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山中的鬼怪精魅。
我再不迟疑,向来路奔去。
好在往回爬了两个坡,就看见地上卧着一团火苗,正如我一般心惊胆战、气喘不定地跃动着。
我长松了口气,这才大骂起来:“沈识微,你停下来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还以为你给鬼叼走了呢!”
走近了,我见火把平落在地上,已把积雪融化成个小坑,火焰与雪水正在嗤嗤交战。
沈识微就匍匐在离火把不远的地方。
我方才落回腔中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也不计较他是不是活该了,在他身边单膝跪下,将火把插进冻得如坚铁般的土里。
我又唤了两声,他不做声,忙动手将他翻过来。
火光下,我见沈识微双眼紧闭,眉头微蹙,从嘴里喘出一朵朵微弱的白雾,像在忍受什么莫大的痛苦。
我在他脸上拍了两把,他还是无声无息。我忙扯下身上破烂的风氅裹在他身上,把他从湿冷的地上一把抱起来。
沈识微瘫软在我怀里,怕是已经失去了知觉。我一手托着他的脖梗,平日这厮的脖子总是傲慢倔强地挺得笔直,但现在他的头颅却控制不住向后仰去。我勉力把他搂紧,但隔着我俩身上厚厚的冬衣,也不知有多少热气能传到他身上?
心藏神。这会儿我神魂俱不在府中,心脏失了控,漏着拍地乱跳,连我颅内都回荡着焦躁的砰砰巨响,越发衬得沈识微气若游丝。我见他脸上沾满雪粉,却久久不化,就像他的脸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忙扯着袖口替他抹去。
好在这煎熬没有持续太久,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沈识微浑身一颤,我忙低下头。
沈识微正睁开双眼,我俩四目相接,他满眼都是疲惫,低声道:“我晕了多久?”
我忙道:“也……也没多久。”
他道:“扶我起来。”
我不肯挪窝:“急什么?你再歇歇。”
他吃力地摇摇头,我只觉他的手摸索着地面想借力,但最终还是支不起身体,还得求助于我:“扶我起来。……接着走。”
接着走?他居然还想接着走?我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口气反倒平静异常:“去哪里?”
沈识微一怔,还是回了话:“回濯秀。”带着三分鼓励,哄小朋友一般:“濯秀快到了。”
我冷笑道:“是吗?嘿嘿。不去。”
现在能去的地方只得一个。
我道:“我带你回报国军。”
嗤的一声,落在地上的那支火把终于不敌雪水侵蚀,熄灭了。
沈识微勃然变色,哑着嗓子喊了起来。不知是伤痛还是暴怒,他的声音都变了调,可饶是如此,也没多大动静:“秦湛!为什么你偏要和我作对!”
他挣起一口力气,一把揪住我当胸衣襟:“你以为我为什么伤成这样也要上路?!杀了真皋人,报国军就是朋友?报国军的野心不小,那曾铁枫也不是泛泛!我说过袭击我们的是汉人……”
我懒得听他推理,略抬高声音,就压过了他:“沈识微!报国军是忠是奸我懒得管,只是你现在这副鬼模样还能赶路?赶尸差不多!还是你要我把你一把火烧了,也找个罐子装回濯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