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揾清坐在后座上，想了想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到群里拉出沈翊云的微信，才发现他们已经是好友了，上次张司清在群里客套的时候，他顺手申请的。聊天框内只有一行单调的文字：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犹犹豫豫半天，他敲下一行字“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见你。”

会不会太奇怪。

“希望今后合作愉快。“

好像又太官方。

他思来想去，手指来来回回敲了一路，最后发出去了两个字。

“你好。”

自认为不会过分亲近，也不失礼貌，很合适的开场白。

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他刚到家的时候，沈翊云居然真的回复他了。

简简单单的同样两个字——“你好。”

一段在谁看来都毫无感情的两个字，却让季揾清受到了极大的鼓舞，抱着手机又输入了半天，再一一删除。

沈翊云也刚进家门没多久，把外套脱下挂好，然后盯着手机上方“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大半天，半句话也没再等到。

“……”他摇摇头，盯着那片云彩头像，有些无奈的收起了手机。

几分钟后又掏出来看看，依然还是空白的微信，他叹了口气，随意划拉了几下屏幕，沉思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下。

这么好看又强大的alpha，应该有大把的oga跟在后面追吧，要不是因为这次项目合作，也许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一直到睡觉之前，沈翊云终于收到了他编辑了足足一个晚上的消息：明天中午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他从来不相信自己会有这种幸运，但收到季揾清的邀请，他却还是忍不住的有些高兴。

“有。”

“好，那明天见。”

季揾清第二天早早的就下班赶去了南城大学，在门口来回踌躇了好一阵子，等时间差不多了才把早早编辑好的消息发了出去：到你们学校门口了，之前没问过你在哪个实验楼，就在学校大门口等你可以吗？”

沈翊云放下手里的项目书，看向手机里弹出的几条新消息。

他抬眼看了看时间，转身对实验室里的研究员打了个招呼：“杨页司，今天要麻烦你做收尾了，我今天有事先走了。”

“好的沈教授，放心吧，剩下的交给我。”

沈翊云先去了一趟洗手间，打算先打一管抑制剂，虽然离发情期还有些日子，但自从上次的意外后，他已经提早开始注射抑制剂。

现在的发情期对他来说更像是危险期，上一次运气好，季揾清救了他，可是这一次呢，以后呢？如果一直没有自己的alpha，如果一直没有足够自保的能力，那么这就像是一个不可控的定时炸弹，无时无刻不威胁着他。

沈翊云给自己注射了一管抑制剂，冰凉的液体顺着血液抚平了燥热，他吐了一口气，看着镜中的自己。

他越发不认识自己了，那个令他厌恶的东西，终究是缠上了自己。

“刚下班。”他重新系好领带，给季揾清回了话。

“不用着急，我等你。”

季揾清虽这么说，但沈翊云并不喜欢让别人等自己，提着包就直奔大门口。

季揾清下班后特意换上了不那么正式的休闲衫，沈翊云远远看见，有些愣神。这么看上去，季揾清跟大学里的那些学生好像并没有太大区别。

出了公司，他不过也只是一个年轻的孩子罢了。

季揾清朝他招了招手，两个人都有些生涩的打了招呼后上了车，沈翊云坐在副驾上，感觉整个车里都隐隐约约充斥着淡淡的毛莨香气，沈翊云上了车后，这毛莨便混杂上了玫瑰花香，更加生动起来。

“想吃些什么？”季揾清问。

“嗯……意面吧。”沈翊云大大方方的回答，他在一些问题上从不拖沓，不会扭扭捏捏的给出一些像“随便”这样的回答。

“好。”

沈翊云系好安全带：“没想到会这么巧，昨天能在聚餐上遇见你。”

季揾清不太好意思的应了一声：“说来惭愧，我处理起公司的一些事情还是做的不够好。”季揾清调出导航，搜索了最近的一家西餐店：“上次项目约见，就因为我个人原因临时没能如期进行。”

“没关系，谁都难免遇到些突发情况。”沈翊云侧过头看向他，“听说你是身体不适，严重吗，现在有没有好些。”

季揾清轻咳一声，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紧：“没什么事，只是易感期突然有些不稳定。”

至于为什么会不稳定，真要说起来沈翊云就是那个源头。

那天刚和沈翊云在商场遇见，只是那样无意的靠近，就轻易的搅乱了他的易感期。一开始季揾清还不那么确定，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险些失控的信息素他还能骗自己是因为意外，但易感期的紊乱让他没办法再忽视自己之前的猜测，是沈翊云的信息素影响了他，他的信息素对自己有着足够强大的吸引力。

季揾清选在这个时间来找他，的确是抱有私心，他想知道沈翊云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只要没有拒绝，哪怕只要有那么一点可能。

“我知道，这个时候来找你可能不太合适，但……”

沈翊云：“是因为我吗？”

季揾清顿住了，眼睛看着前面的路，却没有焦点，只能装傻一般：“什么？”

沈翊云：“易感期。”

沈翊云比他所以为的还要明白和直接。

“……”

这顿饭吃的稀里糊涂，他们大概都没有尝出什么味来，周围很安静，只有很轻的舒缓音乐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无法回答的问题也通通在沉默中度过。

室内的温度打的很低，但没有人觉得冷，沈翊云感到身体不对时，似乎已经晚了。

他急匆匆的说了声失陪跑去洗手间，除了上一次，以往从未出现的情况又来了，身体的温度开始异常迅速的上升，抑制剂对他的作用越来越小了，这次他再没法抱着侥幸的心理安慰自己上一次只是意外。

沈翊云慌忙从包里掏出特效抑制剂，这种特制的抑制剂还是他在经历了上一次的事情后特意找人买来的，他知道这种东西有很强的副作用，正规市面上根本不允许出售，但是这种身体状态下他已经顾不得了。

拔开管子，他正要要扎进皮肤，手腕却突然被人拉住，抑制剂从手心滑落，“啪啦”一声玻璃管碎在了地上，他被吓的浑身一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惊叫，泛着些红色的液体溅了一地，拉住他手腕的男人声音有些严厉：“这是什么？正常的抑制剂不是这个颜色！”

“嘶……”沈翊云的手腕被握的生疼，轻呼出声，抬头就看见季揾清拧着眉站在自己面前，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我……”

“别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了！”季揾清提醒了自己无数遍克制，却依然压不住alpha刻在骨子里的强势，吼完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我没有……”沈翊云的的声音听上去很虚弱，虽然他一直清楚信息素会对ao产生影响，但我没想到反应会如此迅速且明显。“不只有你的易感期被影响了，我的发情期也……可我明明来之前刚注射了抑制剂……”

“你明知道会被我影响，你今天为什么还敢来？！”

“我……”

“我的易感期的确是被影响了，但我能够花一晚上时间去控制，可你呢，你能吗，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如果你是想靠这种副作用极强的抑制剂来控制，是在干什么？你是在否认自己的研究成果？你想和vrnu合作的项目是什么？是一纸空谈吗？！”

这个比自己小了七岁的年轻alpha，总是能用最短的语言戳中他的心脏。

“不是这样的……”他摇着头，却无法反驳。

信息素的气味太浓烈了，饶是季揾清的强大的意志，也有些扛不住：“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沈翊云，我只求你……去找个alpha吧，不要再用这种方式了！找一个对你好的人……只要那个人不要像今天的我一样……”失去理智而不自控。

“我会临时标记你，如果你接受，我愿意在你之后的每一次发情期给你提供标记，直到你找到自己的alpha，如果你不接受，那我请求你……”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出现在我面前……

他一把扯过沈翊云纤细的手腕，称得上粗暴的推进隔间，将他的双腕死死禁锢在墙上。

沈翊云慌了神，逼仄的空间里刺激的他的所有感官更加敏锐，细小的碰撞和呼吸声被无数的放大。他从未接受过alpha的标记，二十六年来不断的回避有关性别的一切，到了这一刻，不得不被迫接受。

他挣扎着想要躲开，季揾清却毫不怜惜的用另一只手卡住他的下颌，微微用力别开，露出了颈后那块光洁的皮肤。

季揾清：“你太掉以轻心了……沈翊云，我是个alpha，你凭什么这么相信我？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因为什么你不记得了吗？你认为我跟那些alpha有什么不一样?”他下一秒，季揾清的牙齿便刺进了他柔软的腺体，沈翊云的瞳孔瞬间放大，瞳孔不可置信的涣散开来，但力量的绝对压制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不要……”他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属于alpha强大的信息素又正疯狂的涌入他的体内，他所有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走，基因的压制是那样绝对，大脑也随之昏昏沉沉，双腿无力，如果不是季揾清将他的手腕还压在墙上，他早就瘫倒在了地上。

“你……唔啊……”沈翊云尾音低了下去，闷在了喉咙里。

季揾清见状有些不忍，却也只能狠着心加重力道，标记还没有完成，这时候如果松开只能是前功尽弃。

季揾清将充足的信息素注入了他的腺体，他缓缓松开牙齿，感受着怀里昏睡的oga香甜的气息，看着在他的腺体处留下的痕迹，alpha的占有欲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本能叫嚣着让他进一步占有。

“我真是个混蛋……”就算有再多理由，自己终归还是在没有征得oga同意的情况下标记了他。

沈翊云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想一滩水一样化在季揾清怀里，泪水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其实在他现在愿意接纳季揾清，可季揾清呢，究竟是对所有oga都这般关照，还是说，他也许会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上自己呢？

沈翊云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醒来的，轻轻一动就头痛欲裂，嗓子很干，哑的说不出话。

他侧身尝试着做起来，但还是使不上力。

季揾清就趴在床边，察觉到动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沈翊云已经醒了，“哐”的一下站了起来，结结巴巴道，“你，你醒了。”

沈翊云又尝试着起身，季揾清连忙伸手去扶他。

沈翊云问道：“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才早上六点，今天还有工作吗？我帮你请个假吧。”

沈翊云大概回忆起来昨天在饭店发生的事，猜到自己现在应该是在季揾清家里，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腺体，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用了，谢谢。”

季揾清还没有想好怎么解释，有些不自然的说：“我本来是想送你回家的，但是又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就，就把你带到我家了，对不起，没经过你的同意就……”

沈翊云：“我知道。”季揾清听出来他的嗓子有些哑，连忙把桌上的水递给了他。

“谢谢。”沈翊云低头抿了一小口，“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我昨天……”季揾清没有想到他居然不怪他。

“我明白你是想帮我。”沈翊云低垂着眸，“但以后不需要了……这对你不公平。”

虽说临时标记不会对双方造成长久的影响，但alpha如果多次临时标记一个oga，就会不自觉的对他产生保护欲，严重的甚至会对其他oga失去兴趣，完全受到信息素的支配，只会不断的想占有那个oga，直到完全标记。

“只要是受信息素支配的，都是本能驱使，这不是喜欢，我不想你因为帮我错过了真正喜欢的人。”沈翊云的眼里含着一丝温软，看向季揾清的眼神又带着失落，很快的匆匆撇向别处。

空气好香。

这不是真的喜欢我，只是信息素作祟，是标记带来的错觉，他那么好……像是不真实的梦境，带着甘甜的气息融化了冰封住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