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虽紧皱眉心,略有懊恼,却再无他色。
释离原眸色深深,不置可否,提步就走,待言致快步跟上并肩后,他才道:“祁俊轩病重,如今叛军主事者是祁俊轩心腹韩先生,此人,九成是林寒柯。”
“为何还有一成不能断定?”问着话,言致开始解绳取头盔,取下就往他那儿一递,也不管他接不接,自己甩了甩头,轻呼出一口气。
她其实很累,杀莫阗看似轻松写意,实则已近力竭,后来又一番混战,入城后更是不得休息。
一日疲劳,天色已晚,城中却不得安宁,她今晚显然也是没得休息的。
“未能见到人,便无法断定。”他将头盔换到右手,左手抬起,覆在她肩上,将温热的内力缓缓度入。“豫州已陷,叛军过境,尤胜蝗虫,豫州百姓恐会难过,上折告明,提前调粮过来。”
言致沉默,从金州状况,她已能预见豫州惨状了,倒是固州,因是祁俊轩大本营,没受什么破坏,可如今城中井水皆有毒,只能取用江水,也不知能坚持多久,而井水又何时才能干净……
“那,我给雯姐姐去信,让她做好准备?”
“可说一声,但不必让他们上书,先看看京中如何处置。”
“嗯,你写折子吧,如今皇帝已经是小五了啊,哎,当年那个跟在我身后滚来滚去的小胖子,现在也要担事了。”
“他会比先皇更好。”
“嗯,会的。”言致从不曾怀疑过,她一直坚信着。
而这份坚信,京中朝堂上,有许多人和她是相同的,这也是祁俊轩所不能接受的。
他总觉得,小五还是那个不知事的小胖子,却生来就是太子,生来就要压他一头,他不能接受,不能忍受,筹谋多年一朝叛出,什么也不管不顾。
最后,却不过沦为他人傀儡罢了。
“祁俊轩这一病,应是没得好了,过段时日,揭穿卫王幼子的身份吧,总不能事事皆叫他如意,祁俊轩和叛贼余孽勾连,为男色不顾忠义孝悌抛弃满府姬妾,啧,卫王韩氏自许英豪,却得了这么个为达目的,以色侍人的后人,哼,真是好看哪。”
她当日回京就要揭穿林寒柯身份的,是他拦了,那时一是时机不好,二是祁俊轩并不在他身边,揭穿了也并无意义。
如今,却是刚好。
叛军上下皆知,祁俊轩叛逃还带了个红颜知己相随,诸事皆要听那林氏一言,且这消息不知为何竟传了出来,就差天下皆知了。
谁知他还是摇头,“不必宣扬开,以他们如今行事,并不在乎世人评议,此事,让祁俊轩私下知晓为好。”
但是这样她会觉得舒坦,但言致不是因想泄私欲就不顾大局的人。
她本想再问问缘由,忽然想起来,此事确实不宜叫世人皆知,林寒柯以女子之身在京中行走,也认识了许多闺阁女子,若让人知晓他是男儿身,那这些曾与他接触过的女子······怕是要叫那些闲人折辱死。
“行,听你的,你安排就好。”
释离原收回为她温疗的手,点了点头。
“少主,抓到了!真是一群水鬼,从知州府后院的井里下去,刚刚正好在南门外又江口堵住了,白水已经在问讯了。”
言致挑眉,揪了一下木头的脸问道:“谁抓到的?白水还是王奇?”
木头一脸理所当然,骄傲自得地道:“当然是白水,王奇都不敢下水的,他只敢叫人在下游用人墙堵住罢了。”
言致颔首,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辛苦了,劳你再辛苦一下,让王奇到知州府里来。”
“好。”
她转身对释离原道:“劳烦军师。”
她未尽之语,他已然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