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探出细小根系,穿透土壤戳戳倒地不起的尤浩戈。
尤浩戈扒拉开它,仍旧四仰八叉躺着。
老树急了,根系拽着他胳膊把他拎起来。
尤浩戈垮着脸。
根系扯着他嘴角给他来了个吃小孩的微笑。
秦悠:“……”
来到村口的秦悠再走不动一步,只想往地上躺。
背着吃喝拄着镰刀的尤浩戈架住她,让她去村头塌一半的柴火垛上躺着。
他用一包糖果唤来几个在村口玩的小孩,让他们去把唐老师找来。
唐老师来得很快,他接过尤浩戈手上的重物。
尤浩戈顺势把自己也挂他身上。
然后他向秦悠伸出手:“小秦同学快过来,我背你。”
唐老师:“……”
唐老师招手御来一根木柴,他把尤浩戈晾衣服似的搭在木柴上。
秦悠拍拍身上的草棍站起来:“我还能走两步。”
唐老师满意点头,领着他们去收到家书的那家。
那户人家离村口不远。
应该说整个村子也没有多大,满打满算才二十几户人家。
地质勘探的几位专家住在村长家里,就在这户人家隔壁。
联络唐老师的专家姓王,上周出山采购物资,顺便把那封“家书”寄给了唐老师。
村长说收信那家一切如常,整个村子这几个月都没有发生过不好的事。
问起那封信的来源,村长长叹口气:“隔壁家老爷子去年离世,全村人帮着葬进山里。”
村长指了个方向。
那是村子里约定俗成的墓地,除非有特殊讲究才会葬去其他地方。
村长:“没几个月吧,村口那家小娃子半夜起来尿尿,瞧见老爷子的鬼魂回来了。”
山里人在婚丧嫁娶方面比外头要讲究得多,别看他们好像封在深山里,遇到啥事都孤立无援,实际上多少年来他们都遇不上一次鬼事。
偶尔来村里闹一闹的也都是山里的精怪。
村里人供奉点吃喝香火,精怪并不会过多难为。
再说这古老传承的村落里,不少人家跟精怪结过缘,村长年轻那会家里就供过保家仙。
山里的死鬼尸骸都是各家先祖,总数也没多少,谁吃饱了撑的来祸害守礼的子孙呢。
就因为这,大伙一开始都不信那小娃子的话。
可隔壁那家生怕老爷子真有事来找家里,便每晚安排人在院子里守着。
还真被他们等来了。
老爷子生前口齿不清,死后更是一句话都说不明白。
家里人听不懂,只好按照古礼烧点纸钱供奉啥的。
老爷子气够呛,背着手要走。
家里才会走的小娃娃突然挣脱父母,跌跌撞撞跟了上去。
村长往炉子里加了块炭:“真邪门呐,孩子跟老爷子一出院门就都不见了。”
死鬼可以暂且不管,小孩得赶紧找回来。
全村人连夜进山,在坟地找到了孩子。
小孩正坐在老爷子的坟前。
旁边两座许多年前下葬的老坟被翻开,老爷子的魂儿正往一具还算完整的尸骸里钻呢。
秦悠脑补了下那个画面:“这封信是全村人看着写出来的?”
村长:“是啊。”
秦悠:“那怎么能判定这封信是家书,又是写给谁的?”
村长:“他家老爷子频繁回来,肯定是想跟家里人说什么。”
虽然也有人认为那封信是写给尸骸家属的,甚至是写给全村的,但那用死人尸液混黑血写成的书信,谁敢认领呐。
于是这封信就成了那户人家的专属家书。
他家人看不懂,好几次去坟上烧纸问什么意思,老爷子都没再现身。
村里忐忑了一阵,见没再发生怪事,慢慢也就忘了。
勘探队不是第一次进山,跟村民都很熟。
这次再进山,村民便把这事当个奇闻跟专家们提了一嘴。
等村长回屋,唐老师问秦悠和尤浩戈:“你们有什么想法?”
尤浩戈摩挲下巴:“那老爷子生前不识字,死后学会写字了,特意回来跟儿孙们炫耀一下自己的书法。”
唐老师:“……”
秦悠:“就算死后学会写字,学的也应该是文字,一坟地的死鬼不可能都不识字吧?”
即便阴鬼对阴殄的学习要更快,可以说是无师自通,但作为一个才死不久的新鬼,老爷子能很清楚地分辨阴殄和活人文字,它若诚心要给后人传递信息,为什么不学学“危险”这两个文字呢。
秦悠:“有没有可能,老爷子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