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故人之子,张虞耐着性子与陈詹聊了不少,大体明白了程夫人家族衰弱的过程。
董卓入京之后,类似程夫人这种依靠汉灵帝而富裕的家族成为了董卓爆金币的首先对象,之后程夫人在迁都过程中再次受到凉州兵马的劫掠,家族钱财几乎被搜刮干净。程夫人因此气急患病,没撑多久便去世了。而陈詹不得已之下,想起母亲的临终之语,为了生计特来投奔张虞。
待陈詹感恩戴德退下之后,张虞感慨说道:“昔程夫人因灵帝而贵,今因灵帝亡而败。天下大势剧变,不知多少家族兴衰起伏,实属令人唏嘘。”
程夫人家族的兴衰可以看作汉末动荡的缩影,昔日令人敬畏的权贵伴随东汉衰败而凋零,阶级的禁锢随着动乱而被打开。新王朝与旧王朝的交替,除了秩序的重塑外,还有是亲权贵取代旧权贵。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此语背后,何止王谢败亡?怕不是还有大量因东晋而发达的权贵!
张虞若想建立王朝,注定是要扶持一批新贵,新贵的富贵依托于张虞,故他们为了前程,为了回报张虞,必然会为张虞效力,而非已是衰败的东汉王朝。
当然了,旧贵中的衰败家族不能忽视,他们为了恢复家族荣光,很容易会被张虞所用,随之助张虞稳固统治。
从灞桥而回长安城的路上,因张虞几乎为关西之主,故公卿家眷无不避让张虞车驾。
望着沿途的公卿家眷,郭图沉吟少许,说道:“君侯,今虽驱逐李傕,辅天子东迁,但在两京中资历浅薄,恐难得朝堂官吏人心。”
张虞挽着缰绳,斜视郭图,问道:“不知公则所言何意?”
郭图策马凑近,说道:“君侯,今朝廷公卿多为何进主政所拔官吏,且君侯麾下兵吏不乏何进旧部。故以图之见,君侯不如拉拢何氏,以得何进、何苗二人旧吏之心。”
吕范趁机插嘴,说道:“公则所言不假,降卒中校尉伍宕、张璋旧为何进帐下军官。除张、伍二人外,军中另有何进旧部上千人,先后追随董卓、李傕,其中为军吏者不少。”
何进、何苗是汉末政治中绕不过去的两人,尤其是何进,他作为东汉晚期最后一任实际权臣,他提拔了太多名士作为他的幕僚。况因大汉衰败不久,何进帐下的幕僚尚在世上。
“今可有何氏后人?”张虞问道。
郭图说道:“禀君侯,何进旧有一子何咸,但因身体之故,西迁长安时,便病逝于途中,其留有一子名何宴,今由何进子媳尹氏抚养。而尹氏出自河南尹氏,为故太尉尹颂之女,尹氏二世三公,名声高崇。”
顿了顿,郭图补充道:“今何氏衰微,孤儿寡母,无人照料。君侯不如纳尹氏为妾,收何宴为假子,以此得何氏旧人之心。”
曹操在迎奉天子之后,选择纳尹氏为妾,不止是贪图尹氏容貌,其还盯上何进的政治遗产。毕竟如上所言,何进提拔大量人才,在朝廷上多有旧吏,曹操纳了尹氏,并收何宴为子,某种意义上继承了何进的政治遗产。
而今张虞驱逐李傕之后,降卒成分复杂,不仅有董卓旧部,还有旧时的雒阳禁军。而何进在世时,因出手大方,深得军心,仅是在他去世之后,兵马被董卓收编。
如果张虞能纳尹氏,收何宴为子,不单单能继承何氏在政治上的遗产,将还能赢得何进旧部军心。毕竟张虞兵马扩编多出一倍,他先凭借与张济以亲眷相交,让董卓旧部为之臣服。今如还需利用政治联姻,将能让何进旧部为他所用。
思虑间,张虞脑海中忽然浮现已是模糊的尹氏身影,昔尹氏相貌不俗,当时的他可是眼馋。不知数年过去,尹氏相貌、身段如何?希望莫要失去昔日之美艳!
“君侯既有志司隶,何氏旧人不可忽视!”吕范劝道。
张虞虽有所意动,但脸上却是淡然,说道:“尹氏出身名门,为何氏子媳。今纳其为妾,恐尹氏不愿。”
见张虞被说服,郭图说道:“图与敦煌宣度有故,而宣度之妻与尹氏相熟,今可让宣度之妻说尹氏。”
“善!”
张虞策马而行,说道:“此事便交由公则了!”
“诺!”
为了天下,政治联姻不可避免。尤其是关中大姓、陇右诸氏众多,日后政治联姻少不了。
“元常,今到何处?”张虞问道。
“禀君侯,钟君已至河东,不日将至长安!”辛毗迟疑少许,说道:“仅是钟君离开太原,不知何人可替钟君?”
“好!”
张虞略有头疼说道:“关中诸事繁忙,需元常为我分忧。今太原之事暂且交于庾嶷料理,待治所确定,再行商议并州之事。”
“诺!”
关中打下来之后,张虞不可能回到晋阳。且旧时以晋阳为中心,统治并州的体系无法继续使用。毕竟并州诸郡太守几乎是遥领,负责实际政事的人为郡丞。
今确立一套霸府统治体系,为张虞关键之事。而治理体系的设计,则是离不开钟繇的协助。且霸府以何地为治所,同样需要值得商榷。
当然了,提拔关中大族子弟,进一步征辟天下人才,也是张虞同时要完成之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