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有银曾经是我身边最阔的人,仍记得初中毕业那时,他带我们去县城第一家迪吧玩,每人大概只一两瓶啤酒就醉的不行了,然后他醉眼惺忪地拿出一沓老人头给我发钱,一人一张。
但他父亲去世后,没人敢接手公交公司,他母亲也无法撑得起来,最后公司和他家的所有资产全被冻结,没多久后就被拍卖用以还债。
覃有银和他母亲一夜之间变得一无所有,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那年秋天,他母亲跟亲戚借了三千块钱,下粤省,在一家电子厂对面的街上摆夜宵摊,炒粉,卖烧烤,直到当地开展城市面貌大治理,夜宵摊也没法再做了。
那几年,覃有银和他母亲攒了不少钱,然后回到家乡县城,在仅有的几个楼盘里买了一套房,这才终于又有了一个家。
在那期间,他姐也成功当上了老师,并嫁给了当地派出所一个警察,生活也终于好了起来。
大学时期,我每年假期都会去粤省看他,帮他烧烤,等电子厂的工人都回去休息后,和他深夜的大街上喝酒,聊天。
在仅有的一次谈到他父亲时,他摇头,说父亲有一个老战友是省城公检系统的,曾亲自带几个老刑侦下来调查了很久,最终的结论是意外死亡。
从那时起,我们再没有聊起过这件事。
回来之后,覃有银曾尝试过创业,但失败了,还因此和相恋多年的女朋友分了手。
那时候我在盛海的工作渐渐有些起色,曾建议他来盛海发展,但他拒绝了,说他还想再试试。
我知道他想找回一些东西,想证明他父亲给他取的那个名字。
但如今整个大环境都很低迷的情况下,一个没念过大学,没有人脉没有资金的人,要创业真的很难。
迫于生活,他现在在县城里搞午托,因为一般人干不了带小孩这种事,他请不到人,只能跟他母亲两个人带三四十个小孩,不敢多招,因为管不过来,午托加几个小孩的全托,一个月能净赚大几千块钱,在当地也算不错的收入。
只不过,他的锐气好像被那帮小孩给磨掉了。
他的电话号码我很熟悉,不用找名字,直接输入数字,然后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了,他像往常一样用稀疏平常的语气跟我打过招呼,问道:“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