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多希望,他能活下去……活下去,得到幸福……
哪怕没有她。
哪怕,他以后再也不记得她。
都好……怎么都好。
耳边的人声变的混乱而嘈杂,有什么东西迸溅开,溅在她的脸上,溅到她的眼睛里,把她的视野染成了一片腥红模糊。
有谁的手抓着她,阿福愣愣的不知道挣扎。李固的身体……就在她眼前,软软的倒了下去。他最后,似乎想转过头来。
或许他还想再看她一眼。
可能,是最后一眼。
但是他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颓然的倒向一旁。阿福想抱住他……这样摔倒,得摔的多疼。可是,她动不了,她怎么都动不了。
耳旁的声音,渐渐的,一点点的远离,终于,这世界象忽然断了电,黑了天,静的怕人。
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死死抓着李固的那只手被硬掰开,指甲翻了过来的一瞬间阿福毫无知觉,手臂被人反绞着,按着她跪下来,她也不理会。
她只是看着李固。
他倒在那里,脸上身上都有血。凌乱的黑发盖在他的脸上,阿福想靠近他,想扶起他,想抱着他,地下那么凉,他该多冷……
时间象是放缓了的电影镜头,一秒,就此凝固。
有人走过来探他的鼻息,抓着他抬起来,要把他搬走。阿福突然间迸发出猛力,一下子蹿了出去,身后抓着她的人只觉得手里一震,抓着的人就已经不在手里,只撕下来半幅袖子。
阿福猛的扑在李固身上,她狰狞的想把他抢回来,势若疯狂。
他没有死,他不会死的!他的身体还是暖和温热的!谁也不能带走他!
谁也不能拆开他们。
回过神来的侍卫赶上来,一人横过肘重重击在阿福后脑枕部,阿福晃了一下,眼前顿时一黑,晕厥了过去。侍卫把她拉开,太后已经气的发抖:“反了!都反了!把她给我拖出去,乱杖打死!”
李馨朝前一步,在太后身前直直跪下来:“太后!太后请息怒!朱氏的死活无足轻重,太后千万别气伤了身子啊。”
太后一脚将她踢翻,徐夫人却也近前说了句话,她的声音小,身旁的人都没听清楚她跟太后说了句什么。
太后皱了下眉头,没有说话。徐夫人朝侍卫挥了一下手,阿福被拖出了门,她的发髻也早散了,曾经那么美丽的秀发沾了血,沾了尘,凌乱的拖在地下,一直远去。
三公主挣扎着从地下爬起来,太后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那一脚踢的着实不轻。
太后坐了下来,掸了掸袖子,神情虽然并不显的气急败坏,可是到底也没有刚才那样从容不迫。
李固也被人抬了出去,三公主关切的望了一眼,又赶紧收回视线。
太后不冷不热的问她:“你来做什么?”
三公主急忙跪下来叩了个头:“太后,我母亲烧的实在厉害,已经人事不知。求太后,宣个御医替我母亲看一看吧。”
宫变那日母亲受了惊,弟弟和父皇一起被定山军的人带走了,现在李馨连他们身在何处,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母亲当时昏了过去,然后便发起高热,一直说胡话,喊皇上,喊儿子,李馨实在没有办法,明知道太后这里希望也渺茫,可仍然要来求一次。
宣夫人尽管木讷,可却是个好母亲,她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孩子,可是谁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尽管别人看他们是高高在上,可是他们也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前途。
李馨跪在那里,太后总不发话,她心中惊惶恐惧悲愤交集。玉岚宫的宫女宦官一些死了,一些也被带走关起来。没有药,食物也难以下咽……
太后没有亲生儿子,皇帝的生母也早已去世,他登基之后尊先皇皇后为太后,对她一向优容客气,可是太后却总是不知足。
李馨的眼泪扑簌簌的掉,她控制不住,连抬手抹拭都不敢。
从高高的云端一朝跌入深渊,娇贵的三公主比自己想象的要脆弱。
“宣夫人……前几日不是好好的么?怎么说病就病了?”太后语气听起来很温和:“我迁居东苑的时候,都不见她去侍疾,想是我这老婆子实在碍她的眼。”
李馨觉得两个肩膀上象是压上了两座山,整个人感觉到沉重和疼痛。
她膝行向前,如往昔一般,仰起头:“太后,母亲有做的不对的地方,馨儿替母后认错赔礼。太后,馨儿还想替哲皇弟讨个恩典。那位王容姑娘我也见过,她品貌出众,家世不凡,哲弟也已经不小,若是他能有幸娶到王容姑娘这样好的一位妻子,将一定能收束心性,好好上进,也教……教太后和我母亲不必为他操心了。”
太后怔了一下,戴着指套的手指轻轻托起李馨的脸庞。
尽管憔悴忧急,这张少女的脸庞依旧明艳动人,如珠似宝。
黄金镂花的指套工丽精巧,贴在肌肤上凉冰冰的,尖端仿佛随时会刺进皮肤里,李馨不由得打个了寒噤。
太后看着她,忽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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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改了数次,把自己写的难过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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