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对自己的新发型不是很满意,本就毛躁枯黄的一头乱发来个没有养护的雷电烫,原地升级为成了精的钢丝球。
顶着这个造型夜里去上厕所,容易把家里那几个小妖吓尿裤子。
待秦悠执意冲进理发店剃了个清爽短发,唐老师问尤浩戈:“她家那几只小妖夜里穿裤子干嘛?”
尤浩戈一本正经地回答:“方便吓尿裤子。”
唐老师:“……”
见他俩真没事,而沈青杨那边也没传来捞骨灰的新进度,唐老师换了辆宽敞的商务车,他亲自开车去往下一个城市,让这俩雷劈青年路上补觉。
被冷落的小破车也不难过,转头去殡仪馆挂了个牌,跟灵车一道收尸去了。
它家棺材斗都是现成的。
秦悠一觉睡醒晕头转向,坐起来时还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起猛了,为什么在横着移动。
睡副驾驶的尤浩戈比她醒得早一点,递给递来一杯咖啡。
秦悠喝一大口,苦得差点吐出来。
不过瞌睡倒是被这一下整没了。
尤浩戈把新一站的资料递给她。
秦悠来回翻了好几遍:“这写的是啥?”
尤浩戈同样一脸困惑地望向唐老师。
唐老师直视前方愈发坎坷的路面:“家书。”
秦悠拧着眉头再看一遍,她能理解各种文字差异,可纸上这些大的大小的小,横一笔竖一笔怎么看都不像文字,倒像是鬼画符。
比沈青杨那艺术加工过的签名版画符还离谱。
唐老师:“确实是鬼写的,确切地说是鬼附在死人身上蘸着另一个死人的血写的。”
秦悠:“所以这是写给鬼家人的家书还是给死人的?”
唐老师:“不好说,因为至今没人解读出那些文字是何含义。”
秦悠:“……”
她重新翻看资料,鬼魅在文化和语言上与活人无异,按道理不该把家书写成这样。
跟阴殄也是完全不同的书写方式。
她把每一张纸转一圈,放到旁边,换一张纸继续转。
转来转去,她发现这些纸貌似能拼在一起。
一个大大的阴殄拼图而成。
还是她认识的那一句——危险。
秦悠:“这家书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唐老师:“两个月前。”
收到家书的人家居住在深山里,鲜少与外界来往。
上个礼拜当地地质勘探的专家进山工作时借宿在村子里,得知这件怪事便通过私人关系联系了唐老师。
专家那意思是唐老师帮着瞧瞧逝者想跟家里人说什么,是缺钱少衣了还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没来得及跟亲人说。
唐老师只觉得这纸张上阴气森森,既然离着不远,他不妨亲自到村子里看看情况。
至于纸上写的什么,问问写下“家书”的鬼和死人不就一清二楚了,何必瞎猜呢。
如今“危险”二字跃然纸上,车内三人心里都升起不好的预感。
如果这是逝者向在世亲人的示警,两个月过去了,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唐老师心里起急,一脚油门踩到底。
车子剧烈颠簸在几乎不能称之为路的山间小道上,车还没散架,人要散架了。
秦悠那口卡在嗓子眼里的苦咖啡都要被颠出来了。
唐老师自己也有点受不了,及时刹车下车,扶着旁边的小树猛喘粗气。
唯有尤老师像个没事人,还有心情吹口哨。
就是下车之后走路一蹦一蹦的,总觉得是想拿脑瓜顶撞点啥。
唐老师担心村子里出事,先一步御剑走了。
秦悠和尤浩戈从车里搬下来路上买的吃喝用品,艰难爬山。
尤浩戈掏出大镰刀,一副很想上天的模样。
秦悠看他走几步就蹦一蹦那样:“呃,咱还是踏实走路吧。”
尤浩戈不服气,把秦悠扛着的吃喝穿到镰刀上,御剑先行飞走。
秦悠眼睁睁看着那镰刀越飞越高,直直插进一棵十几米高、冬季亦郁郁葱葱的老树树冠上。
尤浩戈不断掐诀念咒,超大镰刀是出来了,可装吃食的袋子还在树杈上挂着呢。
尤浩戈穿针引线似的操控镰刀这飞一下那飞一下,想把吃喝抢救下来。
可他的准头实在不怎么样,动不动就把镰刀挂在树杈上,又要费好大力气才能“抢”回来。
秦悠懒得费事,直接掏一张问路符:“你成精了么?”
那老树树冠轻摇,问路符微微冒烟,却没有烧起来。
秦悠对老树给她省一张符咒的做法很满意。
她掏了一把香出来:“吃喝你也用不上,还给我们,这个我磨成粉撒在你树下。”
老树爽快地轻摇枝丫,那兜沉甸甸的吃喝掉落下来,把正在想方设法拔镰刀的尤老师砸个跟头。
秦悠把一半香装回兜里。
剩下一半摆碎撒在树下。
老树瞅瞅那点可怜的香末,不情不愿把镰刀抖落下来,插在尤浩戈脚边的泥地上。
秦悠给它加了两根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