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十鸢理所应当进了沈裴煜的家,沈裴煜在市中心的房子是程十鸢见过最温馨的地方,可是没有任何生活的痕迹,装修明明是一看就很适合一家人住的地方,可是每一个缝隙都透露出主人的孤独。
沈裴煜从老宅子好说歹说向沈老太太,沈裴煜的奶奶手里扣出一个在沈家兢兢业业,备受重视的阿姨照顾程十鸢,所以当程十鸢进门的时候,满屋子鸡汤的香味,门口恰好正对着他有一双拖鞋,旁边一双大的看起来是沈裴煜的,阿姨甚至明白沈裴煜会让程十鸢先进门,把程十鸢的拖鞋摆在了主位。
难怪沈老太太一直不肯松手。
“先生,太太,您们回来了。”刘嫂在厨房听见了声音,她也特别好奇沈裴煜带回来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值得他把她从老太太手里要出来放在这照顾人家,她到时候还得给老太太报信儿呢。
老太太一听沈裴煜带人回来了,开心得要命,却还得忍着好奇,消息没传出去,免得让沈竟遥知道又发疯。
老太太不喜欢沈竟遥,她那个孙女疯疯癫癫的,有点精神病。
程十鸢穿了拖鞋,转头看见一个和蔼的老太太从厨房里出来,向他们鞠躬,程十鸢向来对待老人和小孩都要温柔一些,向着刘嫂笑着点了点头。
“是刘嫂吗,听裴煜说起你做鸡汤顶好喝呢,闻得我流口水,谢谢您的拖鞋,辛苦了。”程十鸢打心底已经喜欢上这个阿姨,他穷命惯了,没习惯主人的生活,被人帮助下意识说谢谢,刘嫂被他这么一说愣住,他在沈家工作几十年,虽然说沈裴煜也要给她几分面子,但是也没人像程十鸢这样认真感谢她的。
刘嫂对程十鸢的印象好上不少,至少比上次沈老太太安排相亲的那个黄小姐好上不少。
刘嫂立马给两个人盛了鸡汤,沈裴煜把程十鸢接到家里来后心情好得不行,他不喜欢喝油腻的汤,就看着程十鸢喝,程十鸢认认真真地端起碗品尝,油脂浮在他的嘴唇上,嘴离开汤碗的时候微微抿起,看得沈裴煜都在好奇这普普通通的鸡汤有什么好喝的。
沈裴煜端起来尝了一口,刘嫂煲了好几个小时的鸡汤到底和程十鸢上次送给他的不一样,鸡肉的香像是融化在汤里,厚重醇香,沈裴煜觉得和平时喝的没什么两样,喝了两口就放下了,程十鸢倒是觉得好喝得让他眯起眼睛。
“好喝!真的好喝,刘嫂果然名不虚传啊。”程十鸢喝光了碗,刘嫂笑得皱纹堆积在一起,有钱人只在虚情假意和生重病的时候喝鸡汤,没人觉得她的鸡汤有什么两样,程十鸢倒是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哪有哪有,普普通通嘛。”刘嫂笑着,用围裙擦了擦手,她也打心底喜欢程十鸢这个孩子了,比喜欢沈裴煜还喜欢,程十鸢看起来就是又乖又听话的孩子,心机不重,刘嫂现在都有些担心这孩子真被沈竟遥的疯劲儿吓跑了该怎么好。
此刻的沈家老宅子已经乱成一团,沈老太太躺在摇椅上摇着扇子,看着沈竟遥坐在地上发疯,乱砸东西,她嘴里哼着最喜欢的江南小调,看起来悠哉悠哉,全然不顾沈竟遥大吼大叫。
“她在哪里她在哪里!我不同意!我不要后妈!”沈竟遥尖锐的声音硬生生切断老太太的调调,搞得她都忘记下一句是什么了,此刻她才皱起了眉头,打量了一圈周围的仆人。
钟灵看着在地上撒泼的沈竟遥冷笑,散播消息给沈竟遥也是她,她现在怀疑程十鸢不回他消息,是因为内部传沈裴煜带回来的人就是他。
“烦够了没,还嫌家里不够吵吗?”老太太年纪大,声音沙哑但是气势十足,她真心觉得沈裴煜那个家真的是乱的不行,他儿媳天天醉倒在赌桌上不回家,回家不是要钱就是和沈竟遥吵架,沈竟遥偏偏也是个疯子,沈裴煜把她送来这里,成心是自己清净,要她被烦得上火。
手机叮叮咚咚传来几条消息,刘嫂不在,顶了个新人来,她头疼也不知道来按按,一边的管家恭敬地把手机递给老太太,老太太一看是刘嫂的消息,略有些激动地划拉开手机,头疼受不了辐射全忘了,只想看看人。
“我看人不错哟,有礼貌又温柔,看着也乖乖的哟。”刘嫂发了一条语音,程十鸢清澈的声音贸然闯入,他问了一句毛巾在哪,用了请字,许秋心一听这孩子的声音就知道他淳澈,单纯,像一只儿时的纸鸢。
沈竟遥听到声音,猛然尖叫,北京的大院子独特的清净被她扰乱,许秋心皱了皱眉头,只觉得头更痛了。
“给我!给我!我要找爸爸!还我爸爸!”沈竟遥竟然不顾礼数,当着众人的面要抢走许秋心的手机,一群人把沈竟遥拉住,钟灵只觉得这个人蠢,如果用发疯能解决问题,沈裴煜就不会特地把她从台北送到北京了。
连跟着钟灵也要过来,山高路远,就算她再怎么想接近沈裴煜,似乎都比不上程十鸢来得更近,钟灵一想就嫉妒得发狂了。
许秋心一个眼神示意,一群保镖拉着尖叫,疯狂挣扎不顾一点大小姐形象的沈竟遥关回后院,沈裴煜和许秋心不是没找人给沈竟遥看病,医生都说沈竟遥的疯劲儿是遗传的,只能吃药控制,沈裴煜没有疯病,那就只能是沈竟遥她妈妈的问题了。
沈裴煜倒也觉得奇怪,她妈妈当年是学校优等生,品学兼优性格温柔善解人意,完全看起来不像个潜在的疯子。
“哎呦刘嫂,别卖关子了,拍个照给我看看吧。”许秋心按着微信语音按键,手一松就发送了语音,她觉得现在的科技真的是方便。
没一会,刘嫂就发来一张图片。
程十鸢刚洗完澡,穿着小熊睡衣,一脸乖巧好奇的看着屏幕,程十鸢长了一张乖脸,许秋心,上面写着陆信。
“你的老师是陆信?”程十鸢有些惊讶,他之前在一个展览做临时志愿者的时候见过陆信的作品,他作品的风格一直都是简约清透,一点也不奢华,和瓷器本身融为一体,浑然天成,程十鸢很喜欢瓷器,也很喜欢瓷器里面包含的一种艺术的美。
陆信的瓷器,只有一件是奢华的。
是他小儿子周岁的时候,他亲手设计制作的,瓷器上面画满了各种各样的寓意,程十鸢不知道它最后为什么会作为展品被展览。
“对啊,我很厉害吧。”郑知节提到陆信就有一种自豪感,也有一种惋惜。
“厉害,他的作品很美,包括他夫人的画,他们一家似乎都特别有天赋。”程十鸢很羡慕郑知节,郑知节看起来像是被宠爱着长大,笑起来毫无杂质。
“那是,就是可惜了。”郑知节叹了口气。
“怎么了?”
“你看过那个作品,就是他小儿子的周岁礼‘寓意’吧?”郑知节望着程十鸢的眼睛,好像想从里面看出点什么来。
“嗯,是他作品里风格最奇特的一个。”程十鸢觉得郑知节的眼神特别奇怪,不禁缩了缩。
“他的小儿子对外说是夭折,但是实际上是被家里的保姆带去拐卖了,不知生死。”郑知节叹了口气,陆信夫妇至今对小儿子耿耿于怀,十几年来也没能走出阴影,陆信甚至不再对外开设展览,只有他朋友带来的私人收藏家能拿到他一两件作品。
沈裴煜曾今想向陆信要两个瓷器来摆放,陆信最看不起这种恶臭的资本家,没答应。
“啊……真是不幸啊。”程十鸢也被染上一层淡淡的悲哀,郑知节又是一愣。
很多时候,陆信在教郑知节怎样做出灵动的瓷器时,他垂着头,露出的也是这样的神情。
“我和你合个影吧!别想那些了,都过去了。”郑知节挥了挥手机,程十鸢点了点头,两个人于是顺着阳光,拍了一张合照。
程十鸢在金灿灿的阳光下笑着,神采奕奕。
郑知节私底下给陆信发了照片,陆信在英国参加一个英国收藏者办的展览,收到这张照片时英国是凌晨,陆信却刚好还在整理资料没睡。
陆信看到这张照片也是吓了一跳,立马回复郑知节这是怎么回事。
〖沈裴煜的夫人啊,感觉长得特别像您,觉得缘分真是奇妙。〗郑知节回复道,他现在正坐在沙发上看程十鸢插花,又偷偷拍了一张他的背影发给陆信。
〖这个孩子他多少岁了?知节,麻烦你问问了。〗陆信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孩子走丢已经十几年了,陆信都对孩子的面容有些模糊了,当初问落网的保姆,保姆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卖到山区,这时候可能已经过边境了。
过了边境,那就有可能是器官贩卖,陆信那时候只觉得眼前一黑,直接倒在警察局里了。
后来他们家再也没有请过佣人和保姆。
“十鸢~你现在多少岁了啊?”郑知节吃着水果,凑过去看程十鸢插花,程十鸢插得乱七八糟,郑知节随意把其中一朵花抽出来,插在中间,顿时就和谐多了。
程十鸢有些尴尬,看来这种东西还挺看天赋。
“20了,怎么了?你可别说让我叫你哥哥。”程十鸢笑着看了一眼郑知节,郑知节大喊惭愧惭愧,虽然大你5岁,但是叫哥哥把我叫老了。
程十鸢愣了一下,没想到郑知节结婚挺早。
郑知节小腹微微鼓起,看起来像是还怀着一个,程十鸢笑起来,觉得他们一家真幸福。
“你知道吗,我刚才和你说你长得特别像我老师,是真的特别像。”郑知节看着程十鸢脸部的轮廓,总觉得像陆信的复制粘贴版。
“是吗,我觉得不怎么像。”程十鸢抿着嘴笑,之前杨听晚也说他长得很像那个做陶瓷的艺术家,程十鸢特地翻了艺术杂志看陆信的照片,只不过是有一点点的类似,但是程十鸢自认为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之前做志愿者,很多人去应招,负责人选了程十鸢的原因也是他长得有几分像陆信年轻时候的样子。
“你看你看,鼻子,嘴巴,都特别像,就是眼睛有一点不一样。”郑知节拉出陆信平时做陶瓷的样子,他穿着工作服神情自然,捏着一个陶瓷瓶观察,并没有对待一个艺术品那样的小心谨慎,而是平静。
“这么一看确实有几分。”程十鸢点了点头,可能是杂志上的艺术照特地给陆信p了图,这张图片里的陆信浑身散发着温柔的气息,和程十鸢就有了几分相似。
“要不改天我把你们都约出来吧?刚好你也没事嘛,和我一起做做陶器怎么样?”郑知节勾着程十鸢的手,像个孩子一般摇晃起来,程十鸢本来没想答应,一边处理沈裴煜一边忙活找证据已经让他很疲惫了,可是他想了想,他在孤儿院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美学的东西,或许趁着这个机会学习学习也不错。
“行,谢谢你。”
郑知节见程十鸢这么爽快的答应,暗地里松了口气。
远在英国的陆信推去了好几个朋友的邀约,订了最近的一班飞机,飞机飞过云层时拖出一条长长的云尾,陆信觉得他十几年灰暗和愧疚的生活似乎终于看到了曙光,哪怕那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很快到了吃饭的时候,刘嫂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郑知节拉着程十鸢唧唧歪歪说了一大堆,许朔忍不住笑,程十鸢就弯着眼睛听着郑知节从瓷器说到老师的大儿子,再说到许南寻,说天说地,程十鸢就安静的听着。
“行了,别闹腾我老婆了。”沈裴煜一句话没插上,吃醋,搂着程十鸢,程十鸢笑笑,不作声。
“切,这是我们oga的战线你懂什么。”郑知节撇了撇嘴,看中一块炸鱼,笑嘻嘻地夹给程十鸢。
“小鸢——你看你这么瘦,多吃点。”郑知节又给程十鸢夹菜,沈裴煜看了心里不舒服,也给程十鸢夹菜。
程十鸢拧了一把沈裴煜的大腿,瞪了他一眼,沈裴煜这回委屈上了,眼睛湿漉漉地看着程十鸢。
“我去上个洗手间。”孟统突然站起来,闷头就往外走。
“我也去。”齐川柏跟在他身后。
沈裴煜懒得管这两个人,任由他们去了,总不能把他新房拆了。
“吃不了这么多,再夹就吃撑了。”程十鸢叹笑,郑知节闻言就又笑嘻嘻地夹走程十鸢碗里的一块炸鱼,丝毫不介意地放进嘴里,看起来一副被宠爱得无法无天的样子。
这样的孩子。
程十鸢想着,郑知节应该是那种从小到大备受关注的孩子,年轻的时候有父母,之后有许朔,他垂着眼眸,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羡慕,遥遥地想到杨听晚,杨听晚曾经和他说,如果自己父母没有死的话,她应该会很幸福。
“怎么了?”沈裴煜察觉到程十鸢心情微妙的变化,程十鸢愣了愣,没想到沈裴煜一下子就感觉出来了,他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就是有点没胃口。”程十鸢说着夹起炸鱼放进嘴里,没咀嚼两下,一股恶心就从胃里泛上来,他最近胃口确实不行,炸鱼还带着一股油炸掩盖不了的腥味,让他想吐。
程十鸢转头捂着嘴干呕了两下,沈裴煜见程十鸢不舒服,以为是吃油腻的吃多了腻得慌,赶紧给他递过来一杯酸梅汤,加了少冰,程十鸢扶着沈裴煜的肩膀,喝了大半杯酸梅汤,可算把一股泛酸的呕吐感压了下去。
沈裴煜赶紧给人顺背,吩咐刘嫂把炸鱼端下去,顺便把餐桌上所有的油腻的菜都换了下去。
许朔挠了挠头有些云里雾里,也只顾着帮沈裴煜添酸梅汤,郑知节倒是一看就明白了。
郑知节赶紧把嘴里的炸鱼咽下去,怕沈裴煜会把自己嘴里的这块也抢走。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程十鸢还是想吐,饭菜有一股隐隐约约的油烟的味道他闻了就想吐,他几乎是摸索着冲到厕所,跪在马桶边把吃的东西吐了一干二净。
沈裴煜冲到厕所,一边吩咐刘嫂叫医生,郑知节摆了摆手表示根本不用,悄咪咪吩咐刘嫂去买样东西,刘嫂刚开始也紧张的不行,后来一听郑知节说的话立马了然了。
“医生呢?他妈的老子花那么多钱养着他干什么吃的!”沈裴煜暴躁了,程十鸢一边干呕一边拍了拍沈裴煜的后背,抚慰小狗似的,沈裴煜果然被抚慰了,心疼地给自己的oga顺背。
郑知节翻了个白眼,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沈裴煜是个恋爱脑,老男人30老几遇春的力量真的是势不可挡。
程十鸢吐完,沈裴煜递给他一杯水漱口,沈裴煜看着程十鸢脸色苍白是疼在心里。
刘嫂匆匆忙忙地赶来,沈家主枝里很久没有除了沈竟遥之外的小孩诞生,刘嫂都给忘了怀孕初期的反应,最近程十鸢嗜睡闻不得油烟味,这不就是有了么!
沈裴煜一看刘嫂没把医生叫来,反而拿着一盒东西出现又要发飙,郑知节及时拿过盒子甩在沈裴煜脸上,免得伤及无辜。
“沈裴煜你就是个大傻逼,oga被标记怀孕的概率是99%!自己老婆怀孕都不知道!”沈裴煜懵了,看了一眼盒子是验孕棒,耳尖不明所以地红了一下。
程十鸢刚起身,眼前一黑又趴在马桶上吐,几乎是把今天吃下去的东西吐得一干二净,沈裴煜心疼得不行,又立马吩咐刘嫂煮一些清爽的汤。
“行了……别拍了,再拍就更要吐了。”程十鸢虚弱道,摸了摸肚子,脸色苍白地靠在沈裴煜怀里。
“去医院检查检查,行不行?”沈裴煜温柔地替程十鸢整理他额前的碎发,程十鸢浅浅的呼吸,乖得不行。
“不用检查了……”程十鸢自己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孕期反应太明显了。
“我叫家庭医生。”沈裴煜再三坚持,程十鸢执拗不过他,只好让家庭医生来了。
不出所料,是怀孕了。
刘嫂开心得不行,想连忙给老太太报喜,程十鸢却低声告诉她先不要声张。毕竟提前让沈竟遥知道了这个孩子存在,这个孩子最后未必能留下来。
想到沈竟遥,程十鸢的心沉了沉,最近的日子有些乐不思蜀,他都有些忘记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了,孩子有了,接下来……
他还没想好怎么下手,沈竟遥发疯的劲儿大家都见识过,砸东西,高分贝尖叫,像个疯子一样不顾礼节在地上滚来滚去,程十鸢垂着眼睛,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怎么了?有了孩子还不高兴?”沈裴煜亲了亲程十鸢的眼角,泪花被唇瓣挤上虹膜,模糊间程十鸢似乎看到杨听晚在晚风徐徐中笑着回头着对他说“如果能一辈子像现在一样开心就好了。”那时,程十鸢抿着唇憋笑答道“那你去写童话吧,大作家。”杨听晚扑进他的怀里,伸手挠他痒痒肉,长发抚起百合的味道,路边灯火慢慢亮起,杨听晚说她之后就当个作家,把哥哥写成大坏蛋。
程十鸢喉咙紧涩,慢动作抬头扯起一个笑容答,我很开心。
程十鸢怀孕算个意外,大家也不在好意思打扰两个人,互相添加了一下程十鸢的联系方式之后就道离开。齐川柏和孟统的脸色都不算很好,但是至少缓和下来了,两个人离开的时候也是一起的。
郑知节拉着程十鸢央求道周末一定要出来玩,他一个人在家要发霉了,许朔笑着刮了刮他鼻子,一对夫妻也离开了。
周末的程十鸢也是无事可干,他现在对于线索没有任何思绪,干脆出来赴约,走到咖啡馆门前,远远的看到郑知节在招手,程十鸢笑着走过去说“门外风大,快进去吧。”
两个人刚走进来,拐到较为静谧的一个位置,程十鸢发现除了他们还有一个alpha,那个alpha没有威压的信息素,满身淡淡的甜柑味,见来者,微微抬眸,然后像是被吓到一样微微睁大眼睛。
郑知节拉着程十鸢的手介绍道,这是老师陆信的大儿子陆君意,陆君意立马起身,伸出手淡淡的微笑附和着郑知节答“你好,我是陆君意。”
程十鸢莫名其妙来的一个熟悉感,伸手握了一下短暂分离,陆君意起身替两个oga拉椅子,抬手叫来服务员,陆君意某种程度上来说长得有点像程十鸢,也就是有陆信的影子,但是更多的像另外一个人,程十鸢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在哪里见过。
“君意哥,我就说十鸢很像老师吧?或许十鸢可以给我们看看你小时候的照片?陆眠是三岁的时候走丢的吧?”郑知节诱导着,他不是不知道老师找孩子的心酸,师母更是因此得了抑郁症,也明白陆君意的内疚自责。
郑知节依稀听过,陆眠走丢那天,是陆君意偷偷从后院带他溜走出去玩,然后遇见保姆,陆君意相信这个在他家工作了好几年的阿姨,把陆眠交给她,自己疯玩去了。
晚上回到家,陆眠已经不见了,陆君意被疯掉的叶思邈指着鼻子狂骂,陆信抱着伴侣垂着眼睛也没阻止,陆信和叶思邈不想再看见他,把陆君意丢到了乡下的奶奶家里,一别就是十八年。
陆眠走丢时不到三岁,如今20出头,而从他10岁到27岁,陆君意一次也没被准许回来过。
最近陆君意的画展在这边开,顺道看看郑知节,陆君意和郑知节不熟,但是和许朔熟,没想到得到了意外之喜。
“唔,我小时候的照片都在孤儿院。”程十鸢一下子明白他们的意思,但是他根本不信他会是陆信的孩子,他对于在孤儿院的事已经忘了差不多了,但是他有印象的是他是五岁的时候到的孤儿院,并不是郑知节说的三岁。
“而且我是五岁的时候到的孤儿院,并不是三岁。”程十鸢说完这句话,陆君意垂了垂自己的眸子,深吸一口气然后抬眸温和的笑了笑。
“不如先别谈这件事了?错综复杂还需要时间,十鸢是吗,陆老师大概是早上八点的飞机,这回估计刚到家,一起去拜访吧,顺便带你看看瓷器,听知节说你很喜欢陆老师的作品。”陆君意笑得春风和煦,拿着外套起身,郑知节扯了扯他的袖子,陆君意露出一个你不用担心的笑,领着两个oga上车。
陆信喜欢住在深山老林,宅子附近因为十多年前的事加装了很多监控,陆君意刚到门口,门口的张爷从保安亭出来很抱歉的冲着陆君意笑笑,然后转述叶思邈的话“刚刚叶先生打来电话,说是您有事消息通知就行了,不必上门拜访。”很委婉的拒客,陆君意像是没感觉一样答“帮我和叶老师说一声吧,带了知节和另外一个他会想见的小客人来的,我一会就走,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张爷很为难的回去打电话,过了一会门才打开,陆君意开车到门口,让两个人下车,走进门前,程十鸢回头看了一眼陆君意,陆君意神色淡淡,仿佛一切都不在意,看到程十鸢看他,他回以一个温和的笑。
这么温和的alpha,很少见。
几个人刚想进去,碰上钓鱼回来的陆信,陆信第一眼看到郑知节,笑着走过去和他拥抱了一下,郑知节嗔怪陆信一声不吭跑去参展,也不带他见见世面,陆信回答“哎呦,把你带走你家许朔不得把我家炸了。”
几个人开始笑。
陆信看到陆君意,神色僵了一下,陆君意抬眼,抱歉似的笑笑说“送知节和十鸢过来的,我马上就走。”说完,陆君意就绕到驾驶座,颇有一种逃跑的意思,程十鸢心里酸涩了一下,为什么他面对自己的亲生父母甚至都不能叫爸妈,陆君意坐进去,刚想发动车子,陆信开口了。
“这么多年了,进来喝杯茶再走吧。”
陆君意身体僵了一下,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