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宣帝仍旧在望着我,似有所悟,又似愈加迷惑,不过眼神终归是渐渐地平和下来,放开了我的手。而我则已收回视线,不再去看他。
我以为,我和他的谈话到此为止了。
不想,汉宣帝突然又往平静的湖心投下了一枚重型炸弹,就那样轻描淡写地,像在问我今天的天气如何,抑或明天会不会下雨。
“子服认为,朕给不起的唯一,司马洛便会给你么?”
惊得我差点站立不稳,难道司马洛已经把我们的事向汉宣帝和盘托出了吗?不,不可能!要是那样的话,宣帝怎么还肯救我?怎么还肯听我扯这些个废话?
我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只是本能觉得我必须开口“陛下——”
宣帝打断我“子服不必多言,你有没有骗朕,洛有没有骗朕,所有这些都已不重要了,朕既然决定放过你,便不会再旧事重提。廉子服,你好自为之。”
见他要走,我叫住他,满心的不安“陛下还未曾告诉子服,为何要放过奴婢?”
那一刹那,我肯定,汉宣帝的眼里闪过的,是恨。
“廉子服,朕真的想杀你,你令朕失去了今生难得的知己。但是——”恨意消失,涌现出的是难解的惆怅,甚至在那惆怅里,有比惆怅更软最脆弱的东西。
“朕又杀不了你,朕狠不下心,朕舍不得。”
不能否认,那比惆怅更软更脆弱的东西在一瞬间打动了我,我有些愧疚。可我的愧疚却适得其反,激怒了宣帝。
然后,恨意也好,惆怅也罢,俱都散去,汉宣帝笑了起来,笑容却延伸不到眼底。
“子服如此特别的女子,可遇而不可求,举世无双的歌喉,世所罕见的聪慧,杀了你,岂不可惜?倒不如善加利用,自今日起,宫中的那班乐师及歌婢舞伎,便交由子服tiao教,朕希望听到更多更好的新曲,务必远远胜过——”汉宣帝把最后两个字念得药牙切齿。
“远远胜过,上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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