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营,自己带着部下住在镇长的宅子里。程凤台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路上万径人踪灭,再见到这些热腾腾的丘八人气,心里还怪亲热的,与曹贵修寒暄过后,吃茶谈话。曹贵修一本一本翻看程凤台带来的书,这些书籍得来不易,有的书皮都没有了,有的是大学生们的手抄笔记,英文写得含糊,曹贵修当时就研究起来,看过五六页书,他一抬头:“我副官呢?”
程凤台道:“路上受了点惊,快把肠子都吐出来了。我让他擦洗擦洗换身衣裳,这就来。”
曹贵修不怀好意地笑道:“这一路上风景不错吧?”
程凤台没明白。曹贵修低下头吃吃一笑,念了两句诗:“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是不是啊小娘舅?”
程凤台微微一笑,像是在看一个淘气的孩子,不接他这茬。说话间,腊月红就到了,穿着一身半旧的带褶皱的军装,除了气色不大好,仍是个挺精神的小伙子。曹贵修朝他看了看,当年他们在孙主任的堂会上交过一次手,但由于腊月红画着戏妆,曹贵修现在已经完全不认识他了:“水云楼的?商家棍会吗?”
腊月红说:“会前九路。”
镇长宅子里哪有像样的兵器,最后副官找来根门栓子,曹贵修发出命令:“练练。”
门栓子又沉又短,实在不趁手,腊月红吐了一路身上软,练过一遍,自己也觉得不大好。
曹贵修对程凤台说:“不如商老板。”程凤台笑笑:“这就算拔尖的了。”曹贵修道:“商老板要来我这,我直接给他个营长干干。”程凤台不能想象商细蕊做唱戏之外的事情,笑道:“商老板,放你这一个礼拜,他一张嘴能把你粮库吃空了!”曹贵修见过商细蕊少年时在曹公馆大吃大喝的样子,会心地笑起来,转脸又问腊月红:“那个《空城计》和《定军山》,会唱吧?”
腊月红本门是武生,唱老生恐怕见短。但是听曹贵修点的这两出,腊月红就知道他是个听热闹的,对戏必不精,糊弄得过,扯嗓子唱来,倒也没出纰漏。曹贵修果然听得直点头,腊月红不禁露出一点喜色。程凤台眼看事情能落定了,笑道:“本来这孩子见了尸首就吐个没完,我还怕他不入你的眼。”
曹贵修道:“这不算毛病,见多了就好了。不过呢,我这现在改了规矩了,非得经过一项考试才能留下。”他看向腊月红:“识字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