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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节(1 / 1)

摇摇头,孟昔昭不再关注这件事了。

年底了,年关将至,应天府中风声鹤唳的状态好转了一些,但只是外面太平了,不代表朝堂上也太平。

倒下一个甘瑞,就意味着会有别人起来,而那个摩拳擦掌准备接收一切的人,就是闫顺英。

但司徒桓是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成为下一个甘瑞的,所以一直都在跟他唱对台戏,而孟旧玉在安静了一段时间之后,果断撕毁和闫顺英的同盟,转而与司徒相公联手。

如今的朝堂就是一片乌烟瘴气,由于皇帝长时间不上朝,底下的人着实有一股要乱的苗头,有忠于天寿帝的老臣去请他上朝,可天寿帝在甘瑞死了之后,越发的不务正业,开始沉迷生死之论,喜欢叫宫妃给他读经,宫妃读的时候,他就盘自己的天石,看着竟然有种当初的韩道真的感觉。

孟昔昭不参与政治当中的扯皮,这段时间却频频出现在皇宫当中,而且总给天寿帝送新的佛经,和新的讲义。

很好,他的奸臣之名又被凿实了一些,很多人都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皇帝不理政务了,你不劝就罢了,竟然还鼓励?可恶的奸佞!

孟昔昭摸摸鼻子,这回他可不是故意要搞臭自己的名声,但,反正都臭了,再臭一点也无所谓。

……

腊月二十五,这一日天阴沉沉的,孟昔昭抽个空,又跟詹不休喝了一次酒。

这回不在外城了,而是在不寻天当中。

不寻天的菜肴跟外城的酒馆显然不是一个层次,孟昔昭点了几个自己爱吃的,问詹不休想吃什么,得到一个随意的答案,只好见怪不怪的低下头,又点了几个别的菜。

等菜上来了,詹不休看着那几个菜色,执着筷箸的手微微一顿。

全是他爱吃的,即使他每一次,并没有表露出来过。

有时候詹不休也奇怪,究竟是自己真的这么好懂,还是孟昔昭心细如发,连这种小事,也要做到尽善尽美。

短暂的停顿之后,他就伸向了其中一道菜,心中的情绪,没有暴露出来半分。

而孟昔昭还在跟他说着之前的话题:“我娘的意思是,让他家过了正月再上门提亲,似乎是有什么老例我不知道,总之,我妹妹这就要嫁出去了,唉,女大不中留啊。”

詹不休:“……”

他默默吃菜,并不评价。

孟昔昭却不会放过他:“喂,你们家呢,你妹妹和我妹妹一样大,你不帮她张罗张罗?”

詹不休这才微微正色起来:“阿茴若想嫁人,她会告诉我的,如今她没有说,那就还是不想嫁。”

孟昔昭:“……也许就是害羞呢。”

詹不休:“在我面前,阿茴从不害羞。”

孟昔昭:“……”

行吧,人家哥哥都这么说了,他一个外人,又能说什么。

戳了戳碗中的米饭,孟昔昭瞧了瞧詹不休,冷不丁的又问:“那你呢?”

詹不休抬头看他。

孟昔昭:“那你也老大不小的,就没有什么想法?”

抿了抿唇,他又说:“你现如今可是应天府里的香饽饽了啊,归德将军,年轻有为,炙手可热,没有小娘子想嫁你吗?你祖父那边,就没收到过什么拜帖?”

孟昔昭一边说,一边观察詹不休的神色,之前他满脑子都是别的,如今闲下来了,才顾得上詹不休的终身大事。

在原书剧情里,这位娶了一个皇后,六十多个皇妃,其中地位高、家世强的,就有十二个,个个拿出来,都是女主一般的配置。

虽然作者有开后宫的嫌疑……但不可否认,詹不休原来的桃花运,特别猛。

再看看他现在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模样,孟昔昭忍不住的替他操心起来。

按理说,这日子越过越好,也越来越有盼头了,詹不休就应该考虑成家了啊,怎么到现在,都没动静呢。

孟昔昭见他一直不回答,还以为他觉得这个问题很冒犯,于是连忙补了一句:“我不是有意给你牵线、或是催你,只是……”

詹不休:“暂时没有想法。”

孟昔昭被突然打断,他愣了一下:“啊?”

詹不休:“对于娶妻成家,我暂时没有想法,祖父也向我提过,但大致上他还是听我的。”

孟昔昭呆了呆:“哦,这样。”

詹不休嗯了一声,然后问他:“你呢,你打算就一直这样下去了吗?”

詹不休的语气有点不同,孟昔昭敏锐的察觉到了,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于是很小心的问他:“这样是哪样?”

詹不休望着他,不说话。

孟昔昭:“…………”

他木着脸:“你知道了?”

詹不休垂眸,给自己倒了杯酒。

孟昔昭忍不住的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总算是惜字如金的回答了一句:“南诏。”

“他太关心你了。”

孟昔昭:“…………”

但他依然觉得很微妙,“可是在南诏的时候,很多人都在那,他们就没看出来过。”

詹不休端着酒杯的手停了一下,然后他举起杯,一饮而尽。

酒杯放下去,他才抬起眼睛,对着孟昔昭敷衍一笑:“我比他们都聪明。”

孟昔昭嘴角一抽,心里想着,确实够聪明,连郁浮岚都是在张硕恭的指导下才终于看清了事实,詹不休没人引导,还能猜到真相,简直就是天才。

孟昔昭早就不是之前那个严防死守的自己了,更何况得知这件事的人是詹不休,他思索了片刻,然后突然乐了一声,就这样接受了这件事。

“如果不出意外,我确实想要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和他在一起,我感到很开心,而开心就是最重要的。”

詹不休:“即使他姓崔?”

孟昔昭:“即使他姓崔。”

撑着脸,他忍不住的为崔冶辩驳了两句:“崔家人……的确都不怎么正常,可歹竹也能出好笋,更何况,他没有受过崔家一点的恩惠,得到的只有痛苦和折磨,若你去问他,你就会发现,在他眼里,他没有父亲,只有母亲,谢皇后,便是他唯一的亲人。”

詹不休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然后移开目光,似乎在思考什么,孟昔昭见状,又说了几句:“其实不止是他,像长公主,她也对崔家没什么感情,不是所有父母都胜任了父母这个称谓,有的父母,生来就是孩子的灾难,在这一点上,你我都未曾经历过,自然是不会懂的。”

詹不休突然看向他:“不懂?”

孟昔昭一愣。

詹不休看着他这略显吃惊的表情,一下子就想起来,他们初见那一回,他是怎么像个土匪一样,一听到他爹的名字,就激动的像是疯魔了。

转眼一年半,詹不休的心态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想着那样青涩的自己,他突然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入官场前,我确实不懂。我将家中变故都怪罪在昏君的头上,认为我爹,詹大将军,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是这世上不该有的、如同仙人下凡一样的战神,我崇拜他,到了盲目的地步。阿茴对他颇为冷淡,因为这个,我还训斥过她,可离开了我家那一亩三分地,我才知道真正的詹慎游是什么模样,他刚愎自用、他不知变通、他出言不逊,且毫无悔改之心,他天真且愚蠢,最终才走到了那样的结局。”

孟昔昭微微张口,惊愕的看着他。

詹不休当了将军以后,就很少再说这么一大串的话了,孟昔昭完全没料到,他居然是这么想的,他如今也是有点敏感,詹不休这边一出什么问题,他就会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造成的蝴蝶效应。

想到这,他忍不住的问:“那你觉得,他活该?”

詹不休看他一眼,淡淡道:“称不上活该,只是他也有错罢了。”

孟昔昭:“……”

人总是对自己的父母格外苛刻,大抵是每个父母都是小孩子心目当中的英雄,而当小孩子变成了大人,发现父母并非是英雄,只是千千万万普通人当中的一员,确实是会备受打击。

可……

孟昔昭斟酌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世上从来都不存在完美的受害者,女子走路上,被劫匪掳走了,原因是她美丽,她没有戴帷帽,可这难道是她的错吗?詹大将军或许是有你说的这些问题,人无完人,真正做错的,是利用他的那些人,换个皇帝、换一群朝臣,就不会再是这样的结局,反之,就算詹大将军没有这些问题,他依然会被算计,被坑害,只要他还是那个大将军,这就是避免不了的。”

况且,如果他没有这些特质,不再关心朝廷,选择明哲保身,那百姓也就不会这么爱戴他了,他的死,也引不起这么多的连锁反应了。

然而人和人不一样,孟昔昭作为外人,他能给詹慎游如此高的评价,而作为詹慎游的儿子,詹不休却很难客观起来。

垂眸看着自己的酒杯,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我以后,也会是一个大将军。”

孟昔昭点点头,一点都没犹豫:“我知道。”

而这时,詹不休举起了自己的酒杯,敬了他一下。

唇边扬起一抹淡淡的笑,他说道:“但我会比他做得更好。”

孟昔昭顿了顿,也举起自己的酒杯,同样笑了笑:“那就再一次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了。”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将杯中物一饮而尽。

而此刻的窗外,骄阳破云,碧空渐显,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天就晴了,人人都念叨的好天气,便当是如此吧。

……

太后

天寿十六年就快过去了。

这一年应天府出了不少事, 按说参政府的人情往来,会大幅度缩减,毕竟有两个家族, 他们再也不用走动了。

可事实是,不仅没缩水, 还暴涨了。

孟参政在对付甘家的前线上大放异彩, 而且先联合了闫相公,如今又跟司徒相公走到了一起, 这左右逢源、说叛变就叛变的气度,真是既让人鄙视, 又让人羡慕。

孟昔昭作为应天府尹, 也少不了要被套近乎,一来他真的很炙手可热, 二来,他是太子面前的大大大红人。

大家真的很费解。

你靠着奇技淫巧,让陛下宠信也就算了, 怎么太子那个油盐不进、不管说什么他都只笑着看你的人, 居然也能被你哄得团团转?!

这孟昔昭,该不会是去了一趟南诏之后, 就学会了什么巫蛊之术了吧!

费解归费解, 这关系,还是要搞好的。

孟昔昭算是理解了什么叫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咳……好像比喻的不太恰当。

总之,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识时务的,都在向太子示好, 太子领着侍郎的职务,也能跟着一起处理国事, 眼看着再铺垫几日,就能顺理成章的把太子送到代行监国的位置上,天寿帝这个老不死的,竟然又开始作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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