有好几间排练室。隋唐表示有些新人乐队会经常用公司的排练室,到公司来的乐队忽然有了灵感也可以直接用排练室进行现场创作,里面常用的不常用的几乎什么乐器都有,隔音效果非常好。在一间排练室里,冯越都忍不住摸了一把里头的摆着的曼陀铃和西塔琴。

三楼和二楼差不多,基本都是工作室,还有几个gs旗下的音乐制作人在工作。中间有一片很大的休息区域,柜子上摆满了零食,冰箱里有各种酒和饮料,咖啡香四溢。

一个黑眼圈挺深的中年男人从一间工作室里出来,看到隋唐打了个招呼。

“朱哥,这几天没睡好啊?”隋唐看到他的黑眼圈,忍不住打趣。

男人拿着一个1升的巨型杯子出来装咖啡,边弄边吐槽:“别提了,罗桐给我的deo他妈的四天换了五版。你去跟他们说,再这么折腾老子,下张专辑不给他们做了!”

“行行行,朱哥辛苦,回头我好好骂骂他们去。”隋唐笑着回应。

男人回头看到libera,眯了下眼睛:“哎,这不上你综艺的那个帅哥乐队吗?”

“是,介绍一下,乐队libera。”隋唐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这位是我们这儿的金牌音乐制作人朱骢,朱哥,你们应该都听过吧?”

朱骢在圈内是无人不知的大师,曾经打造了paranoia获奖的专辑,为许多乐队监制过经典曲目和专辑。连江世珏的师父提到都赞不绝口。

“朱哥好,久仰!我叫江世珏,师父邹祁经常跟我提起你。”江世珏在人际交往这方面向来十分上道,他主动向朱骢伸出手。

朱骢打量了他一眼,和他握了握手:“哦你就是老邹的那个徒弟啊,我知道你,有天赋有才华,老邹在我这儿给你夸得天花乱坠的。本人看着比节目里放出来的还帅啊!”

简单交谈了几句,朱骢又一头扎进了工作间。

隋唐又带着他们上四楼,四楼基本都是传统的办公室,进进出出的有包括经纪和演艺事务团队、运营团队以及公关团队等各路工作人员。最里面有一个非常大的会客厅,两面墙上全是音乐史上各个神专的封面图。旁边就是ceo隋唐的办公室,隋唐开门请他们进去坐。

办公室里面不同于传统ceo办公室的风格,灰白色暴露的砖墙、金属质感的框架、从天花板上伸出来的黑铁管道平装灯、木质办公桌,还有一台黑胶唱片机。非常具有个人风格。

gs公司其实并非隋唐自己成立的,他的合伙人常悦是一个海市知名互联网企业富二代,是隋唐高中时期的好友,也是paranoia的狂热粉丝。paranoia后期,常悦拉着隋唐一起成立了这个公司,爱好金属和摇滚的他立志要“为独立音乐在国内的发展作出一点微不足道的贡献”。

但富二代终究是要回家接手家族企业的,常悦忙于自家公司的发展,平时根本不来gs。不过在他充足的资金支持下,gs目前已经有了非常系统的商业化发展,公司有自己的制作厂牌、顶尖音响团队和灯光设计团队,甚至还新成立了图书出版部门,专门出版国内外独立音乐相关的专业书籍和音乐人传记等。

隋唐前阵子去了一趟欧洲,就是去了几家国际知名的唱片公司,洽谈代理和专辑海外发行的相关事务。

“我们有把国内独立乐队往海外市场推的想法,欧洲现在音乐节很多,什么风格的都有。国内现在很多乐队都做得非常具有自己的特色,好的音乐需要机会走出去,让跟多人听到。走出去的同时也是学习和提升的机会,我们不能永远自己玩自己的。”隋唐一边用手冲咖啡壶冲着咖啡,一边阐述自己的想法。

“我之所以很想签下你们,也是觉得你们未来有往海外发展的可能性。你们的风格和第一张专辑里展现出来的实验性相当超前,在海外会有可观的受众群体。而且你们唱英文,不是说国语不好的意思,中文有非常大的魅力,但目前海外对国语的接受度还非常有限。libera具备的国际化要素是我很看好你们未来发展的一个原因。”

隋唐给他们一人递了一杯咖啡,四个人都坐在灰色亚麻布的沙发上,只有姚星澜独自坐在旁边的一张金属框架的牛皮椅里。他把咖啡杯递到姚星澜的手里,两人的手指一触即分。

姚星澜的眼皮微微动了下,抬头看到男人眼中意味深长的笑意。

“我之前和星澜说的都是认真的。”隋唐盯着姚星澜的眼睛,嘴角挂着一抹笑,“不如考虑一下?”

姚星澜感到后颈有些发热,微微移开视线。

“我去一下洗手间。”姚星澜起身说。

他出去之后,libera的几个成员欲言又止地对视了一眼。

隋唐笑了笑:“你们聊,我去楼上抽两根烟。”

说罢,他也走出了办公室,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在洗手间里,他看到了下颚挂着水珠的姚星澜,姚星澜也从镜子里看到了他。

“去楼上抽根烟吗?”他低声在姚星澜的耳边问。

他们一起上了公司顶楼的露台,上面空无一人。两人走到栏杆旁,上面挂着一个小铁桶似的烟灰缸,里头三分之一都满了,塞满了烟头。看来gs里面的人没少上来抽烟。

隋唐帮姚星澜点上烟,然后给自己也点上,两人前后吐出白色的烟雾。

姚星澜的头发很黑很柔软,耳朵下方的部分略打薄,形成了细腻好看的层次,额前凌乱的碎刘海有些长了,已经到了睫毛上方。他脸色很白,没有一丝红晕,神情总是冷淡凉薄的,看上去有那么点儿脆弱和倔强交织的矛盾感。

“第一件事我心里已经有底了,不如我们来聊聊第二件事?”隋唐开门见山。

姚星澜望着远处茂密的法国梧桐,在十月初依然是绿色的一片,虽然知道再过一个多月就会变成金黄并慢慢脱落,眼下还是生机盎然。

就像有些事情,明知结果,却还是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你说第二件事和第一件事没有关系。”姚星澜抽着烟,声音很平淡,“为什么要现在说。”

隋唐背靠着栏杆,胳膊撑在上面,十分懒散的样子:“是没有关系,但看见你忍不住想问。”

姚星澜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是忍不住想问还是等不及想睡我?”

隋唐笑了起来:“你这直白地戳穿人的样子,真的特招人。”

姚星澜没理睬他,垂着眼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时髦人群,淡淡地问:“关系有期限吗?”

“暂时没有。”隋唐迅速抽完最后一口,又给自己点了一根,“谁觉得不想继续了或者要和别人恋爱了,都可以随时终止。但在关系结束前,只和对方睡。”

“你以前就这个习惯吗?”姚星澜问。

隋唐犹疑了一下,点点头:“算是吧。”

“那以前那些,基本多久?”姚星澜瞄了他一眼,继续问。

“最短的一个月,最长的也没超过一年。”隋唐有问必答。

姚星澜沉默了会儿,慢慢把手中的烟抽完,碾灭在满是烟蒂的烟灰桶里。他的那根烟落入那个铁桶里,和其他所有燃尽的烟头混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是谁抽的。

“可以。”他平静地给出了答案。

隋唐深吸了一口烟,望向姚星澜,看到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波动,平静如水。

如他所想,两件事都是满意的答案。

“那今晚空吗?”隋唐靠近姚星澜,伸手轻轻揽住他的腰,“吃完晚饭跟我走?”

姚星澜一下子和男人贴得很近,高大魁梧的身材把阳光都挡住了,体温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身前。

他抬头看了眼那张成熟性感的脸,轻声同意:“好。”

“我先下去了。”说完他推开隋唐,脚步匆匆离开了天台。

那道身影消失在门口,隋唐才转过身,望向干净到没有一丝云的湛蓝天际,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灭在了姚星澜刚才灭掉的烟头上。

姚星澜回到隋唐的办公室,乐队的其他四个人都看向他。

“去个洗手间去那么久?”冯越说,“我们这边基本上意见统一了,就看你了。”

姚星澜捧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用咖啡味盖过口中的烟味。

“我没意见。你们都ok的话就签了吧。”他简短地回道。

江世珏看了他一眼:“你倒也不问一下,我们统一的意见是签还是不签?”

姚星澜淡定地喝着咖啡:“这需要问吗?”

江世珏挑了挑眉:“那行啊,等隋总来就这么定了吧。”

没过多久,隋唐就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叠纸。

“各位,可以吗?”

隋唐把手里的合同放在桌上,往前一推。

“隋总,这是心里早就十拿九稳了啊?”江世珏笑了笑看过去。

隋唐直直与他对视,声音稳稳当当:“双赢的事,大家一起玩点有意思的又能名利双收,想不出你们有什么理由拒绝。”

男人穿着合身的衬衫、西裤和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皮鞋,不需要过多的交流就能把人的心理拿捏住十之八九。如果不是两只手上的纹身太多和眼神里那股子落拓不羁,根本看不出以前是玩金属乐的,反而更像个精明的商人。

所以圈子里骂他的人也不少,说他放下吉他等于放下了音乐理想,满心都钻到钱眼里去了,一身铜臭味。

但对libera来说,gs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平台,有大佬在背后保驾护航,他们反而更能放开手脚去做自己想做的音乐。

江世珏让自家律师看过合同后,libera爽快地签了。

签约非常顺利,隋唐晚上请这支自己公司旗下的新人乐队去吃了一家有名的日式烤肉。点了一桌子东西,开了五六瓶清酒,喝了个尽兴。

在饭桌上,隋唐表示他会亲自负责libera的巡演计划,预计直接从年底就开始,不拖到明年了。巡演的城市、地点和时间他都会重新规划接洽,赞助也会尽快谈好,让成员们好好排练就行。

老好人冯越还是有些担心libera近期过多的负面新闻会影响到巡演,隋唐让他尽管放心。

“这次巡演就是把你们的现场推出去,用音乐说话,目的不是挣钱,尽量不赔本就行。”隋唐和冯越碰了个杯,“私生活这种有的没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事,谁他妈在乎!”

“哪怕真的私生活再烂,只要有作品就没问题。就算让圣人耶稣来演,歌都唱不明白照样没人买单。摇滚又不是评模范标兵,只要音乐,只要音乐好就行!”隋唐歪着身子,搭着旁边姚星澜的肩膀说。

江世珏喝得有点多了,醉眼迷离地支着脑袋说:“隋总这话,我爱听!有道理!明白人!”

“来来来,走一个!我们敬隋总!敬摇滚!”廖文泽举起清酒杯,酒一半都洒在烧肉上。

“都干了啊!”

几个大老爷们喝得很快,尤其是江世珏,这几个月没有酒精都没法睡觉,已经醉得话都说不清楚了。他要再给自己倒酒,姚星澜直接拦住了他的手。

“你少喝点。”姚星澜还比较清醒,看他那副东倒西歪的样子,忍不住皱起了眉。

“哎!是!”曹润的脸和脖子都红了,勾着江世珏的肩说,“哥,你再喝,就,就他妈要跟上回一样了……今天大家都多了,没人,管你啊!”

江世珏甩开肩上的手,皱着眉嘟囔:“你别动手动脚!我,我他妈有老婆的。我老婆看见要生气的……”

“哥,你他妈爱搞男人,我他妈是直男!兄弟……是关心你,别恶心我行吧?”曹润被他一甩,直接倒在榻榻米上,扯着嗓子开始胡说八道。

隋唐听着他们拌嘴,却侧头看着姚星澜笑。姚星澜给了他一个不明显的警告的眼神,自顾自喝着热茶。

晚上10点多,一桌除了喝得最少的姚星澜和还惦记着要买单的隋唐,基本都倒得差不多了。买完单后,隋唐说车在附近先走了,大家打车的打车,等代驾的等代驾。

姚星澜的微信里收到一条信息,是隋唐发来的一个定位,距离烧肉店半条街。

【车停在这儿,我在车里等你。】

把几个醉鬼都送上车后,他才慢吞吞地往定位所在的位置走过去。

晚风微凉,但吹不清醒他。他明明没有喝很多,却感到有点晕,又很热。

路虎卫士的车灯亮着,代驾已经在驾驶座上了,隋唐坐在后座。

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车门一关上就被人一把抱住。

隋唐搂着他的腰,脑袋搁在他的肩上,阖着眼。他的鼻尖传来一阵淡淡的烟草味。

“师傅,走吧。”隋唐沉声说。

一路上隋唐就维持着这个姿势,没说话,就是抱着他,短硬的头发扎在他侧颈,微微痒。

“你喝多了吗?”姚星澜放下一点车窗,轻声问。

靠着他的人低声说:“没有,清醒得很。”

“骗人。”

车子又一次驶入了熟悉的地方,还是市中心那家奢华的酒店。姚星澜怀疑这是不是隋唐和人上床的定点场所,如果是的话,他大约已经是白金会员了。

房间直接被升级到了榻榻米特级套房,姚星澜心里默默相信了自己的猜测。

进门口,隋唐从一个小纸袋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塞到姚星澜手里。

他在姚星澜屁股上揉了两下,凑到人的耳边说:“进去洗澡,然后把这个换上。”

姚星澜有些不明所以,也没跟微微有点醉的男人计较,直接进洗手间了。

隋唐靠在沙发上,听着浴室里传来水声,感到自己的下身已经有点硬了。他能想象到流水是怎么冲刷着那光洁的脊背,然后顺着臀部突出的弧度,一半直接落到地砖上,一半沿着大腿根继续往下流。

想着一定要把姚星澜按在浴室里干一次,他又解开了两颗衬衫扣子,大半个精壮的胸膛袒露出来,散着酒精和情欲上来的热气。

过了一会儿,水声停了,里头的动静轻了些。

姚星澜还没有吹干头发,胸口却已经带上了隋唐给他的东西。一条链式乳环,是银色的,两个乳环内侧由一条精细的链子连接起来,下方挂着两颗星星。材质很好,带上去有点重量。

他在镜子里打量着这套乳链时,洗手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穿着衬衫西裤和皮鞋的隋唐走了进来,鞋跟磕在木头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令他不由脊背一凉。

男人直接把浑身赤裸的姚星澜压在了洗手台上,西裤里明显的硬挺抵在他的臀缝上,缓缓摩擦着。隋唐的袖口挽起,露出一半满是纹身的小臂,一手抚摸着他的腰,另一只手直接去扯那条下垂的乳链。

“真好看……”隋唐的脸挨着他的脸侧,在他耳边低声呢喃,“以后跟我上床就戴这个。”

“我还没……啊!”

姚星澜来不及说话,就被身后的男人一口咬在自己的侧颈。一阵酥麻的微疼刺激得他直接硬了。隋唐跟个发狂的野兽似的,来回在他的侧颈又舔又咬,好像要用锋利的尖牙穿刺他的动脉,吸食他的血液。

潮湿的发还滴着水,顺着服帖的发丝流到脖子上,被隋唐一一收入口中。他伸出舌头仔仔细细地把姚星澜的肩膀、后颈和肩胛骨都舔了一遍,用手把两颗饱满的乳头都用力揪到红肿。仅仅这样就把姚星澜弄出了难耐的呻吟。

他在白皙削瘦的肩膀上留下一个个红印,又用双手把姚星澜的胸部揉得整个发红。

姚星澜上半身的皮肤一下子变得惨不忍睹,红的多白的少,从镜子里看上去诱人极了。

隋唐的左手沿着他的脖子往上,把他的头往上抬,逼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手心托着下巴,大拇指和小拇指扣住下颚,食指和无名指夹住脸颊,纹着独角兽尖角的中指带着强烈的侵犯意味,撬开了他的嘴,插入湿润的口中。

中指按住了那条柔软的舌头,粗糙的指腹压在舌根上。隋唐人很高,骨架大,手指也很长,整个中指伸进去就快捅到姚星澜的喉咙里。

“舔湿。”隋唐简短地命令他。

姚星澜透过镜子看到男人充满攻击性的眼神,含住嘴中的手指,舌头动了起来,扫过手指的关节和上面的褶皱。隋唐又把食指伸了进去,在他的嘴里抽插起来,仿佛这张嘴也是性爱的容器。

进到三根手指的时候,姚星澜的嘴几乎要含不住,他的舌头被嘴里的手指玩弄着,津液流到了下巴上。指尖不断往里探,快要插入他的咽喉,令他忍不住反胃,胸腹强烈起伏着,在镜子里看上去又可怜又淫糜。

在他是在受不了快要发出干呕声的时候,隋唐终于放过了他。

手指从嘴里抽了出来,沾着他自己的津液,插入他身后的肉穴里。没有了润滑液,手指进得并没有那么容易,指腹不断快速按压柔软的内壁,刺激那小洞放松。

“你这里面也太紧了……跟没被人操过一样。”隋唐半是满意半是抱怨地说。

姚星澜闭着眼,尽力不去看镜子里的自己,只是闷着嗓子,发出细碎的轻喘。但闭上眼,胸口和身下的感觉变得更加清晰。乳头被用力地掐着向外揪,不用看都知道会肿成什么样,下身被手指的动作带得无法控制地在晃动。

隋唐这种经验丰富的老手,太知道怎么玩弄他的身体了。

只是一次一夜情,这个男人就掌握了他的所有敏感处,知道他对痛感的承受界限,知道怎么把玩他的身体能让他尽兴。如果和隋唐的性爱是一场博弈,他从一开始就一败涂地。隋唐在性爱上迅速地驯服了他。

“够了,你进来。”姚星澜感到一阵空虚,他昏昏沉沉地想要被实质性地进入。

隋唐垂首抵着他的后颈,迅速拉开西裤的拉链,扯下内裤放出硬邦邦的性器,给自己戴套。然后在那根头上微微翘起的性器上抹上润滑液,抓着他的屁股就插了进去。

被进入的满足感令姚星澜仰起头,靠到了隋唐的肩膀上,身体在呼吸间轻轻起伏,乳头上挂着的链子也随着身体晃动。

在镜子里看到这么一副又美又欲的画面,隋唐扣在他腰上的手不由紧了紧。

他忍不住要激一下怀里的人:“你也很想被我睡吧?”

姚星澜没理睬他,只是半阖着眼,皱了皱眉:“你喝多了吗?快点动……”

隋唐被呛到了,但他实在是喜欢姚星澜这副不给好脸的态度,心里犯贱似的觉得有些爽快。

“那你一会儿可别喊停。”

他快速动了起来,硬挺的性器在屁股里抽插着,臀肉都挤到了他的小腹上。“啪啪啪”的声响迅速在狭小的空间里的回荡开,昭示着一场性爱的激烈开端。

姚星澜双手撑着洗手台,感受到男人下身浓密的毛发在拍打自己的臀部,身体里的那根东西很粗,撑得他下体酸胀,毫不留情的顶弄迅速激起了他的酥麻感。他微曲着双腿,让屁股向后翘去贴合在里面进出的阴茎,这个动作显然取悦了隋唐。

隋唐伸手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两下,咬着他的耳朵低声说:“怎么这么会挨操呢?”

虽然是奢华酒店的套房,但洗手间的设计着实不合理,怕姚星澜撑着水槽太累,隋唐直接把人扛在肩上,然后坐到了沙发上。

他仰躺在沙发上,让姚星澜骑在他身上。沙发很窄,因此姚星澜在外侧的那条腿能踩在地上,更方便上下晃动的时候使劲。

“我有点喝多了,你自己动一动。”隋唐躺着装醉。

姚星澜没动,眼神里的热冷却了些,凉凉地说:“喝多了就去睡觉,别操我。”

隋唐露出一个无赖的笑容,伸手去揉捏他的屁股:“你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骑都骑上来了,我不操怎么行呢?”

说完他把着姚星澜的腰,忽然用劲往上顶。身上的人瞬间被颠了起来,然后被迫上上下下地晃动着,嘴里也忍不住发出压抑的叫声。

隋唐的衬衫都没脱,还穿在身上,狰狞的性器在姚星澜的屁股里进进出出,在颠簸中时不时露出紫红色的一小段。他的胸口有些汗湿了,深蓝色的衬衫上明显带着一块块水迹,深阔的眉眼在酒精作用下微微迷离,里头染着浓重的情欲色彩。而姚星澜浑身一丝不挂地骑在他身上,活脱脱就像主动爬上了老板的床。

姚星澜的一头湿发很黑很亮,随着动作一缕一缕地拍打他的脸,全都粘在他的侧脸和颈部。乳头上的链子狂乱地摇摆,发出轻轻的金属碰撞的声音,在晃动中拉扯着两颗乳头,让他胸口的快感都被激了起来。

看着身上的人戴着自己送的乳链,隋唐忍不住又伸手去揪那两颗乳头。不知道为什么,姚星澜平坦的胸部上这两颗颜色淡淡的乳头竟然对他有无比的吸引力,只要一看到,他就想把它们弄肿弄红,让它们在自己的手里变得更加凸出饱满。

手指摁着乳头上下拨弄,然后掐住乳尖又是搓揉又是拉扯,下身用力往上快速顶弄,姚星澜果然受不了这种凌虐般的快感,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隋唐抬眼看到那张冷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爽快,视线不由被这种表情牢牢吸引住。身体不会说谎,强烈的、暴虐的性欲山呼海啸地侵袭了他的神智。

隋唐觉得自己确实喝多了,他看着姚星澜骑着自己的样子,感到有些晕眩和不受控。

双手死死扣住那截腰身,他把姚星澜钉死在自己的身上不能动弹,凭借着腰腹的疾速摆动让阴茎在那处穴里打桩似地抽插。

“啊啊啊……啊!不,啊别,啊!”姚星澜压抑的低喘骤然变成了高亢的叫声。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声音,也控制不了迅速席卷全身的高潮。两条腿剧烈抽搐起来,整个下半身都在大幅度抖动,上身不由弓了起来,脖子上和额角都因身体的紧绷而露出青筋。

“高潮了?”隋唐放缓了一点速度,笑着粗喘出声,“夹我夹得好紧。”

姚星澜的手撑在他的胸口,把他的衬衫都抓皱了。发丝还是湿的,眼角也氤氲着朦胧的水雾,整张脸仿佛被情潮浇湿了,让他怜爱的同时又想把人弄得更乱七八糟。

隋唐盯着姚星澜看了会儿,忽然伸手按住他的背,把人摁到自己怀里。

姚星澜猝不及防扑倒在隋唐的胸膛上,腰背被男人的双手抱住,他们紧紧相贴着。屁股里的阴茎还在一耸一耸地动着,他的侧脸挨在男人的颈窝里,鼻尖蹭过侧颈的皮肤,触到了上面的汗水。乳头在衬衫上摩擦着,又热又痒,硬得立了起来。

很香很软。这是隋唐对姚星澜的身体的感觉。明明是一个很冷硬的人,上了床却是这么甜美,如同被揉碎的果肉一般糜烂多汁。

他抬手在姚星澜的屁股上狠狠扇了两巴掌,伴随着清脆的声响的是怀里人剧烈的颤抖和轻声的呜咽。性欲越来越强,他按住手中的腰节,又在那臀部上扇了好几掌。

经受着肉体的疼痛和凌辱性的施虐动作,姚星澜却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他皱着眉,额头抵着隋唐的脖子,喉咙里发出抑扬的声音,双手用力抓着身下的衬衫,肩膀都紧缩起来。

隋唐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蛮横地掐着柔软的臀肉,然后把两瓣臀肉都打得全部泛红。他感觉到姚星澜在每一下掌击中都会颤栗,灼热的气息带着水汽,扑撒在他的侧颈,令他浑身狂躁。蹂躏姚星澜的快感激起了他隐藏的施虐欲,他用留下痕迹和疼痛的方式在占有,他觉得自己有点失控。

“你是不是喜欢我这么搞你?喜欢我弄痛你?”隋唐哑着嗓子问。

姚星澜沉默着,一如既往不回答他的话,只是伏在他胸口喘息。

隋唐又在他的屁股上扇了一巴掌,步步紧逼:“问你呢。说话。”

“嗯。”得到的是不咸不淡、没有什么情绪的一句肯定。

隋唐突然一口咬在他侧颈上,虽然没有真的用狠劲,牙齿却毫不留情地磨了磨他侧颈柔嫩敏感的皮肤。

“啊!”姚星澜因为骤然的疼痛惊呼出声。

留下了一圈明显的齿痕,隋唐才松开口中的皮肉。

“妈的,真没见过你这样的……”

隋唐低声骂了句,掐着姚星澜的脖子把人从自己的身上抬起,开始猛烈抽插起来。

轻微窒息带来的快感加重了被插入的舒爽度,痛感令姚星澜浑身酸爽。他喜欢隋唐在性爱中又野又横的样子,不容置喙的压迫感将他完全掌控,让他被拖入情欲的深渊中无处遁逃。隋唐在做爱的时候很凶,一点也不温柔,不论是手上还是下身的力道都很大,但给他造成的疼痛又能恰到好处得刺激他的性欲。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性爱体验。

他在持续高潮中变得神志不清,欲仙欲死的、堕落的快乐成了他在这个夜晚唯一追求和享受的事。性爱中的肉体疼痛也成了快乐的一部分,他不再空虚,不再感到痛苦,他放肆地把自己完全交给了隋唐。

漫长的性爱到最后,他几乎已经撑不住自己的上半身,被掐着脖子,在窒息感中后穴内壁生理性地收缩,把男人的精液绞了出来。两人都大口地喘着粗气,在缄默中交换着陷入情欲的眼神,勾勾缠缠的让周身的空气都变热。

隋唐又一次把姚星澜摁在怀里,他的衬衫几乎都湿了,姚星澜也像刚从浴室里出来一样,汗津津的。他将人抱在怀里,把湿滑的躯体从头到脚摸了一遍,接着握住男人还硬挺的性器开始上下撸动。

两人挤在狭窄的沙发上,姚星澜一丝不挂地躺在他怀里轻喘着,然后迅速释放在他的手心里。白浊的液体滴滴点点溅在泛红的身体上,留下了性爱的痕迹。

隋唐觉得姚星澜在床上挺厉害的,大概是身经百战的他睡过的最特别的一个。姚星澜在性爱中不爱说话,叫声也不响,大多数时候都会刻意压抑自己的声音,除非承受不住过分的快感,和本人平时的样子差不太多,冷硬且不讨喜。可他在这个人身上品出了独特的风味,他觉得姚星澜浪荡的劲在骨子里,藏得很深,不表露在外,却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能量,勾引着他不断去探索。

他忍不住想,如果这个人被逼到极限会是什么样的。

去浴室洗澡的时候,隋唐看到姚星澜的整个下身都狼狈不堪,全是红的。臀部上留下了交错的手印,腿根内侧被拍打得发红,腰胯部也都是他的指印。他没忍住,又把人按在浴室的墙壁上狠狠操了一次。

睡觉时,姚星澜已经很疲惫了,枕着他的胳膊迅速入眠。

他却酒醒了,睡不着。他其实没有抱着人睡的习惯。这种过于亲密的姿势,对于只是发生性关系的床伴来说是多余的、没必要的。

在这件事上,他一直很冷酷。

肌肤接触会成为习惯,习惯会变成依赖,依赖会产生感情,感情会让保持距离的关系变质。好几段肉体关系的终止都是因为隋唐发现对方对自己产生了超出纯粹性关系的感情,他需要抽刀断水,以避免不必要的纠葛。

抱着床伴睡觉这件事让隋唐本能地感觉有些不对。但他不愿多想,因为睡着的不设防的姚星澜就像上瘾药物一样,迷惑着他的神经,令他不太想放手。

隋唐的动作很快,没几天就官宣了签约libera,并且公布了新的巡演计划。

一时间双方的社交平台都舆论爆炸。

隋唐的微博下面大概有三种声音,一种是libera的乐迷撒花庆祝,因为谁都知道gs在业内的实力和这个平台能给乐队带来的巨大推动效益;一种是持观望态度的摇滚乐爱好者,隋唐签下新人直接公布巡演计划的举动十分罕见,他们从中察觉出了不一样的态度;另一种是痛骂隋唐“恰烂饭”,指责他为流量签下只有颜值没有实力的“男团乐队”,祝他在libera身上狠狠赔本,甚至还有人说隋唐和libera属于“烂人和烂人的臭味相投”。

他本人对于挨骂这种事情已经习惯得不能更习惯了,自从paranoia解散后转型做音乐公司开始,“背叛音乐”的骂名就长久伴随着。他试图在保护做独立音乐的本心和音乐商业化发展中寻找到一条平衡的中间道路,但尝试也不是每一次都会成功的。

不过被骂多了也就不会把一些声音放在心上。早年的隋唐还会直接和网友互骂,现在他已经收敛很多了。

剪掉的长发就好像是他掩藏起来的脾气,别人看不到,不代表有的东西不在他心里。

巡演预计从十二月下旬开始,第一场就在海市,然后直接去北方,跨年那天在首都,接着一路南下,最后春季在西南收尾。

挨骂归挨骂,预售票的情况却比想象中好很多。libera在剩下的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重心就是排练。

隋唐平时不会特别忙,在各种工作上他都有专业的团队可以应付,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大部分时候都不需要他亲自出面。但他一周有一半的时间会在公司露个面,和旗下的乐队一起玩玩音乐或者是纯娱乐,比如打牌、打台球、打游戏,可以说是难得能和公司里所有人关系都像朋友一样的好老板。

gs的员工的自由度也很高,只要完成了工作或者没工作的时候,干什么都可以,可以在公司里玩,也可以不来上班。不过隋唐的要求其实很高,对工作效率和完成度非常看重,真训起人来毫不留情。

libera有一回去gs和灯光团队交流的时候就撞上过他骂人。一男一女两名员工出来的时候,男的面如菜色,女孩直接哭了。

但到了晚上,隋唐组织在公司的人一起吃烧烤的时候,他俩又跟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一点都不耽误。隋总此人,好像做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很好。

晚上大家兴致上来,喝了好多啤酒,在室外的草地上坐成一圈玩一些很无厘头的游戏。

姚星澜不爱凑热闹,拿着罐啤酒也没喝几口,坐在外围出神。

忽然间身边坐下了一个人,抽走了他手里的啤酒罐,塞了一个马克杯给他,里头泡着茉莉花茶。

隋唐坐在他身边,挨得有些近,眼神带着一丝笑意,盯着他的侧脸看。

男人今天没有穿西装,而是穿着一件深棕色夹克,里头是一件印花短袖,身上的香水散发着有些冲人的皮革味。

姚星澜安静了片刻,准备起身,胳膊却被拉住了。

“躲我?”隋唐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没有。”姚星澜不动声色地挣开他的手,“别拉拉扯扯,被人看见了不好。”

隋唐恶意地挑了下眉:“怎么,怕被人说?”

姚星澜的面色有点冷:“你平时在公司对别人也这样吗?”

隋唐得逞一般笑了起来:“那倒没有,除了你,没跟公司里的人睡过。”

姚星澜移开眼神不去看他,就这么沉默地坐着。

隋唐把手中的那罐姚星澜喝过的啤酒一饮而尽,低头看着手中的空罐子,把它捏成了不规则的扁状。

“我过两天要去趟外地,后天去看你们排练,排练完赏脸出去兜个风?”话里是只有两个人才懂的暗示。

姚星澜也看着别处,两人说着话,却没有任何眼神交流。外人看上去只是不太熟悉的两个人坐在一起,根本想象不到他们已经干过了最亲密的事情。

“好。”姚星澜惜字如金回复他。

隋唐隐蔽地拍了两下他的腰,起身离开了。

第二天排练间隙,江世珏的师父邹祁来看他们了。邹祁是圈内有名的音乐制作人,和另一个音乐人李途合开了一家音乐制作公司。李途原本也想签libera,但江世珏拒绝了,因为他们的公司还是以偏流行为主的。邹祁和李途跟他的关系都很好,也表示理解,在libera签去gs之后还发了微信祝贺。

听说他们马上要开巡演了,邹祁趁空来看了看自己的爱徒。

邹祁是西南人,好吃辣。傍晚边来的时候给他们带了好多辣菜,还有啤酒。几个人就在排练室的桌子上边喝边聊。

说起libera的新老板隋唐,邹祁的评价倒是不错。他们之间有过合作,虽然次数不多,但他很认可隋唐的能力和对音乐市场的野心。

男人一喝点酒,多说两句话,就少不了要开始八卦。

邹祁和paranoia的鼓手丁磊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如果有一天邹祁真的收心要结婚了,丁磊一定会是站在他身边的伴郎。paranoia解散后,丁磊一度准备退圈,邹祁劝他留下,并把另一只流行朋克乐队推荐给了他,所以至今他还活跃在摇滚圈的现场。

话头是乐队里的八卦王曹润提起的,他好奇老板的感情生活,说老板这么有名、长得还帅,怎么三十四五的人了怎么连个绯闻对象都没有。

“他不是没有,他是太多了。虽然没我多,但反正两只手都数不过来。”邹祁乐呵呵地往嘴里扔了两颗花生米,“要不是小江被个男的套牢了,到他这岁数估计也有的一拼。”

江世珏脸都皱了起来:“哎哥,说隋总就说隋总,别提这茬了行吗?我老婆现在跑哪儿去我都不知道呢,就别扎我的心了。”

邹祁挤眉弄眼地坏笑着:“你看吧,你就是栽得不够早,到了想安定的时候才栽,这不被人家拿捏了嘛!人隋唐就不是,他是栽得太早,后面学聪明了。”

“邹哥,什么意思啊!”曹润敏锐地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这我也是听磊子说的啊。”邹祁喝了口酒润润嗓子,“他说隋唐在德国那会儿有个初恋,跳芭蕾的,也是男的,长得据说特好看。但人家为了事业就把隋唐甩了,隋唐失恋了不想留在德国,才回的国内。”

姚星澜沉默地听着,仰头喝了半罐啤酒。

“磊子说他刚回来那会儿,好家伙,就跟小江前阵子差不多吧,天天买醉,睡在酒吧里。而且那男的特厉害,时不时还会联系他,吊着他。他一跟人联系过之后就要大醉一场,好久都走不出来。”

“你们别看他现在一副渣男做派,以前老痴情了。要不是受过感情的苦,现在也没法这么潇洒,小江你说是吧!”

江世珏无奈地摇摇头:“哥你又挤兑我呢!反正我学不来,我就是被我老婆吃死了,宁可受感情的苦。不管他回不回来,我这辈子就这么个老婆……”

邹祁恨铁不成钢一般地叹了口气:“年轻人,一根筋,就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邹哥你别理江哥!他就这样了。”曹润边嗑瓜子边说,“所以隋总不结婚不谈恋爱的,就是因为被伤透了心,不相信爱情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邹祁摊了下手,“反正听说他现在就是只跟人睡觉,不谈感情。”

姚星澜喝完了一罐啤酒,又开了一罐。

冯越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地说:“唉你今天怎么喝两罐啤酒呢?不是不爱喝吗?”

姚星澜面不改色地回了句:“口渴。”

他忽然觉得,自己又成了感情的旁观者。原来这些看似多情又薄情的男人也是会爱人的,原来他们爱人的时候都会那么热烈。他的心里涌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为自己感到悲哀。

这是他不曾体会过却一直向往的热烈的情感,他会爱人,却从未被爱。他也知道自己性格不好、又刻薄又不讨喜,但他不想为了讨好任何人去演一个完全不像自己的人。没人会喜欢他这样的人,前任也好、江世珏也好、隋唐也好,都不会。

前任从他身上寻找偷情的刺激,江世珏用保持距离来隐晦地拒绝了他,隋唐在他身上纾解自己的性欲,他好像总是被动接受结果的那个。

不过隋唐也没错,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只有肉体关系没有别的。这样也好,姚星澜心想。

只要直白地打破任何幻想的可能,不给他留任何产生遐思的余地,他就不会为任何的暧昧所迷惑。他希望隋唐不要温柔地对待自己,这样他就不会再一次陷入自欺欺人的幻觉中。

“我有一姐们儿,两年前跟隋唐还有过一段,也就维持了半年不到吧。”邹祁还在继续这个八卦话题,“她说隋唐有四个习惯:不接送人、不接吻、不抱着人睡、不带人回家,反正关上门就开干,要多冷酷就多冷酷。她自己最后受不了,就提出了结束。”

姚星澜愣了一下。

自从答应了成为隋唐的床伴,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基本上每周会有三四天的时间睡在一起。隋唐有时候会连开几天房,两个人直接住酒店,确实从来都不把他往家里带。做爱的时候,男人很猛、花样也很多,常常会把他搞到筋疲力尽,确实也从来没吻过他。

但每次开房前,隋唐都会去接他,偶尔空的时候也会送他回家。而且每回做完后,隋唐都会抱着他睡觉,以至于他甚至有些习惯了枕着男人的手臂。

隋唐长年打拳击,身材保持得很好,虽然不像江世珏这种健身房撸铁狂魔一样练成了双开门,但他肩宽腿长,该有肌肉的地方都有。190的身高加上精壮的身形,穿西装的时候特别好看。手臂搂着人的时候,能把姚星澜的肩膀整个圈住。

想到隋唐抱着自己的样子,姚星澜不自觉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

他的手指停留在手机屏幕上,一下一下地摩挲着。暗下去的屏幕如果点开,会看到一条隋唐的微信,跟他说因为合作方临时调整了时间,自己明天就得走,没法去看他们的排练了。

手机屏幕忽然又亮了一下,姚星澜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是隋唐发来的。

【周二你的生日,有什么安排吗?】

姚星澜又怔了一下,不知道他是什么用意。

【周二排练,排练完会和大家一起吃饭。】他动了动手指,回了过去。

那头没了声音。

“不过据说隋唐选人的审美倒是蛮统一的,喜欢长得美、身段好、放得开的。看他自己那副样子也能理解,估计玩起来还挺野。”

“得亏小江他老婆不在,不然他真得把人看好了,隋唐最好这一口。”

邹祁话一直往姚星澜的耳朵里钻,令他无端有些烦躁。

“哥,你少胡说八道行不行!我老婆心里就我一个!”江世珏最在意别人说夏书贤,一拍桌子站起来又要跟邹祁急眼。

“你看你,又急!心里就你一个不也走了嘛,说是一年时间,谁知道……”

姚星澜懒得听他们再吵,揣上手机走出了排练室。

十一月初开始降温了,黑夜也来得越来越早。6点多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他穿着一件加绒的卫衣,站在路灯下抽烟。

没一会儿,冯越也出来了,走过来跟他要火。

“你心情不好?”冯越吸了口烟,问道。

“没。”姚星澜弹了下烟灰,低垂着眼。

冯越有些不信似的打量着他:“有事儿就说啊,别放心里。”

“真没事。”姚星澜抬起眼来,朝他淡淡笑了笑。

冯越皱着眉,吐出一口烟:“你也别嫌我啰嗦啊,哥几个也玩乐队有两年了,你这人吧虽然平时就这么副样子,高不高兴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姚星澜伸手把自己落下的碎发夹到耳后,灭了燃尽的烟头,双手交叉抱胸看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你最近看着情绪比之前网上闹出那些事的时候还不好,所以我才有点担心。”冯越轻叹一口气,“老江也问过我,他可能不方便自己问你。是不是网上那些事情让你又难受了?或者有别的什么?你要真不愿意说,我也不至于非缠着你问到底,但真有什么不开心的,其实都可以跟我们说。”

姚星澜把手揣回口袋,捏着自己的手机,低头沉默了半晌。

“嗯我明白……”他低声说,“最近就是有些胡思乱想,没什么事。我可能比较容易钻牛角尖,所以情绪受了点影响。不用担心,真有什么会和你们说的。”

冯越还是不放心地皱了下眉,但他知道姚星澜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天天顶着张冷冰冰的、生人勿近的脸,其实嘴硬心软。或许是以前经历得太多,心里头比谁都敏感,可从来都不往外说。

“行吧,那进去吧。外头还挺凉。”

姚星澜跟他一块儿往排练室里走,到门口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拿出手机点开,竟然又是隋唐的微信。

【我定了餐厅,周二结束排练请大家一起吃,给你过生日。】

丝毫没有征求意见的意思,隋唐像独裁者一样直接把决定抛给他了。

姚星澜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不想去懂了。

如果要放纵,不如彻底放纵,放纵自己跟着直觉走。至于隧道的尽头是灿烂的阳光还是深不见底的黑洞,只有走了才知道。

【好。】姚星澜简短地回了过去。

第二天排练的时候,姚星澜把吃饭的事情和其他人说了。一帮直男都想得很简单,只觉得隋唐是真的很重视libera,而且老板请客,不吃白不吃。

其实姚星澜有些紧张,他前一天回完隋唐的微信就有点后悔。

尽管他的性向大家都知道,但他不想被成员们看出来他和隋唐有别的私人关系。因为他们总有结束的一天,他担心大家会闹得尴尬。

不过他悄悄观察了一下,至少目前为止这几个人都没多想。

“我本来还想请你吃个大餐,好好感谢你之前给我煮粥呢。但老板都发话了,这个风头必须让给老板出啊!”江世珏大喇喇地支着腿,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调侃着说。

五月底他男朋友夏书贤刚走那天,江世珏在家里把自己喝了个半死,要不是冯越收到夏书贤的微信及时赶去他家,恐怕他们就要在急救室门口等人了。那天深夜,姚星澜给他煮了一锅白粥,让他醒来后能喝着垫肚子解酒。

“你是一点诚意也没,到现在都快半年了才想着感谢我。”姚星澜翻了个白眼,自顾自调整合成器。

“这不没合适的机会嘛。”江世珏头也不抬地在打字,“想着借您大寿的光,谢谢哥几个。算了,回头等我老婆回来,再请大家吃个好的!”

“澜哥,隋总那天请我们吃什么呀?”年纪最小的曹润问,“我寻思着万一是特高档的餐厅,我也不能穿得太随意是吧?”

廖文泽也跟着搭腔:“对啊,不然给老板丢人了咋整?”

姚星澜顿了顿,才低垂着眼说:“他没告诉我。不过我们这么多人能去什么太高档的地方?平时怎么穿,照常就行。吃个饭而已,没什么丢人不丢人的。”

“隋总不是有钱嘛,万一大手一挥直接给临江米其林餐厅弄个包间呢?”富二代江世珏对于这个话题很有发言权。

“那不都是求婚用的吗?”冯越表示不解。

江世珏又开始散德行:“求婚哪够?我要是跟我老婆求婚,高低得国外找个海岛什么的。你们看隋总那平时的打扮,讲究人,给人过生日绝对不会少了排场。”

谁也没想到,真的被江世珏说中了。

那天傍晚,隋唐西装革履地出现在他们的排练室。190的个头在西装严丝合缝的包裹下显得身高腿长,外头穿了一件米色的长风衣,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隋唐带着姚星澜,江世珏开自己的大g,曹润和廖文泽没好意思坐老板的车,就上了冯越的jeep。

车里放着freddiercury的《lovelikethere’snotoorrow》,姚星澜莫名感到有些拘谨。隋唐今天进来的时候,他竟然产生了一丝错觉,就好像是自己的男朋友来接自己去过生日一样。他不得不努力提醒自己,他和隋唐之间只有性关系,没有肉体欲望以外的其他感情。

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隋唐突然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后颈。

“怎么了?”

姚星澜的睫毛颤了颤,默然不语。

隋唐的眼神落在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上,他压低着声音问:“不高兴吗?”

姚星澜的目光移到了窗外:“没有。”

“那是怎么了?”隋唐失笑,手指背部在他的侧颈上来回摩挲。

冬季的天色暗得很早,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方,天空呈现出一种黯淡凄迷的深蓝色,人来人往和车水马龙都无法减弱这种没有光泽的、惆怅的景致。姚星澜不喜欢冬天,他觉得冬日就像暗夜,令他的心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寂静地凝结起薄薄的冰霜。只要一点点的温度就能融化,却没有温度让它融化。

可偏偏他的生日就在冬季,仿佛预示着他无法告别孤独。他在凛冽呼啸的寒风里,像一片弥留在树梢的枯叶,颤抖着等待掉落。

“iguesswedriftaloneseparatewaysidon’thavealhatfartogogodknowsilearntythelonelyani’veneverfeloallylife*”

歌声回荡着,哀切的音符融化在热气里,男人手指的温度融化在他的皮肤里。

姚星澜沉默了片刻,轻声说:“你今天穿得好正式……”

“不好看吗?”隋唐的目光闪动了一下。

不是不好看,是太好看、太有魅力了。姚星澜默默想着。

“没有。”话说出口却是干巴巴的。

不过隋唐早已习惯了他这副态度,在他的脸上摸了摸,就继续目视前方,专心开车。

“lovelikethere’snotoorrohisiodbyeandveryoniillbeoverbuttodayjtlovelikethere’snotoorrow*”

姚星澜在后视镜中静静凝视着隋唐的脸,侧颈的温度渐渐升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移开眼,再次看向车窗外,逼迫这莫名其妙的温度降下去。

车子一路开往临江的一家高级珠宝品牌旗下的酒店,一行人从地下车库上到47楼的意大利餐厅,在服务生的引导下进了一间包间。包间私密性非常好,连着一个开放式露台,可以同时看到夜晚海市的街景和江景,还有江对岸的地标建筑。

江世珏意味深长地看着姚星澜挑挑眉,姚星澜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眼。

曹润他们三个在露台上拍夜景拍得十分投入,趁江世珏去洗手间的时候,姚星澜走到隋唐身边,轻声说:“这也太破费了……”

隋唐十分大胆的地轻轻捏了下他的手指,笑容竟有些温柔:“你过生日,不破费。”

姚星澜迅速抽回自己的手,眼神似乎有些惊慌地四处飘移,就是不落在隋唐的脸上。隋唐知道他害怕被看见,又故意使坏地走近半步,轻轻摸了一下他的脸。

手刚放下,江世珏就从洗手间里出来了。姚星澜迅速与隋唐拉开距离,装作无事发生一般绕过男人去露台上。

江世珏看了眼姚星澜的背影,随即走向隋唐,感叹着说:“隋总今天大手笔啊!”

隋唐也朝他笑了笑:“对江二少来说,应该只是小场面吧?”

“也不是,反正我没见过对自己签约艺人这么好的老板。明年我生日是不是也能吃上米其林大餐啊?”江世珏的眼神中带着试探的笑意。

“江二少想吃米其林,还需要等到生日吗?”隋唐回避过他隐藏在话语之中的问题。

江世珏嘴角一咧,却没想轻易放过他:“倒不是米其林的问题,就是觉得隋总好像对他挺上心的。”

隋唐微笑不语。

正当江世珏还欲说什么的时候,露台上的人都走进来了。隋唐顺势让大家都坐下。

姚星澜坐在长桌靠窗一侧的中间,左边是隋唐,右边是冯越。而江世珏坐在隋唐对面,曹润和廖文泽都在他那一侧。

隋唐定的是最贵的品鉴套餐,还开了一瓶波尔多黑教皇城堡庄园的长相思和一瓶伦巴第博斯克酒庄的霞多丽,都是具有复杂香气和饱满口感的白葡萄酒,风味浓郁且很有层次,是姚星澜喜欢的。

正式用餐前,隋唐先提了一杯。

“我也不多说了,就两句话,祝星澜生日快乐,祝libera即将开启的巡演顺利!”隋唐举起了酒杯,“大家随意,我干了。”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啊星澜!”

姚星澜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毛衣,上边有一个蓝色毛线针织口袋,清新的设计令他整个人看上去柔和了不少。

“谢谢大家,希望libera之后能顺顺利利。”他简单地回应。

晚餐全程轻松愉快,隋唐是个很健谈的人,几乎什么话题都能聊,而且风趣幽默。加上有廖文泽和曹润这两个话多的在,两个半小时的用餐时间里一直笑语连连。

“还是隋总面子大,澜哥以前都不愿意庆祝生日。”曹润边嚼着鲜美的牛里脊边说,“所以我们就是聚餐,也不说给他过生日。”

隋唐看向姚星澜:“哦?为什么不愿意过?”

姚星澜垂着眼,专心小口咀嚼着。突然被问了这么一句,也没有抬起眼。

等嘴里的食物都咽下后,他才淡淡地说:“不喜欢冬天。”

“你还真是……”隋唐不由自主地轻声说了这么一句,但又迅速停住。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在其他乐队成员面前,自己和姚星澜说话的语气似乎过于亲昵了。果然,对面的江世珏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姚星澜一眼。

姚星澜轻轻咳了一声,默默举起杯子喝了一口酒。

“有这么多朋友给你过生日不好吗?我想过生日都没人给我过。”隋唐转而自嘲起来。

廖文泽一脸不相信:“怎么可能!”

“是啊,隋总应该有好多朋友吧?”冯越也搭腔。

隋唐放下刀叉,无奈一笑:“怎么不可能?家里回不去,乐队解散了,为数不多能让我生日都愿意和他们一起过的朋友,不是忙着工作事业,就是有老婆小孩,谁有心思来关心我一个孤家寡人。”

“这么说我倒是能理解。”江世珏慢悠悠地切着盘子里的牛肉,眼神别有意味,“如果我老婆不在身边,我也懒得过生日。生日这种事,除了家人和最亲密的人,跟别人过就没意思。”

姚星澜拿着叉子的手顿了一下。他没有抬头,却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隋唐倒是一副听不出话里有话的样子,保持着微笑,贴心地往姚星澜的餐盘里夹了一些烤芦笋进去。

“老江你这人是真不地道,心里成天就惦记着老婆,忘了兄弟!五月那会儿你要死不活的,兄弟几个怎么对你的?”廖文泽的及时开口缓解了姚星澜的紧张。

“就是就是!”曹润一边吃着小土豆一边跟着声讨江世珏,“江哥就是个老婆狗,‘狼心狗肺’的‘狗’!”

餐桌上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我就是妻管严、老婆狗,怎么了?”江世珏对此毫不在意,又迅速把话题绕回隋唐身上,“哎,我倒不是说兄弟不重要的意思啊,这不说隋总嘛。隋总就没有想一起过生日的人吗?”

姚星澜的手不动了。他身体里的所有能量都停止了,他不知道隋唐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知道这个答案。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直到隋唐的声音把静止的一切打碎。

“以前有过,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了,以后嘛……还不知道。”隋唐迎上江世珏略带审视的目光,平平稳稳地回答。

一个堪称滴水不漏、毫无破绽的答案。很诚实,无可诟病,没有任何暧昧,却似乎保留着一点希望。

“啊,这样……”江世珏向隋唐举起酒杯,“我倒是很期待将来隋总找到一个一起过生日的人,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人。”

隋唐微笑着和他碰了个杯,沉声说:“我也期待有这么一天。”

酒杯相触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姚星澜的内心震颤。他放在桌上的手指蜷缩了起来,大拇指的指腹不自然地在食指的第二个指节上磨了两下。片刻,他又像意识到什么似的,骤然停止了动作,把手放到了桌子下面。

隋唐用余光捕捉到了这个动作,面上依旧四平八稳、不动声色。

到了上甜点的环节,隋唐请服务生把定好的蛋糕拿来。生日蛋糕是来自酒店自家烘焙坊的经典黄金巧克力太妃百利,点上蜡烛,大家不能免俗地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在音调不一致的歌声里,姚星澜闭上眼,双手合十,认真地许愿。

暗沉沉的包厢里,只有烛光映在他的脸上,睫毛的阴影温柔妩媚地落在眼下,脸部明晰有力的线条在温暖的光影下变得柔和。他仿佛不再那么料峭到难以接近,反倒像冬日里的炉火一样,暖洋洋的,令人萌生亲近之意。

隋唐移不开自己的目光,觉得自己的心忽然跳得有些快。或许是那小小的蜡烛的火烧得太热烈,燃光了封闭房间里的空气,让他不由自主地需要深深呼吸。

姚星澜睁开双眼,火光涌入了眼中,变为了闪烁的星辰,流淌着淡淡的幽光。

隋唐无端想到了海涅为舒曼的曲子写的词:“当我凝视你的眼睛,我的痛苦悲伤全部消失;当我亲吻你的芳唇,我的身心狂喜若失。”*

在姚星澜吹灭蜡烛后,隋唐请服务生为他们一起拍了一张合影,他和姚星澜站在中间。又去露台上,他以临江的夜景为背景,给libera拍了一张照片。

隋唐将这两张照片发到了微博上,配文是【libera-star生日快乐!借此机会预祝libera巡演顺利。】

成员们非常自觉地转发祝福,姚星澜也转发了。他微博的风格和他本人平时的性格如出一辙,只有简短的四个字:【谢谢隋总。】

生日晚餐结束后,隋唐表示他会送寿星回去。等江世珏和冯越都等来代驾、上车走后,他才带着姚星澜回到电梯间,重新上楼。

*“看来我们只能各走各的,我并非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天知道我已经习惯了孤独,我这一生从未如此落寞……毫无保留地爱我吧就像世界末日一样,把我拥入怀里告诉我你是真心的,这是我们最后的告别我们很快就要分道扬镳,但今天毫无保留地爱我吧就像世界末日一样”——freddiercury《lovelikethere’snotoorrow》

*当我凝视你的眼睛,我的痛苦悲伤全部消失;当我亲吻你的芳唇,我的身心狂喜若失。”——海因里希·海涅,《诗人之恋·当我凝视你的眼睛wennideeaunseh》

隋唐定的是临江景观的套房,一进房间就能看到临江两岸最华丽的夜景。对岸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灯火通明,五彩的灯光流泻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反射出朦胧的丝绸般的光辉。在这个人欲横流的城市里,无数的悲喜离合都消融在五光十色的景观里。就像那流动的江水,留不下任何经过的痕迹,闪动的灯光的倒影没有移动过位置,但这一秒经过此处的水滴却与下一秒的不同。个体的情感也好、故事也罢,都如同江里不起眼的一滴水,转瞬即逝,无关紧要。

“今天天气很好,看得清楚夜景。”隋唐揽住姚星澜的腰,声音低沉得好像江里的流水,“进去看看你的礼物?”

姚星澜跟着隋唐走进房间,卧房里有一个带镜梳妆台,上头摆着一大束浅蓝色的大飞燕,一个伯爵的首饰盒、一个很大的来自酒店烘焙坊的盒子,一个某国内小众设计师品牌的袋子和一个看不出是什么的手提箱。

“我其实不太了解你的爱好,所以凭感觉随意买了一些。”隋唐笑了笑,温声说,“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梳妆镜前的灯光把他的脸照得有些不真实,姚星澜站在一旁,低声说:“其实你不用……”

“来看看吧?”话被隋唐打断了。

他拆开伯爵珠宝盒,从里面拿出一条白金的项链,轮形的吊坠上镶嵌着两列透明无暇的钻石,是最具代表性的款式possession系列,又名时来运转。

“时来运转,取个好的寓意。”

隋唐把姚星澜拉到镜子前,让他坐下,从身后替他戴上。

高大的男人站在他的身后,右手轻轻从他的喉结抚摸到侧颈,手背上狮子的眼睛和男人深邃的眼睛一起透过镜子盯着他们的猎物。

“很适合你。”隋唐自己下了结论,“戴着吧。”

姚星澜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表示,安安静静地在镜中与他对视。

隋唐没指望他回应什么,伸手指了一下烘焙坊的盒子:“买蛋糕的时候顺手买的巧克力,吃点甜的会对心情好。”

然后他又拿起那个小众设计师品牌的袋子,塞到姚星澜的手里,俯下身耳语:“进去洗澡,把这个换上。”

姚星澜默不作声,拎上袋子往盥洗室里走去。

隋唐走到客厅,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的夜景。

城市为身在其中的人构建出虚无缥缈的华丽的幻境,似乎这里的繁华能提供人们一切欲望的能量。可他却觉得不真实,这种空洞令他成为钢筋世界里的困兽,他的精神像是被禁锢的力量,丝毫无法在浅薄的表象里得到满足。

男男女女之间混沌的关系和找不到灵魂交点的本能联结,成了度过夜晚的一种最简单的方式,他甚至不愿消耗自己的一丁点情绪。

手机在口袋里振动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眼色沉了沉,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姚星澜出来的时候,隋唐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高大的身躯包裹在合身的淡灰色西装中显得格外英挺。

“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决定。还是那句话,我没有任何建议,即便有也不重要。”隋唐的声音难得听上去有些冷淡。

他听到脚步声,侧首看向站在卧房门口的姚星澜。

男人身上穿着品牌“游园惊梦”系列的走秀款,是一件薄纱质地的透视中式旗袍,只有衣领和肩膀上的镶边是黑色的绸缎,和他的发色一样黑。裙身上有蕾丝花纹,上面叠着白色的立体花朵和用银色的亮片勾出的枝叶,朦胧且华丽。黑色透纱旗袍包裹着他白皙的身躯,盖住了带着银色乳链的乳头。

视线被黑色的桌子挡住,隋唐看不见他的下半身,但眼神已经和浑身上下的神经一样被拖入亦真亦幻的良辰美景之中。

他已经听不到电话那头的人在说什么了,姚星澜只是略有些羞怯地垂下了眼,就把他身体里的火彻底点燃。这种半遮半掩的样子比完全的赤裸更能勾起人罪恶的欲念,他觉得这才是姚星澜应该有的样子,剥开冷硬内敛的躯壳,里头是摄人心魄的诱惑。

“不说了,我还有事。”他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匆匆挂掉电话,然后直接把手机关机。

“过来。”他总是习惯于发出简短的命令。

姚星澜有些拘束地看了眼窗外,似乎反复确认着在这个高度,无人能够窥见自己正在取悦着男人的身体。

当黑纱下的身体完全展露在隋唐的眼前时,他忍不住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扔到了卧房的大床上,然后倾身而下,直接咬住了黑色立领上方裸露的脖子。

舌钉刮过姚星澜的喉结,让他的身体迅速开始颤栗起来。他仿佛已经预感到了今晚的性爱会是推翻他此前一切体验的极度癫狂,会是隋唐具有攻击性的暴虐,会令他在灭顶快感中痛苦地啜泣。

一双手揉着他的皮肤,揉得非常用力,快要把脆弱的薄纱都撕烂。略微粗糙的纱织摩擦着他的皮肤,他的身体很快就红了一片。

身体上方的男人脱掉了西装外套,单手拉开领带,解了三颗扣子,俯身开始舔包裹在黑纱里的身体。他非常认真仔细地不愿意放过任何一寸皮肤,从脖子到肩膀,从锁骨到乳头,从胸口到小腹,从大腿到脚踝,嘴唇、舌尖和牙齿并用,隔着那层黑纱在削瘦苍白的身体上留下一个个形状不一的痕迹。沐浴露的芳香融入了皮肤的味道里,他完全沉浸在姚星澜身上的肉欲气息里。

姚星澜闭着眼,仰着脖子,双手抚摸着在他身上移动的寸头,身体已经湿了。

当男人隔着黑纱旗袍去舔他小腹下方的皮肉,他的双腿甚至忍不住夹住了那颗脑袋。大腿内侧不断摩挲着短硬的头发,下身的阵阵痒意令他的性器很快抬头,前端抵在男人的下巴上。

隋唐投入地舔了一会儿,才略微抬起身,摸着他的侧脸和下巴,嗓音里都是喑哑的欲望:“今天玩点让你舒服的……”

没等姚星澜作反应,他径自下床,打开那个手提箱,里面满满当当都是情趣道具。姚星澜只是瞥了一眼,就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他被隋唐戴上了黑色皮革制成的手环、腿环和脚环,双手通过皮环上的锁扣和在大腿根部往下的腿环被扣在一起,双腿呈字状打开,仰躺在床上。带着乳钉链条的乳头又被横着夹上了乳夹,他能感觉到乳夹挤压着乳头里的金属横杠。一开始是酸痛的,慢慢的,舒爽的感觉就如同涟漪一般以乳头为中心,在胸部扩散开来。

乳头落在了男人的手里,被拨弄摁压着,三重效果叠加下快感和痛感一下子同时爆发了出来。他眉头微微蹙起,轻轻闷哼了两声,忍不住扭动身体去逃避这种酸爽的感觉。

“舒服吗?”隋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指毫不留情地玩弄着他的乳头。

他依然不作声,只是开始发出颤抖的呼吸声。

隋唐觉得这个人实在是有意思极了,明明那么倔强别扭的性格,上了床却会如此乖顺地配合。

“不说话?”他懒洋洋地笑了起来,“行,不说话我就不会停了。一会儿受不了了,自己求我。”

手指抹上少量润滑液,掀开旗袍下摆,把丁字裤的带子扯到一边,毫无阻碍地探入隐秘的小洞里。隋唐这次一点都没有客气,手指直接插入后就开始在里头快速上下按压颤动。从一根手指加到三根手指,像在游戏里点击鼠标那样飞速动作,粗糙的指腹不断刺激着内壁深处,又抠又摁地专门挤压最敏感的地方。

“啊啊,啊!啊……”姚星澜的声音瞬间压不住了,变了调子地从口中往外窜。

快感迅速席卷了他的全身,下体内里发狠似地抖动的手指似乎比男人的阴茎还要凶狠,如同摁压他体内的开关一样,逼得他整个下半身都高高抬起。他像一尾被从水里捞起的鱼,在粗糙干涸的地面上疯狂跳动着。但他的手腕和大腿根被固定在了一起,双腿被折叠着无法伸张,手也动弹不得,只能不断抬起自己的屁股,反弓起腰背,试图躲避如钻机一般在他体内深挖的手指。

衣服里的乳链到处乱晃,乳夹也随着胸部上挺的动作给他更大的刺激感。

他难以想象,隋唐仅仅用手指就能让自己爽到无法承受的地步。

娴熟的手法、刁钻的角度和令人难以抵抗的力道直接逼着他达到了高潮。大腿和腹部强烈地抽搐着,腰部高高拱起形成了桥状,双腿大张着支在床面上,没几分钟,姚星澜已经受不住地不停扭动身体,手腕和大腿环带边的皮肤因为激烈的动作拉扯而发红。

而隋唐还规规整整穿着衣服,高高在上地看着他被情潮折磨得身体失控,并且怀有恶意地继续加速这种失控。他的屁股抬起又放下,而男人的手指始终冷酷地插在里面,像上了发动机一样以更快的速率刺激敏感的穴肉。

左手手心带刺的舌头纹身拍打在会阴处,发出阵阵声响,右手扣着半边不停扭动的屁股,隋唐用手指把姚星澜一次次送上高潮。看着眼前的身体抽搐到全身的肌肉都绷出清晰优美的线条,断断续续的高亢的叫声回荡在耳边,他硬得下身西裤鼓出一大包。

“你这屁股,好敏感……”他重重呼出一口气,沉声说。

回应他的只有姚星澜难耐的叫声,和黑纱下连绵起伏的色情的身体。

隋唐总算抽出手指,让姚星澜得以喘息。

他仰躺在床上,身体像波浪一般以轻微的幅度涌动着,脸上细细密密出了一层薄汗,眼睛里氤氲着朦胧的水汽。

“还行吗?”隋唐抚摸着他张开的大腿,然后在大腿内侧落下好几个吻痕。

姚星澜依旧没有回答,不肯定也不否认,只是闭着眼慢慢平复自己的气息。口中的喘息变成了鼻腔中呼出的热气,他从高潮的余韵中渐渐清醒过来。然而隋唐在他大腿上的亲吻令他下身发痒,心里也发痒。

“让你在床上说出句话来可真难。”隋唐抬起身,脸上带着戏谑的笑,“一声不吭的,喊起来倒是挺好听。”

姚星澜没什么表情,偏过头去也没有理睬他。

隋唐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挺贱的,越是被这个人冷脸相待,就越是来劲。他不得不承认,姚星澜只有在情欲中才会露出的那种任人摆布的样子和脆弱、难耐、痛苦的表情令他有些着迷。他在性交时喜欢支配,他强势地控制着性爱对象的舒爽、疼痛、叫床声和高潮。但从最早的那次一夜情开始,他就发现自己的性欲容易被姚星澜牵扯,这让他兴奋不已。他很久没有在性爱中遇到过这样势均力敌的对手了,几乎不需要说话,仅凭几个眼神和表情就能让他亢奋到失控。

越是被甩脸,他就越想把姚星澜逼到不得不开口求自己。他很好奇,如果这个男人彻底失控,本能的反应会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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