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绕在水面的雾气包裹着白襄,密贴着她的皮肤,将她装饰成了一片幻影,如蒹葭中的女子,时隐时现。她抚摸着肩胛,“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麦林,这是我的兰穆名字,我的汉文名字叫言渊。”
白襄提高了警惕:“你是兰穆与汉族的混血?”
阿麦林细心地为白襄揉着背部,“我是汉人。”
白襄“嗯”地应了一声,便沉默了下来。
“不知公主衣衫里携带的是不是橄榄石手链。”
“不,只是普通的玛瑙而已。”
“我见多斓夫人有一串,和公主的很像,不知道材质一不一样。”
“你什么时候来兰穆的?”白襄有些放下了心来,记得雪雯告诉过她,那串玛瑙手链是皇后给她的,这边,会有人注意它,并与她取得联系。
“四年前,娘娘派人教会了我们兰穆语,兰穆风俗,兰穆人的打扮,变得和兰穆人一模一样,我们混在商人队伍里来到了秦殇,有了新的身份,新的名字,宫中的妃子多是各部族贵族出身,但是宫中的婢女会在秦殇的百姓人家挑选中得来,每五年进行一次选举,当时和我一起来的女孩有近十个,但就只有我通过了选拔,和她们都失去了联系。”
阿麦林顿了顿,有些伤感,接着说道:“这些年来,我已经取得了尚食监的信任,因为我通晓汉语,她便派我来做公主您的贴身侍女,至于刚才和我一起来的婢女,她们或多或少都会些汉语,但不是我们的人。公主从中原带来的侍从...古吉姑姑说她们不了解兰穆事宜,被带去淑敛房由嬷嬷们□□了。”
白襄有些奇怪,听阿麦林的话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们的人”?她叹了口气,“等日子差不多了你记得提醒我去把她们领回来。”
半晌,阿麦林有些踌躇,轻声禀报道:“公主,您入睡前古吉姑姑会来检查您的身体。”
“不是由稳婆吗,为什么是她来?”白襄惊讶地扭头。
阿麦林摇了摇头,只说是其吩咐的。白襄沉默了下来,双手攥紧,看来即使是自己,也没有被他们忽略过。
天还未亮,一阵悠扬的钟声便回荡在了辽旷而静穆的宫中,每隔十横大殿群就会设置一口铜钟,由掌管的仆吏负责敲击,一天只响两次,卯时一刻一次,亥时一刻一次,在特殊时日会有特殊安排。
白襄觉得今日的钟声特别的刺耳和长久,绕着殿中的梁柱踯躅不去。它好像在催促着人心的跳动,让心跳的回想贯彻整个胸腔。
数件素洁的丝绸广袖上衣分呈盘中排列在纵长的案几上,最末端为一件天香绢深衣。细看上印有菊蕊瓣的轮廓,深衣上放着一条淡青的罗带,似乎可以闻到其散逸出的菊.花清香。
着装后,白襄一身红色,只留腰间一抹靛青,她画着淡妆,徒有在颧骨处抹上了较厚的脂粉,樱红一片,恰似喝醉了一般。
密而细的头发并没有多加休整,只自然地垂在肩上,直至腰部,挑了几绺发丝辫成了极细长的发辫,在密丝中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