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淑慎道:“殿下,我也不过随意揣度,纣王究竟是甚等样人,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晓了。谨儿只是知确有至情至性之人,肯为情死,肯为情亡,因而随口一说罢了。”
谢文琼道:“我却并未见过你口中的这等人。”
“梁祝化蝶、孔雀东南飞,”沈淑慎道,“这不都是为了情可以死生之人?”
谢文琼笑道:“你说的这些也不过戏文话本中的故事而已,哪里当得了真。”
沈淑慎道:“若说不是话本中的,一年前户部侍郎周家的娘子,不便为她夫君殉情了么?”
谢文琼记得此事,她得知这事也是从沈淑慎口中。周侍郎染疾故去,他娘子在夫头七日自缢而死。
谢文琼道:“我怎还记得,是她婆家逼她殉?”
沈淑慎一愣,道:“谨儿这倒记不清了,只记得朝廷为周家娘子立了牌坊。”
“想来是你见天儿道听途说,记也记混了罢。”谢文琼打趣了一句。
沈淑慎笑道:“想来是了,殿下勿怪。”
谢文琼想到近日缠住她神思的疑惑,道:“我便说,周家夫妻婚前见也未曾见过,刚成亲几日,怎就寻死觅活起来了?我是万不肯信甚么一见钟情的,那些话本里惊鸿一瞥便心许,忒也草率。”
沈淑慎道:“殿下所言极是,说甚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一娶一嫁便是神仙伴侣,不外世人哄人乖乖听话之言而已。”
沈淑慎这话本意是暗暗离间谢文琼与岳昔钧,却好似拨云见日,无心插柳,倒叫谢文琼醒悟、觉悟、大彻大悟——
世人大道乃是男女之情,怪道岳昔钧对于自个儿的亲近有所推拒,岳昔钧她可能根本就不爱女人!
谢文琼一叶障目,忘却了最最显而易见之事,还在此间纠结如何叫人对己动心,却不料是南辕北辙。
谢文琼想通此节,一颗心如坠冰窟,呆愣愣坐住,好似魂儿也丢了,魄儿也散了。
她这般模样唬得沈淑慎慌张不已,连声道:“殿下,是谨儿失言了,谨儿不该混说,殿下、殿下全丢开罢……”
谢文琼两行珠泪怔怔滚下来,她伸手揩了一下,方才略略醒过神来。
谢文琼一转头,便见沈淑慎早已六神无主,只攥着帕子望着自己,讷讷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