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桃酥,在后世算不上什么,但当下这时代一般人一年也吃不到一回,虽然可凭糕点票购买,但很难买到,要提前排队,就算买到了,也就一人半斤不到,哪舍得自己吃,不是给孩子吃就是留着走亲送礼用。
李为民也品尝这时代的桃酥,酥,脆,甜、油也大,一边品尝桃酥一边问母亲。
“妈,今天是星期天,我爸和小东,小华呢,怎么没在家?“
“今天是25号,昨天发了下月的粮票,院里大家伙都去排队了,今天你爸和小东,小华一大清早上就去粮店排队买粮了,估摸着等一会儿就回来了”
这边李为民正和母亲聊着柴米油盐七件事呢,院子里忽然喧闹起来,原来是院里的大家伙从粮店回来了,有的还推着板车的,不少都是全家总动员,男女老少齐上阵,你背我扛回来的。
每月买粮可是头等大事,今年形势虽比去年有所好转但供应依然很紧张,虽然城市人口按标准供应,普通居民24~28斤/月,但还得早去,迟了,就可能短缺、发霉受潮或全是杂粮,所以大家都去抢先买,讲究落地为安,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说起粮票,那就是小孩没了娘,说来话长。从1955年起,粮票以其特殊身份登上了中国经济的历史舞台,并逐渐成为百姓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民以食为天”,在实行粮票制度的计划经济时代,没有粮票几乎寸步难行,因而它被称作“第二货币”、“命根子”。
如果粮票丢失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了,那就得全家饿肚子!闹不好得出人命!记得去年八九月份,宿友吴杉收到一封他高中语文老师的一封信,并给他们几个宿友看了,现在李为民还记得信的内容。
“吴彬同学殷鉴:久未晤面,尊况想必胜常。兹有急事,恳祈援手。我一时不慎遗失粮票70余斤,全家在陈之厄,逼于眉睫。我缩食才几日,已头昏体颤,势将不起,瞻望前程毫无生趣,只憾无勇气自杀耳。我诚知每人不充裕,但集腋成裘,堆沙成塔,助我暂渡难关,以免发生意外。所借粮票,一两二两,一斤二斤,量力不拘,用信寄下,并请指示偿还之日,以便统筹偿还之序。爱莫能助,视之必然,不得不做将伯之乎!恳请解推之力,方寸了望,凌寒不胜,端恳请至。———愚师垂暮”
吴彬说他老师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但是为了70多斤粮票,为了全家人的肚子,他放下了自尊,低下了高傲的头,向每一个人乞求帮助!
最后,几个人省下自己几个月的口粮又向同学借了一点,凑了50斤粮票,偷偷到黑市换成15斤全国粮票赶紧给吴彬老师寄去,才总算让他全家挨了过去,挺到月底!
李为民放下感慨,这时看到父亲和弟弟、妹妹也买粮也回来了,父亲推着一辆六七成新的自行车,自行车大杠上放着小半口袋,后座上还绑了一大个面口袋,二弟李为东背着大半口袋喘着气,三妹李蔚华也吃力提着小半口袋。
李为民赶紧上前打招呼,并接过小妹手中的口袋放好,又把二弟背上口袋卸下,接着又上前父亲停好自行车,几人又将自行车上的口袋都卸下放好!
李为民看了一下,粮食不多,也就90来斤,按城市人口供应粮标准:
父亲李默文重体力劳动者四等每月40斤;
母亲张淑芹普通居民一等每月28斤;
二弟李为东就要上高三了,大中学生二等每月32斤;
三妹李蔚华高一学生,大中学生三等每月29斤;
老幺李为军小屁孩一个,普通居民三等每月24斤;
五人加起来一个月总共150多斤,除了母亲不上班在家,其他人都是中午食堂吃一顿,所以都要交部分粮票给工厂和学校食堂换饭票!
看到买回的粮食差不多有30来斤标准粉,10来斤大米,其他的都是粗粮,大头是棒子面,还有些高梁面,地瓜面,粗细粮比例3:7,也就凑合吃饱!吃好就算了,难怪刚才看父母都较记忆中瘦了一些!
这边张淑芹也赶紧给爷仨倒了水,又把李为民刚带回桃酥,给每人又拿了二块,好让三人吃了补充一下体力,毕竟早上4,5点就起来,连饭都没吃一口排了一上午队,还走了不少路!
几块桃酥又推辞了一番,吃了点东西喝了水,全家又就李为民大学毕业分配,问了工作问题。李为民把毕业证,报到证拿出来,全家传看起来,看着弟妹们羡慕地看毕业证书,李为民又把红星轧钢厂的情况说给父母听,父亲在离家不远的起重机厂当车间主任。
知道红星轧钢厂,在东直门外,离家有十公里左右,原先只是个千百人的中型厂,后来国家大力发展钢铁行业,又经公私合营现在是一个部属万人大厂。
母亲是个闲不住的人,已经开始淮备午饭了,今天刚买了粮食,大儿子又回来了,所以准备吃顿好的,韭菜猪肉饺子!母亲的决定,引起了弟妹们的一致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