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伙儿知道陈矫风骨极硬,可他这次直指中军主帅,还是为其捏把冷汗。
陈矫倒是浑然不觉,孑然而立,一副无畏无惧状。
朱铉的目光在陈矫面部扫来扫去,看不出一丝惶恐,惊异地问道:“你真要治我死罪?”
“如将军已经处死他二人,则同罪。幸甚大错尚未铸成,只请收回成命!”
陈矫话音刚落,众人的心中才觉松口气,还好有挽回余地。
“那他们二人,还有参与斗殴的军士,该如何处罚?”朱铉语气冰冷,一股股寒意向陈矫扑来。
“依军法,军士斗殴者杖三十;小校罪加一等,六十;将校以上,一百。”陈矫的回答,一丝不苟,极为严谨。
朱铉听闻,心中也觉放松,只要不斩阎行、张逸,万事皆可。面色便稍转缓和,令道:“那你就代我处置吧!”
“不敢从命!”陈矫抬手秉道:“我等只背诵法令,以备施法之人咨询,却无权簪越代行。”
这又是为何?其实就是为防止冤案发生。权不可过分集中,更不可令军中执法者权势过大,但也不能让军中将佐为所欲为,互相监督、掣肘而已。
朱铉闻听后,深为嘉许,面含微笑点头不已。
杨弘搞的这一套律法,还真是周全详细,只是有些过于复杂了。自己又是第一次处置,不太熟悉整个过程,陌生得很。
见朱铉有为难之色,朱贲上前轻声说道:“将军可令陈矫讲出处置之法,而后将军再定夺。纳与不纳,还是将军说了算。”
哦,原来还可以如此。这朱贲倒是很熟悉这一套嘛。
朱铉不由得看着朱贲,似笑非笑的对朱贲略点点头,而后转身询问陈矫道:“你以为该如何处置?”
“偷食军马者,领头之人杖刑五十,不可宽恕;其余斗殴者,本应立刻行刑。但临战之际,可暂缓,待大战过后再施行。若将军执意现在就处罚,也无可厚非。”陈矫秉道。
朱铉点头,无有疑议,遂向全军将士大声言道:“谷外,现有臧霸大军数万;你等不知团结御敌,竟敢内讧私斗。若按我的意思,全部该死!”
这句话,令全军都羞愧低头。
“大战在即,我也不想令你等带着伤残之体上阵,丢了性命,也拖累了全军。这次,全给你们记下了。战后,若知今日之错,自去领刑。若是对我有怨言,现在就可以走,绝不阻拦。”话音刚落,四下里哭求之声大作。
“大将军,我知错了!”
“我不走,将军不可赶我等走,现在即领刑。”
“谁敢走,先杀了他。”
更有陈矫喝道:“男儿,天地间横行。有功要赏,有错必罚,临刑而逃,虽妇孺不为。”
朱铉被这番场景感动,心内思绪澎湃,振臂高呼慨然言道:“众位兄弟,我等涉入绝境,唯有一起挺过去,回扬州。不能内讧,不能自残!”
于是众人又一起鼓噪起来,“回扬州。见妻儿,见父母。”
数千人同声呼喝,汇聚在一起,声震九霄,山谷间回音荡荡,天地都为之动容。
“好想扬州三月春啊,不知现在如何了?”朱铉不自觉间,愁上心头。
正在此时,朱贲上前轻声问道:“将军,那马肉···”
朱铉盯着他,笑道:“想吃肉了?现在还有粮食,很不错了。别太嘴馋,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将军,实在是不吃肉便没劲打仗。其他人也都一样,力气都小了不少。”朱贲说到吃肉,没感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朱铉低头思虑,朱贲之言有理。
俗语说得好:“酒是男人胆,肉壮男人魄。”长时间吃不上肉,兵士们战力打折扣不少,要想想办法。
抬起头来,正看见朱贲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馋涎欲滴的样子,朱铉吓了一大跳,这厮莫不是想吃我的肉?不由得额头冷汗冒出。
“我说,朱贲你小子想肉想疯了你,这么盯着我干嘛?”朱铉怒道。
朱贲刚想着吃肉了,哪儿还在意自己的表情,只得尴尬的笑道:“将军,你也知我三天不吃肉,浑身提不起劲来,又何苦作弄我?”
朱铉懒得与他理论,随意命道:“去将陈矫唤来。”
“呃,将军··这至于吗?我吃肉也有罪?”朱贲听闻要请内刺都督,以为要治罪,立时吓得腿发软,迈不开步。
朱铉甚为不解,瞪着朱贲,见他那副怪异的表情,就知道他会错意了,随即笑了起来,顺势踹了朱贲一脚,笑骂道:“我有事问他,与你何干?快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