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的事,明珠不想跟庭柯或者家里人去争什么对错。
没有对错。
从她带着巧儿坐上向北的马车,一切就已经错了。
再怎么跟庭柯闹,巧儿都不会回来了。
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碧英成了毓秀院领头的一等丫鬟。萧夫人本来想再补进一人伺候,明珠死活不要,只好作罢。
明珠不提,这件事便渐渐过去了。
她也没有怨庭柯。
宫里不知萧府内的波折,玉梨托云翾捎信,想见见明珠。奈何明珠一则身子不适,二则不愿回忆看似快乐的这段旅程,托词回绝了。说是身子好了再进宫见她。
倒是云翾听说此事“东窗事发”之后,随庭柯来毓秀院探过她几次。两个人说了好多话,明珠心情这才渐渐转晴。
后来任家委婉提出结亲的意思,萧相的态度算是默许。按照明石风俗,成婚之前明珠与云翾就不便相见了。
两家都是极愿意的,议婚进展顺利,两人自然高兴。只是难免相思,便苦了庭柯当信差。云翾为此好好请他喝了一顿酒。
下午,明珠刚起,碧英说少爷送了信来。明珠也不赖床,匆匆穿鞋到桌前拆了信封看。
“午梦初回,卷帘尽放春愁去。
昼长无侣,自对黄鹂语。
絮影苹香,春在无人处。
移舟去、未成新句。一砚梨花雨。”
明珠见字如见人,想起他痴痴的情状,不禁莞尔。铺纸磨墨,凝眉片刻,展颜提笔写道:
“锦鲤传书,枕边吹散愁多少。
数声啼鸟,梦转纱窗晓。
来是春初,去是春将老。
长亭道、一般芳草。待到归时好。”
归时,归时……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她会做个好妻子的。
想到这里,见母亲时,便决心学些持家的事。
萧夫人自然知情,也不说破,只笑她:“临时抱佛脚。”
老太太那边还不知,只道“姑娘长大了”。为求稳妥,想先将事情定下八成再告诉两位老人。
现代有句话说,距离产生美。明珠穿到古代,始以为然。
深以为然。
出去飘了近两年,她见过生离死别,走过塞北江南,无论个子还是性子,都早已与从前不同。展氏心里她却仍就是个小孩子。
青春期就这样撞上了更年期。
跟着母亲学持家,难免有些想法会有冲突。一则明珠毕竟是现代人思维,二则年轻气盛。
在母亲身边呆久了,反倒跟萧相更亲近。
明珠小时候,萧相公务繁忙,刨去睡眠时间,陪皇帝同僚的时间比陪家人的时间多得多,明珠起居都是萧夫人亲手安排照料,因此小女孩儿格外眷恋在母亲身边。
等到明珠已年过及笄,陆陆续续有人流露出求娶的意愿,眼看着在身边留不了几年;再加上萧相年龄渐长,看遍宦海变迁人情冷暖,因此越发顾家。
萧文质只要不是气急了的时候,平素都肯就事论事跟明珠讲道理,故而天长日久,明珠反倒跟父亲更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